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客官里边儿请。”几位下人将龍尘二人带到了五楼的两间房间的门口,其中一人说道:“二位客官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人。”
诸葛明摆了摆手,道:“替我们准备一些饭食即可,账目与住店的钱记在一起,明日一并交付。没有事别来打扰我们。”
“是。”几人应了一声后,一起退下。
五楼的环境很是安静,与第一层大堂里面的气氛完全不一样,可以说是大相径庭。单单是这隔音效果,便足以见得福源客栈心思之细。
诸葛明将包袱和猫放下后来到了龍尘的房间里。
诸葛明经龍尘授意后坐在圆凳上,对着一旁的龍尘说道:“二少爷初入江湖,许多规矩怕是不知晓,老朽今日偷个闲来向二少爷告知一二。”
“明伯请说。”
“江湖势力错综复杂,并没有二少爷想象的那般简单。
“武林,只是江湖的一部分、是它的冰山一角,也可以说是江湖的一个缩影。
“除却明面上的世家、门派、侯国以外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势力存在。而进入江湖最需要提防的并不是那些众口铄金的人物和势力,而是那些江湖术士、江湖骗子。
“老朽举个例子,单单是江湖骗子,并不仅仅局限于‘骗术’,细细分来,可划分为‘金’、‘皮’、‘彩’、‘挂’、‘平’、‘团’、‘调’、‘柳’八个门类,相对应的也就是武术、相声、戏法、戏曲、卜卦、相面一类等,江湖中人大多属于‘挂’类,都是极为老道的练家子,一般这样的人注重的是外家功夫,也就是说内功不深,但也不排除个别例外。
“其次就是逢人说话留三分假一分,自己的真实想法永远只让自己知道即可,乃至于你最亲近之人也不能告知于他。
“永远要小心自己身边的人。切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江湖恩怨莫要轻易插手,不能凭自己一时冲动,做出不理智的举动。这也告诉我们做人做事留一线,不要做得太绝,给自己也要留一条后路。
“权贵之间的斗争莫要参与,走镖运灵的人莫要招惹,不要轻易招惹世家之人和各门派的人,也许他今日不报复于你,可若有一日你的家族衰落,这些人难免不会做出‘痛打落水狗’的不义之举。
“在家靠父母,在外靠兄弟,兄弟有难定当出手相助,但不要意气用事。
“这些是最基本的规矩,二少爷可听懂了?”
龍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诸葛明自然看出了龍尘的难处,道:“老朽今日只是给二少爷提个醒,至于具体如何还需要二少爷自己把握,经历的多了,许多事自然也就知晓了。”
“嗯。”龍尘点了点头。
“好了,老朽这就传二少爷一式剑招如何?”诸葛明笑道。
龍尘大喜,道:“自然再好不过了!”诸葛明方才所述,龍尘也并未完全放在心上。
龍尘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明伯,你我手中皆没有剑,何来剑招可言?”
诸葛明微微一笑,道:“谁说没有剑就不能施展剑招了?”
诸葛明缓缓起身,随意从桌子上的花瓶中抽出一根不知名的花草的枝叶,道:“心中有剑,手中就有剑,世间万物皆可成为你手中之剑。”
诸葛明双眼微眯,双臂自然下垂,缓缓翻转手中的枝条,然后在龍尘惊异的目光下向着不远处的格窗随手一挥,在不到一息的时间内,那扇格窗轰然断成两截,掉了下去。
“这......”龍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诸葛明淡淡一笑,道:“二少爷可曾看明白了?”
龍尘茫然地摇了摇头。
诸葛明将手中的枝条插回花瓶,道:“要学会透过表象看本质。”
“本质?”龍尘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不错,就是本质,用剑的本质,世界的......本质,”诸葛明说道,这句话看上去向在对龍尘说,但也感觉是在对自己说,“不要拘泥于任何表面的东西,不要被眼前的事物蒙蔽了双眼,不要受制于眼前的形式,这就是‘道’的根源。”
诸葛明看向龍尘,龍尘若有所思,方才诸葛明的一席话让他感受颇深。
“用剑,只是一种形式,一种可以帮你将剑道的威力发挥至最大的形式,但只要心中有剑,则万物皆可为剑。绝大多数人最开始便以剑练剑,这样也就造成了手无剑则不成招的后果,二少爷,老朽希望你能在你的心中扎下这样一个观念:剑,并不是我们手中的武器,而是我们的挚友,是能在危难之际与我们同生共死的伙伴。”诸葛明神色郑重无比,神色愈发严肃。见状,龍尘也正襟危坐,微微颔首。
诸葛明的这一席话自此深深扎根于龍尘的心底,在以后的岁月中,他可以说将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可以说到达了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
“少爷先行服药,老朽再传你内功修行的功法也不迟,你细细体悟,尝试一心二用,感受如何运用心中的剑。”诸葛明说道。
“嗯!”龍尘用力点了点头,将诸葛明煎好的药服下后长舒一口气。
诸葛明示意龍尘就地盘膝坐下,道:“抱元守一,心无杂念。”
诸葛明锁好门窗后,盘膝坐在龍尘背后,两掌轻拍龍尘后背,一道中正平和的内力从他的中庭穴顺着筋脉钻入他的身体,诸葛明只觉一股死气夹杂着淡淡的寒意涌来,不断侵蚀着他的内力,使其寸进不得。
诸葛明双目一沉,抽出一只手将内力凝于指尖,二话不说,便点在龍尘后背的天突穴上。
龍尘身躯一震,只觉背后一阵钻心的疼。他轻哼一声,竭力遏制住自己的声音。
诸葛明沉声道:“二少爷,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想想你脑海深处不愿回忆起的那些记忆,你甘心再安于现状吗?”诸葛明说话之间,手指再次下滑,接连点在璇玑、华盖、紫宫、玉堂、膻中五穴之上,随即另一只手微微一震,一股浩然平和的内力化为一条神龙顺着龍尘的脊柱向上涌去。
只听得龍尘的身体发出一阵“噼啪”之声响,然后整个人都似乎长高了数寸!
陡然间,诸葛明手势一变,双手在龍尘后背向外拨开,那股内力突然分成两道,一道贯通于龍尘背部正中,一道贯通于龍尘腹面正中。
龍尘浑身巨颤,喉头一股腥甜,然后一口黑血从他的小嘴里面喷出,溅到地板上,冒出了缕缕烟丝。
龍尘眉头紧皱,嘴唇险些被自己咬破,诸葛明见状不对,心念电转之下,即使将自己的内力疏导进入其他的筋脉之中。
诸葛明心中暗暗思量,道:好险!此举实属大意!龍尘他毕竟还小,贸然打通任督二脉应会有生命危险!今日我帮他疏导了任督二脉,至于打通之事,只能留给他自己了。
诸葛明小心翼翼地梳理着龍尘体内多年以来集聚的死气,这些死气不能从体内排出,诸葛明只好用自己的内力将其带动起来。
诸葛明沉声道:“二少爷,细细感悟我的内力,尝试调集自己的生气融合随我内力运转的死气,汇于丹田,运转六六三十六个小周天,然后尝试在体内运转九九八十一个大周天!”
龍尘心领神会,不敢有所怠慢。他下意识地感受着他体内的死气,就在这时,异军突起!一股与死气气息截然相反的气冲了出来。龍尘赶紧沉下丹,将两股气流合二为一。
但是,他只感受到似乎有一种无形的阻力一般,这融合的过程极为缓慢,诸葛明道:“二少爷,莫要心急,沉下心来,慢慢感悟生死二气的运转,一切只需要水到渠成便可。”
诸葛明的话可以说是恰到好处,龍尘再次沉下心来仔细地感受着体内两股气息的运转途径。
摸约过了一个时辰,龍尘体内的两股气息方才在诸葛明的带动下成功地在丹田出运转了一个小周天,同时也凝聚了一丝趋近于完美的生死之气。龍尘终于感觉到自己的丹田有了一丝分量,然后默默地运转起来。
诸葛明微微点头,他的内力也在龍尘的体内悄然退了出来。
他站起身,脸上满是赞许之色,要知道,寻常人第一次提炼生死二气,没有三日的苦功是根本得不来的。
诸葛明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用一种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自语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诸葛明重新推开窗,新鲜空气涌入房间,那股淡淡的腥臭味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消散得一干二净。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在外响起,诸葛明警觉地问道:“何人?”
“客官,您要的夜食厨子做好了,差小的给您送来。”
诸葛明撤掉木栓,将门打开一条缝,果然看见一位小二装扮的侍者手里端着两个盘子,盘里盛满了各样的饭食。
诸葛明打开门,一只手接过两个盘子,从衣服里面摸出些许碎银,递给他,道:“麻烦了。”
小二满心欢喜地接过银子,一边用搭在脖子上的布巾揩着汗,一边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有事尽管叫小的!小的定......”
不等这小二说完,诸葛明便打断了他,道:“不必了,你暂且退下。”
“好嘞!”小二听后,识趣地离开了。诸葛明端着盘子在门口向四周看了看,方才安心进屋,重新拴上了门。
他将盘子放到桌上,重新打量起龍尘来。
此时,龍尘的气息已经平稳了许多,有了那一丝融合的内力,剩余的生死二气也在它的带动下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诸葛明说话的功夫间,龍尘已经运转了三个小周天,而且速度也越来越快,运转的也越纯熟。
诸葛明不禁暗暗点头,心中赞叹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