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辞倚在墙上，目光放进熙来攘往的人群里，思绪飘飞。
“喂。”
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啊。”关辞回过神，看着她，“怎么。”
话问道一半戛然而止。
华沅素手半伸，莹白纤细的手指勾着油皮纸，连带着勾起一股熟悉的香甜味，扑鼻而入。
梨花糕。
关辞看着她，明知故问道：“给我的?”
华沅没有应他，只是伸着手，定定的看着他。
心咯噔一声，关辞笑得佻漫，“小师妹，师兄我可是很挑嘴的，只吃宗下李家铺子的梨花糕。”
华沅手指微蜷，无所谓地收回手，“那便算了。”
少女面色平静，倒叫他产生了一股莫名的负罪感，关辞鬼使神差地又伸过手，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冰凉的手指，激起触电般的战栗感。
他缩手快速将梨花糕勾了过来，“算了，看在你亲自买给我的份上，我还是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华沅白了他一眼，下意识地身侧看去，身旁空无一人，没有慕璇那丫头的身影。
“慕璇呢？”
“没看见她跟你一起过来。”
一人步履匆忙的迎面走来，结实的臂撞上华沅的肩，力道本算不上大，却是让华沅身子微晃，头一阵发晕，视线模糊起来。
关辞伸手稳住她，关切的开口，“怎么了？”
“有些晕。”
关辞四处看了看，低头轻声道：“你身子太虚，怕是站久了撑不住。我先带你去河边歇歇，慕师妹看到了自会寻过来。”
华沅只好点头。
河岸边，杨柳低垂，冷寒的风借道而过，撩起纤细的枝条，也撩起了华沅额前的碎发。
关辞看着坐在石板上闭目息神的华沅，右手描摹着梨花糕的边廓，想起了李家铺子前的那桩事。
“那个，小师妹啊。”
“嗯。”
他纠结犹豫片刻，还是挣扎着开了口，“对不起啊，那天，在李家铺子前弄坏了你的玉佩。”
华沅神色淡漠，没有应声。
关辞急忙补充道：“但是小师妹，那玉佩真不是我偷去的，当时我正从铺子里钻出来，是撞见了那男人拿了你玉佩然后给抢过来的。”
“我知道。”
“那。”他目光微转，语气带着点狡黠，“咱俩是不是也算是冰释前嫌，握手言和了？”
“不。”华沅残忍地打断他的幻想，“在彻底较出输赢前，不会存在这种说法。”
关辞俊脸垮了下来，“不是，小师妹，别这么较劲啊。”
“我不服你，关辞。”华沅声音冷澈，“至少现在，我不服你。”
关辞被她寒意凛然的样子震住了，嘴角的笑容微敛，转头望向平静的河面，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入冬的河边带着森森寒气，以至于行人稀少，河上石桥偶有一人走过。
身后柳条忽被唰唰卷起，阴冷的气流直直席向华沅后背。
关辞手指微动，挥出灵力截下滚滚黑气。
十几干魔妖凭空窜出，迅速向两人靠拢。
关辞掩着她向桥边退去。
“你灵力尚未恢复，快去找师姐他们帮忙，我来拖住它们。”
形势危峻，华沅看了看黑浓魔气缠身的众妖，不敢耽误，转身疾向桥的另一边奔去。
“焚罪！”
焚罪倏地挥向面前扑来的两妖，锋冷剑气将它们扫倒在地。
关辞身形一动，扎向魔妖群中。
华沅一边朝主街跑去，一边给秦烟发出急讯。
一股黑水凝结成形，顺着桥墩爬上石桥，悄然滑至华沅脚下，轻轻附上她的脚腕，猛地发力将她向河底带去。
华沅防不胜防，被拖拉着跌下。
关辞衣襟沾血，余光瞥见那道翩翩落下的白影，双眼圆睁，声音嘶哑，“小师妹！”
噗通。
冰冷刺骨的水大口大口灌入口中，华沅极力向上扑腾，裙下之物却是死抓着不放，拽着她往河底沉去。
意识开始模糊。
周围是河水流动的声音，水流抚过耳畔，带起一阵嘈杂的私语声。
“这个害人精，怎么还敢回来?！”
“刮花她的脸，瞧她那副狐媚样，还想勾引谁?”
“造孽啊。”
“淹死她，淹死她！”
……
鼻中长串气泡呼出，又似泡沫般很快破裂，隐向黑暗深处。
“小师妹，撑住。”
一道声音响彻脑中，驱走了那些暗处叫嚣着的、燥人的声音。
华沅努力的想要聚起视线，却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黑影，正快速游来。
“小师妹。”声音再次响起。
华沅伸出手，却只碰到了一团冰冷的没有生气的水流。
她两眼涣散，手无力垂下。
“华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