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主失落的离开了无涯道人的住处,向着他们的居住的地方缓慢前进,脑海中回荡着临走时,无涯道人对自己的话语。
“会死!大道千万,诸行无常,走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如今他们活着的意义,是希望奥兰城有朝一日,可以恢复昔日的辉煌,但这个愿望,以他们这般年岁,几乎没有看到的希望,唯一仅存的意义,便是希望看着封无极,可以健康的长大。
但即便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如今也难以实现,他艰难的走在来时的路上,原本就颤颤巍巍的身体,此时走的更加困难。
下一刻,他停下了脚步,看着远处,背着竹篓,正弯腰捡取地上树枝的封无极,此刻他眼中充满了柔和。
那瘦小的身影,还如此的稚嫩,还这般的弱小,甚至没有过外面世界的记忆,这样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也同时是遗憾的。
想到这里,老城主心中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稳了稳原本颤抖的身体,迈步向着奥兰城居住的地方走去。
封无极刚捡起地上的一根干树枝,心有所感,转头看向身后,只看到老城主匆忙消失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便继续寻找着,可以生火的干树枝。
对于捡树枝这种活,封无极早已得心应手,那些树枝可以轻松烧着,那些树枝烧着后会冒黑烟,他都了然于心,将他们分类后,放在身后的竹篓中。
老城主回到众人居住的地方,以城主的身份,将所有人都召集在了一起,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落日余晖,黄昏洒落大地,天空被染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直到此时封无极,才背着满满一篓的干树枝,一步一步的向众人居住的地方。
当他刚进入大院的时候,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大院内不同往日,只有淡淡星光,而是灯火通明,将这个大院内,照耀的明亮之极。
更令封无极惊讶的是,大院中间的空地上,摆着老城主的那张破旧的木桌,上面摆满了封无极平时最喜欢吃的饭菜,更有许多他都无法叫出名字的浆果。
而老城主以及奥兰城内的所有人,都站在木桌旁,面带笑意的看着封无极。
“爷爷!这是...”封无极放下背后的竹篓,呆呆的望着奥兰城众人,他不明白为何今天,要准备这般丰盛的晚餐,心中隐隐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奥兰城的生活,虽然保证了每个人的温饱,但食物的选择上,则非常的有限,像这样的饭菜,往常也只有特殊日子才会这般,寻常的日子则要清淡许多。
老城主看出了封无极的犹豫,上面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道:“孩子!先吃饭,一会就凉了。”
感受到老城主的慈祥,以及所有人关切的目光,封无极心中复杂,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来到木桌上坐了下来。
“来!吃这个。”老城主夹住一根鸡腿,放在了封无极身前的碗里。
封无极心思缜密,怎么会想不到老城住自己所有人的心思。
他红着眼,拿起老城住递过来的食物,他甚至没有在意是什么,就放在嘴边,大口咬下一块,摸摸咀嚼着。
鲜嫩的鸡腿,油脂在封无极口中蔓延,这是他经常会在梦中出现的场景,但此刻他仿佛失去了味觉,感受不到那惊人雀跃的味道。
这顿饭吃的很慢,所有人也都不曾言语,有的只有奥兰城众人,不断给封无极夹的他最喜欢吃的食物。
默默的封无极眼眶中,渐渐有泪花闪烁,他知道这是老城主,以及奥兰城所有人,为自己准备的最后晚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封无极再也吃不下为止。
其他人早已放下了碗筷,静静的等待着封无极。
封无极还想继续吃,继续拖延时间,但老城主却早已看出了他极限,开口轻声说道:“明天你随道长离去吧!离开奥兰城”
说话间,老城主心中忍不住的一痛,但脸上却没有丝毫表现出来。
封无极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但当他真的听到这话时,还是心如刀绞。他这一去不知岁月,也不知生死。
这里指的生死,包括他自己,同样也包括,奥兰城那些年岁已高的老人,或者这一别,便是生死相隔。
这一幕就像当初,他赶走封紫月一样。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当初封紫月的感受。
他没有怨恨,没有喜悦,有的只有深深的不舍。
他舍不得的离去从小长大的奥兰城,更舍不得的城中,那些看着他长大的爷爷奶奶,甚至不舍城中宁静的生活。
但他改变不了什么,自他从昏迷中醒来,就知道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他毫无选择。这些天他也只是尽量的不去想这个问题。
若不是今天老城主,以及奥兰城所有人,恐怕他还会无限期的拖下去。
泪水忍不住的从眼眶中流出,他不断的抬起手臂,将其擦去,但泪水却没有丝毫停留的不断涌出,他不愿意让老城主,以及奥兰城内的老人,看到他流泪的样子,只能低着头趴在桌子上,将头深深的掩埋起来。
但任谁也可以看出,封无极那颤抖的身体,以及细微的抽啼。
“孩子!不要恨道长,他也是无心之举。”老城主来到封无极身前,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封无极确实还小,也或许是他近些天,遭受不断的打击,心神早已疲惫,在哭泣中渐渐没有了声响,陷入到睡眠当中。
奥兰城内的众人,见到这一幕,彼此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以及那复杂的情绪。
城中那几个身体相对硬朗的老者,一起将封无极抬回到床上,并将木桌以及上面的剩余食物,一一收拾好,这才回到各自的住处。
看着床上的封无极,老城主心中复杂,半响后他转身走出房间,来到了木屋中一个布满灰尘的大箱子前。
将上面堆积的杂物一一拿下,打开箱子时,一股尘土扑面而来。
老城主挥挥手,将尘土扇走,这才弯腰将箱子内的物品,尽数拿出,随后在箱子内摸索起来。
不多时,竟打开了箱子内的一个暗匣,里面赫然躺着一柄,被油布紧紧包裹着的铜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