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华沅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冷的床上。
随着起身的动作,床板吱嘎吱嘎地左右摇晃。
她推了推昏沉的脑袋,打量四周。
房子有些简陋,黄泥堆砌的厚墙裂出一道道细纹,窄破的木桌上,铺积着一撂尘灰。
“醒了?”
黎胥端着瓷碗,从门外踏来。
“这是哪儿?”
她声音沙哑,只觉喉咙异常火辣干涩。
“村里。”
黎胥坐在榻边,将碗递给她。
热粥下喉,痛感缓解了些许。
黎胥摸上她的脉搏,感受到她体内接近枯竭的灵气,嘱咐道:
“你灵力大损,这两日莫要再强行动用了。”
华沅轻声道谢,看着外面灰蒙的天,柳眉轻皱。
“我睡了多久?”
“半日。”
“半日,莫约也快来了。”
华沅看着他,话锋一转:“黎公子,你可清楚这村子里哪里有人户?”
黎胥点头。
“那便好。”
华沅掀开被角,脚刚刚触底,腿便无知觉般的一阵发软,有些站不住脚跟。
“小心。”
黎胥馋着她,动作轻柔。
“还要麻烦黎公子带我出去一趟。”
“何事?”
“揭由。”
华沅幽幽回答,眼中闪过一缕暗芒。
黎胥看着眼前破旧低矮的屋子,一手扶着华沅,一手轻轻扣门。
好一会儿,门才缓缓打开。
“谁?”
“外地人。”
看着眼前这位不久前才见过一面的老妪,华沅话语玩味。
“晚辈有一惑,不知婆婆现在可愿帮忙解一解?”
老妪手中竹竿轻敲的动作微顿,究是没有再赶她。
“罢了,进来吧。”
两人弯腰跟了进去。
室内一片昏暗,空气中溢散着一股阴湿的霉味。
华沅仰头看了看黎胥,他立刻会意地掏出黑珠。
柔和的光驱走了浓稠的黑暗。
“说吧,何事?”
老妪摸索着坐上床榻,双眼浑浊无神。
“婆婆,没猜错的话,后山的崖底,村里人都去过吧。”
听到“崖底”二字,老妪神色异常惊惧,有些坐不住了。
“崖底?你们去了崖底?!不,不可能,去了崖底的人不可能再出来。”
“那么婆婆,这村子里剩下的几位老人又是怎么出来的呢?”
华沅紧紧盯视着她,没有错过她一闪而过的慌措。
“胡说,我们何曾去过崖底。”
“婆婆,都是下过崖底的人,有什么好瞒的,说出来吧,兴许我们还能帮您。毕竟,我们可是毫发无伤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华沅最后几字咬的极重,拉的极长,似在暗喻什么。
老妪心思开始摇摆不定,皱巴的皮肤挤作一团,声音有些颤抖,质疑道:
“当真是毫发无伤?”
“自然。”
华沅脸不红气不喘。
黎胥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她身上零碎的伤口,笑容促狭。
沉默了好一阵,老妪似下定决心,开口:
“罢了。一年了,我也累了。”
老妪声音颓倦,将一年前的事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