在车站和陈溯道别以后,白如夕就直接坐出租车回了家,最近几天黄叔和李姨都不在,都去帮她收集族人的资料去了。除此之外财富的累积和购买物资都需要白如夕处理。学校倒是直接考完试就等下学期开学丧尸病毒爆发了。
白如夕草草地用微波炉热了些速食,用最快的速度吃完,然后洗了个热水澡就直接蒙头大睡到了半夜。
窗帘隐隐透出星光,白如夕却是睡不着了。说对前世的种种都已看淡,可以理智地面对即将到来的末世,连自己都不信。不敢面对叶梁和张雨欣,看到他们,手都会忍不住颤抖,怕自己忍不住杀了他们。
压抑的太久了,白如夕迫切地需要一场释放,也许这次北上只是为了逃避上一世的过错。
根据族人的汇报,沈琰现在还在西方的军部训练,应该要等到小年夜之后才能回京,白如夕打算在这个寒假北上。
利用族长的名头,压下了黄钬和李喻尘的担忧。却没想到陈溯会到家里和她提出要一起去。白如夕语焉不详,只说是去办事情。陈溯却多想了,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面对陈溯的恳求,白如夕视若无睹,只说了一句,“族长之令。”
陈溯的眼中闪现一缕挫败,也知道白如夕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必须服从族长的命令。
没和京城里的暗线联系,前期为了适应情况,没必要麻烦其他人。只伪造了几张身份证简单网购了几张电话卡和日常用品,拖了个小箱子,白如夕就坐着飞机北上了。
住在闭塞的地下室,听着隔壁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卧底了一个月,在隐晦地传达了自己没有钱交房租的情况之后,合租的女孩子提出她可以做担保人让白如夕去夜场上班。
合租的女孩子看起来是二十来岁,可是,她却说自己只有十六岁,来京城已经有三年了。挣得多,花的也自然多。
白如夕不置可否。上一世因为黄钬和李喻尘的保护,这类事情是从未经历过的。但是也知道无论是什么时代背景下,人人都是身不由己。
这次换的脸是平和寡淡的,说不出哪里不和谐,就是给人的印象不深刻。这样方便白如夕适应,不至于一上来就被注意到。
“连回去的钱都没有了吗?”烫着栗色大波浪的女孩子叫齐梅,声音因为长期熬夜,喝酒,抽烟,变得有些低哑。
“没有。”白如夕老实地坐在床边回答,也知道齐梅只是和她随便聊聊。
“看你也没有。”齐梅一边刷眼睫毛,一边和她说话。“要不是你连回去的钱也没有,还真不想让你趟这趟浑水。”
“钱多吗?”声音带着一些希冀。
“看客人大不大方。”齐梅回答的有些百无聊赖。
当然齐梅也不是好心这么做,只不过介绍人有介绍费是了。白如夕如今的人设是经历过男人背叛的穷学生,所以皇朝娱乐的露姐妈咪,看她一脸清纯与失意不似作假,于是也让她进了组。
有齐梅的照顾和提点,白如夕适应的很快。皇朝的生意不好也会调人去京城的其他夜场,于是一来二去,白如夕也对各个夜场的妈咪和背后的负责人有了了解。
调查好了基本情况,白如夕就和齐梅告了别,说是挣够了回家的钱要回去了。毕竟相处久了难保不会露馅。
齐梅却笑,“我当初要是有你的克制,不被这纸醉金迷所吸引,你也见不到我了。”
白如夕知道她话里的隐含意思,世间最讽刺的,不过是劝婊子从良,戏子动情。自然选择了那条路,那它带给自己的却是痛苦和快乐并存的。虚荣的快乐难道就不是快乐吗?
时间也差不多了,白如夕让中间人联系了埋在京城的暗线——文酉卿,京城地下酒吧‘暗夜’的调酒师,也是前世收留过白如夕一段时间的山灵族族人,让他留意沈琰的消息。
还记得文酉卿那个时候的样子,胡子拉碴,固执地守着一个破酒吧,酒都被搬空了,还不走。明明有异能,却不加入任何组织。
那个时候,白如夕已经察觉到了叶梁的背叛,打算将计就计,毁了自己的山灵族血脉,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封在冰块里的红玫瑰花瓣,洛神花茶酸涩的红色汁水,还有红葡萄酒。
“这杯酒送给你了。”
没钱用电,酒吧里却是还剩下不少熏香和蜡烛。白如夕看着摇晃的烛光映衬下的那张脸,瘦弱地不成人形。接过瘦骨嶙峋的手指递过来的那杯鸡尾酒——‘末日玫瑰’。
第一次喝酒,却是人生的最后一杯。白如夕有些感慨。
“明天我就离开这里了,你自己保重。适合族人修炼的五行功法,我抄录了一份放在酒窖里了,就藏在我当枕头的那个酒桶里,你别忘记拿。以后别再把水系异能用在调酒上了,这样守不住这里的。”
白如夕有些意犹未尽,她头一次说那么长的话,却是为了交代后事。“已经有太多人为我而死了,这一切早该结束了。抓住山灵族族长以后,他们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如果他们还是不放弃。就去云水基地找陈溯,他也是山灵族人。告诉他,族长已死,忘了自己的身份,没有必要守,知道吗?”
也许是葡萄酒的年份太良心,白如夕感觉自己的心涨满了酸涩,她对不起父母的期望,害了那些真心对待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于是最后一饮而尽,酒精像是化成了泪水,涌了出来。有风走过,烛火摇曳了一阵,似要熄灭,文酉卿抬起僵硬的手掌挡了一下。
“我也想死。”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死气,仿佛幽灵降世。
“可是,我不能。我的命是她救回来的。也不可能离开,这间酒吧是她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那个故事却是戛然而止,白如夕最后也没能知道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