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入骨髓的冷意让白如夕猛的惊醒，睁开眼，医疗灯的白光让白如夕头晕脑胀，偏偏又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没死吧，没死就睁开眼。”是梁叶的声音。
束缚带让白如夕无法挣脱只能平躺，仿佛待宰的羊羔。
梁叶衣冠楚楚和打扮得光彩照人的张雨欣站在一起，俯视着狼狈不堪的白如夕。
即使现在只剩自己一个人，白如夕并不打算让梁叶和张雨欣那个贱人好过。
越是痛苦，越要隐忍。
强烈的灯光下，白如夕的右眼泛着莹莹的蓝光，流光溢彩，让人心惊。
张雨欣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慌，大声质问到，“她的眼睛怎么回事？”
旁边的研究人员知道张雨欣的父亲是研究所的大股东，态度不得不恭敬，“仪器检测不出来，应该是身体变异了。”
“既然检查不出来就挖下来吧，直接挖了也好研究。”
旁边的研究员有些迟疑，“这……”。
“出了问题我担着。”
梁叶看着白如夕眼中滔天的恨意，竟鬼使神差地开始附和，“雨欣说的有道理，挖了吧。”
张雨欣拉过梁叶的手臂，亲热地挽了上去，“不用麻药了吧，反正她又死不了。我爹给的投资还是应该花在其他有价值的研究上，你说对吧？”
研究员看到张雨欣的眼神中闪过威胁，忙不迭低下头，应了一声。又看到两人并不打算走，也知道二人有意围观，所以也开始布置起来。
寒光凛凛的手术刀，被戴着塑胶手套的人握着，医疗灯下，视野里只剩一片白盲。刀尖划进眼眶，血肉翻搅间，白如夕咬烂了嘴唇，可是还不够，太疼了，一辈子都没那么疼过，于是连指尖也狠狠嵌入掌心里，可是用尽所有能伤害自己的力气都不能和右眼被生生挖去的痛苦抗衡。
眼眶里滚滚地流出温热的鲜血，研究员不得不把空洞的眼眶缝合起来达到止血的目的。
接二连三的疼痛，让白如夕整个身子都在震颤。
然而这一切都是幻境。
“狐狸，她会不会疼死啊？”
说话的声音，听着像个单纯的女童，可这个声音却是从狐首人身的千面狐口中说出来的。
“放心，我看着呢，这样背负着刻骨仇恨的灵魂可不多见，要细细品尝。”这一次，千面狐发出的声音却是一名女子的声音，妖娆婉转，坐实了狐狸精的身份。
幻境中，白如夕却被这样连绵不绝的疼痛疼晕了过去，恍惚间，被挖空的右眼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生长，细细密密的痒意从右眼传到四肢百骸。接着又是一股温暖的气息将整个身子都笼罩了进去，疼痛全都消失了。
白如夕的意识里又出现了一个传承——白水族。
白水族的血脉天生有治愈能力，尤其是白水族圣女，一代又一代地传承白水族灵泉空间。灵泉不只可以活死人肉白骨，而且可以促进人类进化。因此，白水一族一直隐居而住，但是却在好心救了一个受伤的外来人后，被外来人带来的士兵追杀，白水族也四散凋零。
数百年后，机缘巧合，白如夕的母亲柳曲舟，白水族后代和山灵族族长白渚结合生下白如夕，白如夕从小嗜睡，也有部分原因是两族血脉互相争斗的结果。
而在上一世白如夕觉醒山灵族血脉以后，自然压制了白水族血脉。最后被梁叶背叛的白如夕自毁血脉，自然让白水族血脉有了觉醒的势头。可惜觉醒源右眼被挖，导致白如夕至死都是一个丧失异能的废人。
想清楚其中的原委，白如夕也知道现在是在千面狐和千音螺设下的幻境中了。原先还担心契约了召唤兽以后，要怎么把一只狐狸合法地带回去。因祸得福，现在两族血脉都已经顺利融合，那么召唤兽自然可以放入灵泉空间了。
“诶～她怎么不动了？”小孩子好奇而又天真的语气。
千面狐正打算上前查看一二。一阵猛烈的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笼罩了千面狐。
千面狐雪白色的狐狸头轻轻一歪，似乎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白如夕却是走了过来，绕着千面狐探查了一圈，千面狐被她看得发毛。
“你干什么？”明明是怒气的质问，听着倒像是在娇嗔。
“千音螺呢？”白如夕看着千面狐狡黠的蓝色狐眼。
千面狐不说话了。
算了，虽然和书上说的千面狐和千音螺是共生关系，同生共死有点不一样。不过只有千面狐的话，为了当好卧底还得学伪声，白如夕表示好麻烦。
还是契约了再说吧，白如夕先用和千面狐对应的水灵力布好了契约阵法。然后用灵力凝结成的刀刃往狐首眉心处一划，眉心血落到阵法里，四周突然涌动起狂暴的风雪，白如夕竭力稳住身形，再次凝结起灵力往胸口刺去。灵力逸散之后，鲜红的心头血涌出，朝契约阵法涌去。
红色和蓝色的光芒在阵法上不断交替地出现，直到化为柔和的白光，没入白如夕和千年狐的身体里。风雪渐停，白如夕用治愈术暂时修复胸口的伤势，至少不再渗血。
白如夕居然在千年狐的狐狸头看出欲言又止，好笑到，“想问什么就问。”
千年狐赌气似地说，“为什么是平等契约？”
白如夕垂眸，失血过多的身躯晃了一下，让她有些懊恼，自己还是太弱了。
冻得发紫的脸庞闪过一丝笑意，“如果你不对付我，我还想着可以和你谈条件，然后再签订契约。可是你让我重新体会了一遍绝望，所以我就直接心安理得的和你契约啦。至于你说的平等契约，毕竟我只要你的能力来报仇，利用完了，自然会放你自由，我可没有养狐狸的爱好。”
“你真好玩。”却是一个女童的声音。
“你把和你共生的千音螺吃了？”白如夕用控诉的眼神看着狐狸。
还没等千面狐解释，那个声音急忙说，“不是啦，我以前为了报恩被骗，然后那个人毁了我的壳，我回不去。狐狸就把她的壳借给我一起用啦。”
白如夕听着千音螺的解释，大概脑补出了一个暗黑版的海螺姑娘。
千音螺因为一次遇险被农夫所救，为了报恩，便每日为农夫准备饭菜。
农夫发现屋里的女子每到他回家，就会回到海螺里。为了让女子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农夫毁了海螺。
千面狐看着白如夕神色悲戚，也不想让人同情，“最后，我杀光了那个村子里的所有人，后来有人找来一个法力高强的道士，我和小螺就被封印在吴泽山了。”
“你们杀了很多无辜的人。”白如夕也不想这么圣母，可是想到送他们上山的那个农民，还有前世因为自己识人不清而死的族人，就忍不住指责。
千面狐讥讽道，“哼，能上当的又会有多无辜。”
“人类都有欲望。”这句话，不知道是在感叹，还是在说服自己。
“重欲的人，迟早要亡。”千面狐狂傲地大叫。
白如夕整理好情绪，安抚到，“知道了，喊那么大做什么，待会儿雪崩你要负责把我背下山。”
千面狐知道这个人类是在示好，看在她没有逼小螺和自己签奴隶契约，而且长得也算是符合自己的标准，于是也就不打算和白如夕犟了。
没错，在融合了两族血脉后，白如夕的右眼变成了蓝绿色。瞳孔变成了深邃的星空蓝渐变薄薄的海绿。而且眉眼间也受契约兽的影响，带了一股精致的媚意。
白如夕对此浑然不知，还想着陈溯会不会因为幻境走火入魔。拉开登山服的口袋拉链，把手机开机，正好是十月初四。刚好今晚休整一下，明日下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