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说出狂妄之言,没有人认为他在说笑,至少白巧飞笑不出来,虽然残月一直被陆琛握在手里,可在白巧飞眼中,前方少年的刀现在才真正出鞘。
这柄宝刀便是陆琛自己!
带着无匹的声势,陆琛持刀冲来,残月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让人想象不到,这是杀人的刀法。
白巧飞出身飘渺门,飘渺迷踪步正是飘渺门的立派之基,面对陆琛一刀,白巧飞双步微错,如鸿雁掠影,身法的确高明,不愧为天机榜高手。
刀影晃晃,呜呜风声不断。
人影重重,如随风而起的柳絮。
陆琛不断劈刀,没有精妙的招式,只是简单的动作,却往往能够以刁钻的角度攻敌,使人防不胜防。
白巧飞越是躲闪越是心惊,看似刀锋皆从他身侧掠过,实则离身体越来越近,有一次甚至差点便要被砍中脖子。
他在适应我的步法!
白巧飞暗自惊叫,心中生出一抹恐惧来。
这是何等眼力?
他的骄傲与自大完全消失,他终于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人物……
有些人出生便注定不凡,与这样的人同处一处,无论是谁,都难免会生出悲凉之意,站在山脚仰望高不可攀的山峰,只会使人绝望。
好在陆琛还年轻,还未成长起来,算不得真正高峰!
白巧飞冷哼一声,一念至此,竟是心思通明,脚步一滑,贴着刀锋上前。
此招险之又险,残月将他衣袍割出一道口子,再偏转半寸,便将透体而入。
连陆琛双眉都微微挑了挑,显然没有想到,白巧飞能有这样的魄力。
弥罗一指!
白巧飞一指点出,指尖在陆琛视野中飞速放大,眨眼间已至眼前。
弥罗乃“充斥”、“包含”之意,一根手指,仿佛容纳了整个天地,陆琛身前的空间都被剥离了出来,他禁囚禁在原地,无法移动。
这是一击必中的指法,白巧飞正是凭这一指,登上天机榜。
境界相差仿佛时,本是无人可以躲开这一指的,陆琛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他根本没有打算躲。
一道寒光亮起在白巧飞手指前,那是残月划出的刀光,没有人知道这柄刀何时来到这里,何时挡在陆琛身前。
这一刀实在太快,好像只要心意一动,刀自然便会到陆琛所想的位置。
噗!
一声并不太大的轻响,刀锋割入皮肉,若不是白巧飞手指上被层层灵力包裹,此时定然已经和身体分离,纵然如此,手指上的伤口依然深可见骨。
残月劲力未尽,向上一挑,白巧飞手臂随着刀锋高高扬起,他身前空门大露,再无任何阻碍。
锵!
陆琛将手中刀鞘抛出,一直挂在腰间的破刀终于出鞘。
这柄刀实在太陈旧了,陈旧到丢在街边都无人多看一眼,上面的豁口密密麻麻,刀刃黯淡无光。
可就是这样一柄破刀,此时却携带着致命的威胁直刺而出。
噗!
没有任何犹豫与彷徨,破刀刺入白巧飞胸口,刺穿他的心脏,从后心透体而出。
“这柄刀……”
白巧飞想要说什么,可鲜血已充斥他的口腔,从嘴角溢出,他已经什么都说不出了,眸子飞速黯淡,生机彻底消失。
“这柄刀是杀你的刀。”
陆琛面无表情,淡漠开口。
他用刀时,像是一个杀神、一个疯子,将破刀从白巧飞心口拔出,任血液飞溅,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宁远道呆立在原地,看着白巧飞的尸体,愣愣开口道:“陆小哥刀法通神……”
陆琛捡起掉落一旁的残月刀鞘,与破刀挂在一起,双刀同时归鞘,他脸上凶煞之气散去,又恢复成那谦逊少年模样。
听到宁远道的称赞,陆琛抿嘴一笑:“我这样的本事,哪里当得起‘通神’二字?”
宁远道闭口不言,但眼神却是笃信,至少在年轻一辈中,刀法一道上,无人比得过陆琛。
白巧飞作为天骄榜上的高手,加上“阴风爪”梁归和“鬼影无踪”袁秋雨,足以称得上豪华的阵容,用来对付陆琛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的确已经足够,是以在击杀白巧飞后,陆琛二人一路上再也没有遇见过任何阻碍。
江面视线开阔,陆琛改变计划,没有再走水路,而是与宁远道一同从陆路北上。
荒原,旷野,看不到头的小径上,一辆牛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牛车前一名粗犷汉子不时挥鞭,牛车里风神俊朗的少年正专心致志擦拭手中的长刀。
陆琛二人离开文乐城已有五天时间,一路并未有人追来,所以心态也缓和不少。
“陆小哥,你说饿鬼道的那些人,真的是为残月刀而来吗?”宁远道问道。
“只能说很有可能。”陆琛端详着残月,越看越心喜,答道:“我初入江湖,被人盯上的可能几乎没有,若说有何特别,那也只有残月这柄刀了。”
“难道当年苏暮大侠和陆雪茹女侠的失踪另有原因?而秘密就藏在残月刀与凤栖琴之中。”宁远道回头,看向陆琛手中长刀,双眼放着光。
类似故事在志事异闻中从来不缺,那秘密往往意味着绝世秘籍之类的宝物。
“谁知道呢?邪魔六道行迹不定,就算我们当面寻问,也只是自投罗网。”陆琛摇头,对此不感兴趣,轻弹刀身,面露痴迷道:“我有这柄刀便足够了。”
“陆小哥可真是刀痴,眼里只有刀。”宁远道苦笑,继续赶车。
陆琛并不否认,重新将残月悬挂在腰间,那柄破刀他并没有丢弃,既是因为师父相赠,意义非凡,也是为了提醒自己,兀忘初心。
极于刀,穷于刀,陆琛很喜欢“刀痴”这个称号。
乘坐牛车又前行了半天时间,已近黄昏,陆琛二人快要走出荒原,前方有一个船坞,陆琛与宁远道约好在那里分道扬镳。
时间还算充裕,二人正要停下来休息,突然,陆琛耳朵一动,听到了异响。
抬头一看,前方不远处土包上,一个人影踉跄前行,却是一名女子,身着白衣,衣上染血,青丝拨散,面容苍白。
陆琛双眼微眯,此女甚是面熟,待离得近了,他才终于确认。
“瑶琴仙子!”
陆琛惊讶,风姿绰约的瑶琴仙子,何故沦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