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半夜被雷声惊醒,摸黑起身把被风吹开的窗关上。再次躺下时,习惯性的望了一眼睡在身旁的香秀,却发现枕边空空如也。她以为香秀去茅厕,点了灯,等了一会也没见香秀来。她暗叫不妙,连外衣都顾不得穿,就跑出去了。
王独眼捂着香秀的嘴躲在床下,见到院妈妈跑出去,赶紧抱着湘离开。
刚到楼下就听见背后传来妇人的叫喊声:“快放下我的孩子!你个杀千刀的!放下我的孩子!!!”
王独眼一听,哪里敢停,死抱住香秀拼了命的往前跑。
香秀可是老鸨的命根子,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抢走?
老鸨紧紧的追在后头,边追边喊:“有人抢孩子啦!救命啊!快来人啊!!!”
这夜半三更的,即使有人听到了她的叫声,也不会热心到开门帮忙。
老鸨必竟是女人,体力怎么能跟整天挑货的王独眼比?
渐渐的两人距离越拉越开,老鸨知道追回香秀无望,便一屁股坐在地上,伤伤心心的大哭起来。
香秀虽然只有五岁,却非常机灵。一路上不吵不闹,只默默的记下来时的路程。
王独眼把香秀放到兰儿面前,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你说的事我办到了,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兰儿当晚就跟王独眼同了房。
王独眼要的是让兰儿做妻子,并不仅仅是肉体之欢﹔兰儿却一心想着找机会带香秀离开,去过自由的生活。
一晃又过了五年。
王独眼平日对兰儿不错,可一喝了酒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有时对兰儿和香秀破口大骂,甚至会大打出手,这让本来就对他没有感情的兰儿,做梦都想带着香秀离开。
一日,兰儿帮香秀穿好衣裳。
香秀望着新衣服问到:“兰儿姐姐,今天过节吗?”
兰儿摇头。
香秀又问:“那为什么要给我穿新衣裳呢?”
“我们要离开这儿。”兰儿边说边把趁王独眼出门后收拾的细软包裹背在身上。
刚牵到香秀的手,外面就传来王独眼的声音:“媳妇,我回来了。”
兰儿刚把包裹藏好,王独眼就推门进来,问到:“大白天的,关着门在房里做什么?”
兰儿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香秀虽然只须十岁,却机灵得紧,俏丽的小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兰儿姐姐刚刚在帮我试新衣裳,这新衣裳好看吗?兰儿姐姐的手可巧了,还说要帮你做一件呢。”
王独眼听了嘿嘿的望着兰儿笑,上前抱着兰儿又亲又摸。
“啊,王大哥,别……这大白天的……”
王独眼见兰儿满面绯红的模样儿,比三月桃花还娇美,下身一股热气窜上心头,哪还管得着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有些不耐烦的从裤袋里摸出几文钱扔给捂着眼睛的香秀:“给你,快去街上买糖葫芦吃。”
香秀趁把门带上的功夫瞧了一眼里头,只见王得眼粗大的手伸进兰儿姐姐的衣服里,她吓得赶紧往外跑。
兰儿怕王独眼起疑,只好暂时打消带香秀逃走的念头,却不知道王独眼早看穿了她的心思。
王独眼认为只要香秀在这一天,兰儿的心就不会放定下来,于是借做买卖的时候留意着有没有收养孩子的人家。
说来也巧,王独眼有个半熟客人名叫程友望,儿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请了全城的太医来看都说他活不过三年。程友望是世上难得的痴情汉子,身为当地首富,却只娶了一个老婆。程家九代单传,就只有这么一根独苗,哪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这样死去,逼于无奈只得迷信一回,想买个女娃儿给儿子冲喜。
王独眼跟程友望约好时间地点,假借带香秀去买糖葫芦,把她带去让程氏夫妇看看。程氏见香秀模样娇俏,爽快的给王独眼三十两银子。怕他事后反悔,又立了字据,又方盖上手印,这事才算订下了。
王独眼得了三十两银子,心里直乐呵,还专程去首饰摊上买了根发钗,打算哄兰儿开心。经过巷口时,被几个壮汉拖进去,把大麻袋罩在他身上,一顿猛打不说,还抢走了他身上的银子。
兰儿下午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想到王独眼抱着香秀出去到天黑了还没回来,越想心越慌,便出去找他们。
刚出大街就看见一群人围在西巷口。
“那帮人真是狠心,王独眼被打得这么惨,该不会得罪了什么人吧?”
“一个挑货郎能惹谁呀?依我看呀,多半是他家那个女的在外面养的汉子干的。”
“醉仙楼的女人骚着呢,找了那样的一个女人,不给他戴绿帽才怪。”
兰儿低着头挤到人群前面,见到王独眼像具死尸般躺在地上,冲上去抱住他伤心的哭起来。
所幸有几个好心的,看不过,把王独眼抬到医馆。
王独眼一醒来就硬撑着身子下床,跪在兰儿面前:“媳妇,我对不住你……我没有本事,连香秀都看不好……我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不如让我死了,我心里还好受些!!!”
“你又何必自责,这或许就是香秀的命吧。”事已至此,兰儿也不想再提。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抱走香秀的人能好好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