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号维修车缓缓停在地下停车场的修车库，马斌把龙虱1号还给李叔，就领着小娟先回维修部，留下张耀收拾好那些工具。
电梯缓缓上升，小娟站在马斌的背后，眼睛还在闭着，靠着系统约束，紧紧跟着带着华创Pad的马斌。马斌看着这个漂亮精致，比他矮两个头的诺玛SG30，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现在无论马斌怎么抚摸它的头，它都不会反抗，也难怪女性诺玛在市场的销售额中一直占据这百分之八十的位置，这可是男女通杀的商品呀！
楼道的过道，马斌迎面碰到一个身穿白袍，戴着一个金丝眼镜框的男人，他身材瘦削高大，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灰色紧身衣的金发女人，女人相当漂亮，是个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外国女子。但是从她的脖子处没撕掉的胶膜贴纸，和那身只有诺玛试验机才配备的灰色紧身衣可以看出，这是个诺玛。
“哟，马部长，我正想找你！时间刚刚好，正好遇到你回来了！”白袍男子微笑着向马斌走来。
马斌不认识此人，但也回以礼貌，微笑点头：“你好，你是？”
“哦，马部长，我是研发室的张轩若，今天过来是拿些B2000的维修档案，好改进一下！”白袍男子谦虚道。
“原来是开发部的同事，直接通过公司邮件拿不就行了吗？你们开发部平时不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吗？怎么今天还特意跑这一趟。”马斌疑惑道。
“哈哈，马部长你见笑了，我是新来不久，组长特意让我跑一趟，让我熟悉熟悉各个部门的位置，混熟点。”
“你们开发部也需要混脸熟？算了，不聊这个。看了那些维修档案没？有什么感想？”
“额，B2000是新开发的产品，出现点故障是很正常的，当然我们肯定会跟进好的！”
“哼，别跟我扯皮，你回去告诉你的组长，不要因为是个低端商品，就随便扔给新人做，抄也抄得敬业点！不是每个人都买得起诺玛的！”马斌严肃道。
张轩若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不留你了，你回去吧！”
马斌知道跟这个菜鸟说这些气话也没什么用。于是他就带着小娟走进办公室，那个金发的诺玛眼睛盯着小娟，直到小娟消失在它的视野中。
售后部的大门自动拉开，小何正在一台60寸的一体机前，用手点击屏幕，拖出一串串档案编号，然后勾选了十几个，填上自己的名字。
“马哥，回来啦！哟，这次是个小娃娃呀！”小何回过头，向马斌打招呼。
“嗯，好像触发应激系统崩坏了。德叔他回来了没？”马斌点点头问道。
“德叔啊，他在里面嗨着呢！真羡慕，一边玩游戏，一边干活！”小何看向机床方向。
只见德叔穿着蓝色工服，头上戴着一个金属头盔，头顶上有一条粗大的导管，连接着机床，他就躺在那张黑皮座椅上，翘着二郎腿，哼着歌。机床前的显示屏上，一边是六个机械臂同时拆卸B2000零件的画面，另一边是华夏经典娱乐游戏麻将的画面。德叔玩得不亦乐乎！
“小何啊，你要到那境界，首先你要200万，注射最新的R26纳米机器人，这样就可以做到大脑传输指令给机械臂，再然后你要有20年的工作经验，做到脑控效率大于手控效率，再再然后还能一心二用，工作游戏两不误！小何，你能办到哪种？”马斌打趣道。
“得了，得了，马哥，我错了，我错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吧！”小何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马斌把公文包放在办公室，拿着华创Pad就领着小娟走向那个外形酷似睡眠舱的机床。马斌输入指令，让小娟躺在座椅上。他把对着小娟的屏幕扭了90度，把手放在认证格内，启动了诺玛维修模式。头顶上倾斜的透明舱门缓缓降落，小娟躺着的座椅也慢慢变形，靠背向后转，小腿处的脚垫升起，变成一张床，两边往中间收缩，紧紧固定住小娟的身体。
马斌控制着机械臂，睁开它的眼皮，将小娟的右眼球小心取出，圆碌碌的眼珠后有着一个黑色的小方块，眼睛湿漉漉的。几根透明的导管从眼洞中伸进去，将眼窝中的电离液抽出。操控着锋利的手术刀，在眼窝底部开了一道小口，另一只机械臂从小口探进去。
尽管里面漆黑一片，但在透视三维图中，马斌可以清晰地从那堆复杂的绿色结构线中找到手臂与核心的位置。诺玛SG30拥有两个核心，一个用于处理感受，思考的脑核心处于头部，而通过电离液和全身肌群操纵着骨骼的核心成为躯干核心，两个核心相对独立，互相影响，让诺玛不至于在深度计算时，身体会失去控制。脑核心的造型，也做得像是个核桃，连马斌都忍不住吐槽，诺玛都不像是个机器了。
在脑核心的与骨骼连接处，找到了接口，将小娟的资料与公司办公网络连接，层层解锁，终于找到了存在了回收站中的最后的视频。马斌试着把它还原，可是又是权限不够的问题，复原回收站中的其他文件又没有什么问题。
马斌就纳闷了，以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什么时候诺玛的权限比公司员工还高呢？马斌拍醒旁边的德叔：“德叔，先别忙，问你个事？”
“干啥？没看到要十三幺了吗？”德叔挪开戴在头上的钢盔，不耐烦地看着马斌。
“有正事，有正事！你看看这个诺玛，为什么这个视频我的权限看不到？”马斌扶起德叔，把他拉到屏幕前。
德叔把头发往后捋，摸了摸胡渣，思索道：“啊，不应该呀，你在我们部门权限已经最高了！那换我试试吧！”德叔接过操纵台，输入掌纹，用自己的身份登录了公司内部网络，再次尝试复原那个视频文件，同样弹出了权限不足的对话框。
“啊，这我也没办法了。小马，这个文件很重要吗？一定要复原吗？”
“哦，也不是很重要，只是这个诺玛是情感系统出现崩坏，最后一个视频就能找到原因，我很想知道什么原因。”
“哎，小马呀，何必在乎什么原因呢！我们只要修好它不就完成任务了吗？删掉影响它运行的文件，保留原来美好的记忆，调整故事的连续性，这样我们就能还给顾客一个跟原来一模一样的诺玛，这样多好！那些丑陋的东西我们自己收进垃圾筒就好了，总好比让这种人性的丑陋放到人身上吧！”德叔语重心长地教导着马斌，手指快速地在屏幕连点，将这个打不开的秘密删除了。
“诶！德叔，你！哎，算了，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马斌根本来不及阻拦，文件就被删除了。也许在小娟的心中，这个文件的内容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它美好的生活中吧，到底又有谁会在乎诺玛的记忆呢？
这段记忆也许连刘先生都不知道，在小娟维修好后，又将仿佛一切又回到从前。
只是希望刘先生可以将伤害小娟的事情当做一份愧疚，放在心里，好好地对待小娟吧！
“行了，行了，德叔，你回去忙你的吧！每次都这样快刀斩乱麻，也不说一声！”马斌按住德叔的肩膀，用力地掐了一下以此发泄心里的不爽。
“嘿嘿，小马呀，这是装钱进你口袋！跟我们没关系的事不要沾染上，诺玛是有钱人的玩具，无论我们多努力，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德叔笑了笑，得意地回到他的2号机床座椅上，戴上头套继续干活。
没有了这个文件，马斌的所有操作都一路绿灯，连着之前刘先生追打小娟的视频都一并删除，摘取了之前的晚上记录，进行剪切修改，把它改成了一个普通的日常。还在记录代码中修改了一些设定，让它不那么容易产生情感系统的崩坏。
时间慢慢流逝，张耀和小何走到马斌身边：“马哥，下班了，一起去饭堂吃饭吧！”马斌还盯着屏幕的英文，打了个哈欠，看了看表，已经是12点半了，确实有点饿了：“等我打完这条，你们也叫叫德叔和老刘吧！”
“嘿，马哥你真逗！德叔和老刘这俩老油条，早就跑没影了！”张耀让开身位，马斌看向他身后，2号机床上早已人去空空。
“德叔和老刘这俩人真有意思！你们先去吧，帮我打一份饭，我等下就来！”马斌跟张耀说道。
“OK，没问题！”
“快走，快走！我要见我女神！”
“你小子是泡不到的了，还是死心吧！筹钱买个诺玛比较适合你！”
“一边去！女神一天没结婚，我就还有一天机会！”张耀和小何勾肩搭背地朝电梯口跑去。
敲完最后一行代码，马斌设置密码锁屏，然后关上办公室的门就离开了。
“马哥，这边！这边！”张耀站起身，挥舞着右手，向人群中东张西望的马斌指明了方向。
马斌走到了饭桌旁，在张耀身旁坐下，他的对面正是他的两位女室友何慧美和李梓芯。
“马部长好像很忙的样子呀？”慧美打量着刚刚坐下的马斌。
“哪有，今天这事都算小了。对了，梓芯，你们销售部是不是又有新的诺玛订单呀？”
“新的订单？一个月总有几张吧，怎么了，你又有什么八卦分享？”梓芯把一块培根放进嘴里咀嚼道。
“哦，我今天看到一个叫，叫什么张轩若的新人，旁边带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实验诺玛，小何也看到是吧！”马斌看向小何。
“嗯嗯，那个开发部的家伙可拽了，进来都不吭声的，直接打开电脑就自己翻资料了！不过跟着他的诺玛确实挺养眼的！”小何说道。
“彻！你看谁都养眼！”
“吃你的饭！单身狗！”
“哟，好像谁不是一样！”小何和张耀又拌起嘴来。
“对了，我明天要去医院做个检查，请半天假，你们两个有什么事，就去问德叔吧！”马斌吃着饭，漫不经心地道。
“啊？马哥，你身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张耀一听，放下筷子，伸手要摸马斌的身体。
“滚，滚，滚！不要搞得你像是个基佬一样！常规体检罢了！”马斌推开张耀的手，嫌弃地看着张耀。
李梓芯抬起头，看了马斌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