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催度星前梦
我很想告诉星文，她今晚真的很漂亮，倾国倾城都不为过的。可是我却始终开不了口，总感觉这样的话很虚着！
“雨诗，可找到你了。”
说话的却不是星文，是星艺！
原来这个地方真的偏黑了，否则我怎么会看不到星文后面的两个大男生呢？
他皱着眉继续说着：“怎么喜欢坐这地方呢？”
我不善解释，于是只好沉默地笑了，等他继续说下去。
果然他接着说：“这地方真的太黑了，收看的效果不好。”说完后还不忘拍了拍天冰的肩膀，是想得到自己哥们的认同吧？
“你们怎么来啦？”我抬头望着他们问。
“来看你喽，好久不见，又漂亮了。”星艺眨着眼笑着说。
“说什么呐。”我还是不习惯当面被别人说漂亮也不习惯当面说别人漂亮。有点害羞有点高兴有点不习惯有点……反正是各种心情都掺和着些许。
其实我知道像这样的话仅仅只是一种客套话的，但我还是适应不了，绝对的木讷，十足的呆板。
很奇怪，为何这样的话在星艺说来那么顺口而我却举步维艰着。也许我生来就是不会讲客套话的。
“你们陪雨诗坐吧，我要去后台准备了。”一直没开口的星文说话了。
“小文，你今晚很漂亮哦。”星艺拍了拍星文的肩膀，很认真地说，“要加油哦，我和天冰就是来看你的表演。天冰，对不？”
认识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听星艺叫星文的小名。而且还说得一本正经，很少看到他这样的表情。
我掠着前额的碎发怔在那了。
星文没回答，只是浅浅地一笑，然后默默地看着天冰，黑暗中她的墨瞳淡淡潋滟氤氲，有点朦胧却也有点期待。
我更加怔住了，忙垂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心里却不禁想起了那个月圆之夜，圆月下，两双眼睛在烛光的映照中是否会更明亮更易懂呢？可惜今夜却不是圆月。
黑色总是容易隐藏着一些东西。至少能将我的眼睛我的世界湮没。
“那是自然的。”天冰轻巧地说着。
这话回答得很妙！
自然是漂亮的，自然是特意来观赏的。
其实今晚我也是主要来观看她的表演，其实我一看到星文就想说漂亮，只是刚才我都没说出口而已。但此时我却希望黑色将我深深地沉埋！
我像钉子般钉在了黑色中！舞台上的节目已拉开序幕了。
我却仿佛没看到似的，也浑然不知星文是何时走开的。
“雨诗，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看？”星文推了推我。
恍恍惚惚中我听到了柔和的音乐渐起，应该是一支舞蹈的。
我耷拉着脑袋，斜着眼，瞪着星艺，摇着头。
“那边不是有更中间的位置吗？刚好也有若干个的。”星艺指着前方的位置悄声地说着。
黑色也助长了我的倔劲。我还是摇着头，拼命地摇着头。
“为什么不呢？”星艺摸了摸脑袋，一幅很不能理解的样子。
“星艺，我们就坐这地方吧！没事的，其实在哪看都一样的。再说等下星文要来找我们也方便些。”天冰幽幽地说着，“你们看，那不是星文吗？”
星文？第一个节目就有她？
不对啊！我们班没有舞蹈这个节目啊！
我豁然地站起，轻柔的音乐，漫天花雨中，一个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如空谷幽兰般出现，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姿容。她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我看得惊住了，从来不知道星文的舞蹈跳得这么地优美。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般地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如荷叶尖的圆露，使我如饮佳酿，醉得无法自抑。
美得让人连呼吸都忘却了，久久流年着……舞台中央的星文就像一只展翅高飞的蝴蝶。
“真的很美。”星艺喃喃自语着，“我也是第一次看的但愿不要成为最后一次的。”
“恩。”天冰点点头，也许此时真的是无声胜有声。
难道星艺从来都没看见过自己妹妹的舞姿吗？但愿不要成为最后一次？为什么这么说？
我愣住的同时更多的是惊讶，但我也知道此时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蝴蝶翩翩起舞着要去找寻自己的梦，蝴蝶要飞了，远去了……
音乐嘎然地小了，越来越小了，灯光也暗了，世界一下子沉静了。
黑暗中只能看到星文闪亮的眼眸楚楚动人，俯身，起身，嫣然一笑，悠然的话语犹如银铃：“谢谢大家，仅以此舞蹈献给大家，祝大家新年快乐。同时也送给我的好朋友，谢谢她送的心意。”语顿，音乐又响起了，大家都沉醉在舞台中的那只蝴蝶，只见她以右足为轴，如玉般的双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一圈又一圈，圈圈点点，丝丝柔化……
此时该如何形容我的心情？
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世界只剩下这张舞台了。
舞台的中央，有一只精灵，在起舞，在飞翔……
一曲毕，掌声顿起，久久回旋着，我的心也久久地不能停息……
节目再次地上演，可是我却无心流年了。
舞蹈，星文。
星文，舞蹈。
到底是舞醉人还是人醉舞？一时之间，我竟分不清了。
默然半响，我还是无法将这两个联系在一起的，我有太多的惊讶也有太多的疑问却不懂得该如何却揭开着……
今天是2001年的最后一天了，再过几个小时，日历要重新翻起。可是为何现在我的心如此地不平静着，有一种感觉在摇摇欲坠，可我却怎么也抓不住……
节目还在继续。
我也在沉思。
想理顺却发现理不清着，点点丝丝交缠着，缠住了我……
天冰和星艺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我却一句话都没听见着，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脑中昏昏的，眼中泛起过往现在，朦胧重叠着……
“雨诗，你怎么了？”天冰轻轻地推着我说。
“哦，没有，也许星文的舞艺太棒了让我还没有走出来。”
“那是，我妹妹的舞蹈当然好看了，可惜以后看不到了。”天冰颇为自豪地说着也夹着淡淡的可惜。
“看不到？为什么啊？”我猛地一惊。
一时沉默了。
沉默地让人发慌。
我狠狠地瞪着星艺，要求他做出解释。我今夜的疑问本就太多了。
星艺紧闭着嘴唇，好像没瞧见我似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舞台的中央了。
“哦。星艺的意思是她妹妹很难得这么精心跳舞的，我们认识她这么久以来也是第一次看见的她的舞姿，以前我压根不知她居然会跳舞的。也许，也许等你们毕业时她还会跳的。等到特别有纪念的日子时她还会精心展示她的曼妙的舞姿。”天冰说得很平静。
“是这样的，我妹妹说了，舞蹈是一种心智的交流，要通过肢体语言向人们诉说着情感和故事，所以一定要有丰富的情感和故事的，否则她不会轻易起舞的。”星艺也悠然地说着。
哦，原来是这样的。
那今夜的舞蹈她想诉说什么呢？
我还在回想着那清柔柔的舞姿，天冰却又开口说话了：“我们还是用诗句来纪念一下今夜星文的舞蹈。”
他也没等我们的回话，又喃喃地说着：“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好，好，好。”星艺连说着三遍好，然后沉吟着：“我想想看，用白居易的《霓裳羽衣舞歌和微之》诗……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烟蛾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上元点鬟招萼绿，王母挥袂别飞琼。”
他们就这样一唱一和，着实让我一怔，感觉他们是有备而来的，而我却空空如也，什么诗句一个都想不到。这些诗词我只能断断续续地记着一些，可是他们居然就这么出口成章的。
为何要有备而来呢？
又是一个疑问，大大的疑问！
“雨诗，轮到你啦。”星艺看着我说。
“我……我……我想不出来啊。”我说得结舌着。
“怎么会呢？你可是个文科生啊，总不会比我们这些理科生还差吧。”星艺调侃着说。
“没事，想到哪儿就说什么。”天冰柔和地说着。
我，真的不懂，搜尽了脑袋中的所有词汇还是蹦不出一两句想要的。
“好歹也说两句啊，难道你刚才没听见星文说要把这个舞蹈送给她的好友，谢谢她送的心意？”看着我呆呆的，星艺冷不丁地说着。
我当然听到了，只是刚才没有闲暇的时间去领悟。
她是收到了我的心意了。
我，该用什么用的诗句语来形容她的舞蹈呢？真是“书到用时方很少。”
“霓裳舞罢，断魂流水。柳腰轻，莺舌啭。逍遥烟浪谁羁绊。愿年年，陪此舞。”我低头喃喃自语着。
“好，好，好。”星艺又是一连的三声好。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首完整的诗句，反正我是想到哪儿就随口说出来的，我只会这些了。”我抬头望着星艺说道。
“没事的，没事的。”天冰安慰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