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探

奶奶从来都是这样宽容豁达，而且什么事都那么风轻云淡的，她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也许这就是八十多岁老人的底蕴吧。我也不懂，反正有这样一位奶奶真的是无比幸福。晚饭之前我就盘算着出来，其实也没想做什么，就是想和大明一起，再去宿舍看看，我和大明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晚上也经常出去玩。刘老师出事之前，经常在这住，我们俩偶尔会去宿舍找老师玩的，有时也有别的同学一起，还会从家里带好吃的给她。我受奶奶影响，脑子里没有什么怕鬼的概念，她给我讲过聊斋的故事，我印象里那些鬼魂似乎还都是正义善良的，是惩恶扬善的！而刘老师这样的死法…依照奶奶的说法是因为谈恋爱，我不懂得爱情，但我深深的感觉到她的委屈和痛苦。突然就想离她近一点，甚至是幻想着，她变成鬼魂还能再和我们交流，就是这么简单的想法。不知不觉，我来到大明家门口，吹了一声口哨，就等着他出来了。过了几分钟，门开了，呃…是大明爸爸，他跟我爸是一个部门的同事，平时都对我挺好的，我们这是父一辈子一辈的交情，看他出来，估计大明是出不来啦。天黑的缘故，他没看清我，问了一句“是韩肖么？”我说“啊！是我陈叔，您吃了么，大明呢？”他走到我跟前说“大晚上的，你们俩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刚才还在呢，转眼就溜出去了，不是去找你了么？”说话间一股子酒气扑面而来，我说，“没有啊，我过来也没看见他呀。”我想了想，又使劲吹了一声口哨，吓了陈叔一跳“你干嘛呢，大晚上的，多慎人啊！”我说“他肯定走另一条路找我去了，听见就知道我在这了”我话音刚落，远处也是一声口哨，是学校方向。陈叔说“你们两个呀，一对不让人省心的玩意儿，都特么翅膀硬了是吧，栓不住了，哎…去吧去吧！”得，这是把气撒我身上了，我也不介意，赔笑说“陈叔，你早点歇着吧，我们玩会就回来了。”好像很受用似的，他背着手，迈着方步就回去了。见他进了院，我朝着学校就是一路小跑，他家离学校也就二百米，我一口气跑到校门口，左右打量着，“老妖，这呢！”我顺着声音看见他从另一边朝我走过来，我喘了口气说“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他说“在家待着难受，老想着…等了你一会儿，也没见你来，我估摸着准是你妈不让你出来了，我就溜出来，准备营救你去呢！”我说“救我？那你跑学校干嘛来了？”他没有说话，一歪脑袋，我看不太清楚，应该是翻了个白眼。我一想也是，一样的想法一样的心情。他朝学校里面看去，说“我听说，傍晚的时候，老师的家里人来了，把她的摩托车弄走了，其他的东西没动，咱要想去看看，就得晚上！白天肯定没戏，走吧，别跟我说你不想去啊！”我说“废什么话，开路！”学校的大门是插着的，要想进去，就是翻墙，在我们教室附近，有一处围墙上，被我们敲掉一块砖，蹬着那个窟窿很轻松就能翻进去，这也是我们平时不走正门抄近路的地方。我们俩自然是心照不宣，直奔那里。往常从这进去，不管白天晚上，都是偷偷摸摸的，而今天，我们俩好像进自己家一样，直接就翻墙进去了，村里的学校里面没什么值钱的财产，所以连门卫都没有，平时住校的老师只有两个，刘老师不在了，另外一个姓李的老师不用说，从今天开始肯定也不会再住了，整个学校大院空无一人，我们进来以后也不用蹑手蹑脚的，径直朝着宿舍走去，我有种感觉，好像刘老师就在那里，在等着我们。来到门前，发现被我们撞坏的门，门把手被人用铁丝绑在门框上一根大钉子上。大明退后一步作势就要踹门，我赶紧拦着他说“等等等…你干嘛，抢劫呀？你想弄出多大动静啊！”大明说“窗户也别着呢，这门绑这么结实，咱也没带个家伙事，不踹咋办？”我想了想说“走，去后窗户看看。”一边说着就绕到房后头，宿舍这一排房建的跟教室不一样，教室是南北两面一排窗户，而宿舍所在的这一排房子，都是每间后面只有一个小窗户，而且高。我找了几块砖头踮脚，伸手一拽，开了个缝隙，一股尘土撒了我一脑袋。还好，也是个插销坏掉的窗户，我看见别着窗户的是一根一次性筷子，大明把我拽了下来，说“我来！”他比我要健壮一点，三下两下，就拽开了，随即扒着窗台一纵身，就进去了，我紧随其后，也翻了进去。晚上八点来钟，外头的事物还能模糊看见，这屋里可是一片漆黑，大明摸索着打开了灯。这间宿舍我们俩也是常来，房间不大，简简单单的两张单人床一左一右，床头各有一张小抽屉桌，靠窗的角落里放着脸盆架，还有些洗漱用品，再没有别的，屋里被人整理过了，不像白天那样狼藉，只留下一股子农药味。进来了，进来以后呢…我们并没有什么事要做，只是进来看看而已，大明坐在刘老师铺位对面的床上，皱着眉头问我“老妖，你说，老师为什么会想不开？”我说“用我奶奶的话说，肯定是为了谈恋爱。别的好像也没什么了。”我们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恋爱怎么会让人寻死，十几岁，不可否认，这个年纪也会有自己喜欢的男孩女孩，但是老师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爱情，我们实在是理解不了。我走到老师的那张抽屉桌前，上面摆放着笔筒、订书器之类的东西，我又拉开抽屉，里面有几个辫子花还有发卡，还有两张连在一起的证件照片，是刘老师的，我拿起来正要看个清楚，这时灯突然灭了。我打了个激灵，我们俩在村里，出了名的胆大，要不然晚上也不会出来，还来到这里，即便如此，也被这突然的状况吓了一跳，大明也从床上站起来“我靠，怎…怎么了，你动什么了？”他也紧张起来，我定了定神说“没事，停电，要不就是跳闸了，我动什么了？就算老师在这儿，变成鬼魂，我动什么她也不会吓唬我的！”我一说鬼魂，大明有点害怕似的“得得得，你别说了”我说“哎呦我的明仔呀，至于么，你怕鬼呀，还是怕老师？”我话音刚落，灯又亮了，我说“你看，跳闸吧，没事。”大明对刚才自己的害怕有点尴尬，两步走到我跟前，问我“你看什么呢？”我看了一眼手里的照片，然后递给了他，而当我再看向抽屉里的时候，我吃惊的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