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走!”
“追!”
黑甲人虽然心中忌惮,却也不愿放他跑了,几人看住还在挣扎的冶风,正要分出一部分人追着,一位看上去是头领的黑甲人制止了他们,冷笑:“止步,看住风妖便罢,让那火妖跑了更妙。”
“如何?”
“嘿嘿,风妖先杀一人,不过是普通凡人,也好推脱,而那没见过的火妖再杀两名阴阳兵,却是罪孽深重!计划有变,我们先回复先生,随后再上白云山,兴师问罪!”
黑甲人头领说完,隔空摄物,将地上高个矮个烧剩下的两颗黑丸虚握手中,观摩良久,暗道古怪。
王吉没见到后面的追兵,却也不敢停留,白云山是不敢回的,那些黑甲人一定知道冶风的根脚,一定能查白云洞,现在他杀了两个人,虽然是他们自找的,但对方必然不会这样认为,却说不准白云散人会不会拿他顶罪……他现在不信任何人。
原来的家也不能回,回去不仅无用,甚至会牵连那家人。
王吉火大啊!
明明他没惹事,一场大祸却从天上来!明明才辛苦摸到一条保命的门槛,现在却又要逃命去了!
不过越是这样,他越不服输,瞧好吧,这也不算什么!
他并没有什么逃生的经验,没敢走大路,跑出夷山镇后只能胡乱选了个方向,跑到了荒郊野外,放眼四顾,不知哪处是坦途。
摸着怀中的两本秘籍,心底多了一丝底气。
特意学着曾经看到的逃跑经验,淌水涉溪,务求脚下不留痕迹,不料才走不到一公里,忽然感觉脚下有两道涡旋拉住脚踝,令他动弹不得,王吉心道不妙,不知道遇到什么古怪,正要发力,却见前方水面上突然竖起一道水人,令他暗暗心惊。
再看这道水人逐渐凝实,显出师兄水月的模样:“师弟,你往哪里去?”
王吉心里叫苦,这么荒郊野外也能遇到水月,上来就抓他的脚,可见不是偶遇,只怕是水月已经知道夷山镇的事,特意来追他的。
王吉不存侥幸心理,不过也没有露怯:“冶风师兄被人抓了,后面有人追我,我在逃跑。”
“为何不回师门禀报?”
“我慌不择路。”
“……”水月貌似被噎了一下,不过没有继续深究,随后道:“师门往这边走!”
两人脚下兼程,往白云洞飞奔,实际上是水月携着王吉在跑,这一路跑就显出水月的脚力,比奔马还快。
上山入洞,在前厅见到白玉散人乔雄,水月往地上一跪:“师尊,祸事了!”
白玉散人忙问:“祸事何来?”
水月将前因后果一说,王吉就知道,他的水月师兄当时必然在现场,这才能将事情说得这样清楚明白,王吉心道,当时自己和冶风那么凶险,他都能忍住不动,这水月也是个老阴比。
乔雄沉住了气,沉吟半响,问道:“追兵呢?”
水月回道:“小徒欲暗中助火师弟断后阻拦追兵,却发现他们只追了半程即返回了。”
乔雄顿时道:“不是不追……只怕阴阳老贼,稍后便会带人上门兴师问罪!哼,这老贼,欺人太甚!”
乔雄转向王吉,目光幽幽,王吉心知这时候自己别无选择,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不如暂表忠心,大声道:“师尊,人是我杀的,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
乔雄满意点头:“你很不错……不过此事不是你想的如此简单,今日的事并不怪你,阴阳老贼觊觎我白云洞道场时日已久,即便今日没找到由头,明日还会在来寻隙。”
水月问:“师尊,那该如何应对?”
王吉又表忠心,道:“这有什么好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今晚我就去杀了那个阴阳老贼,给师尊出气!”
实际上是准备找个机会溜走。
“……不要胡言乱语!”乔雄道:“阴阳老贼,有五百阴阳兵,组成阴阳大阵,连师尊都不是对手,小娃儿别不知天高地厚!”
似乎想到什么,乔雄试探问道:“火吉,你隔空烧死两名阴阳兵,不是灵热八法,是何手段?……莫非觉醒了宿慧?”
王吉已经想好了说辞:“小徒并没有回忆起什么,不过小徒已经察觉,小徒身上有一条火龙护身,不知道有什么来历。”
火龙护身?听上去来历不俗,这次结交了了不得的善缘啊!乔雄一时肃然,短时内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根脚,暂且按下心思,吩咐道:
“门下诸人,拿取兵器,准备开门迎客!”
王吉跟着水月走,前往兵器房挑选兵器,刀枪剑戟,琳琅满目。
王吉没玩过这些,见水月并没有挑选,问道:“师兄,你用什么武器?”
水月从袖口滑出一对牙齿般的匕首,色泽微黄透亮,看上去像是骨质:“分水刺。”
王吉觉得古怪:“……怎么看上去像牙齿?”
“的确是牙齿。”水月面色波澜不惊:“原本是我的长牙。”
“……”
“用的惯了。”水月收回毒牙,说道:“始兵本是我等身上一部分,爪、牙、口角、蹄,甚至口器,不仅合用,若是祭炼得当,还有一些神妙……火师弟,你还未想起自己的原身么?”
“没有。”
“哦,那也不打紧,你身上有火龙护身,必是前身练成的神通,这样的神通,比起始兵只强不弱。”水月稍稍顿了顿,又说道:“然则这样的神通、身世,师弟切记,万不可轻易喧诸于人。”
“怎么说……呃,为何?”
水月道:“远古时期,在武丁城有位炼气士伯牙,拥有一件自身始兵炼化的灵宝,武丁城城主阴烛想要得到它,伯牙最初没有给他,然后,伯牙为此感到后悔,说‘武丁此地的普通练气士,是没有理由拥有灵宝的,除非盗取抢掠,灵宝来路不正。’于是就把灵宝献给了阴烛。可是,随后阴烛又来索要伯牙的另一件始兵,伯牙说:“这实在是贪得无厌。如此贪得无厌,将会给我带来杀身之祸。“于是就联合几位炼器士刺杀阴烛,最终,双方同归于尽……师弟,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王吉道:“明白,这位伯牙能有这么多始兵,真是天赋异禀啊!”
水月不料他的回答的如此偏离中心,停了停说道:“……大约是。”
“那么敢问师兄你有几件呢?”
“……只有一件。”水月道:“休要多问,快些挑选兵器。”
王吉在兵器库左挑右选,走了一遍,还是拿不定主意,水月瞧着,有些不耐烦,说道:“莫不如挑柄剑。”
王吉连忙请教,水月道:“世间有一法宝,名曰九龙神火罩,念动真言,神火罩里面有九条火龙上下翻飞,能炼化人直三魂七魄……你可知这火龙从何而来?”
我怎么知道……王吉心想,此时,他觉得有些奇怪了,水月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老是说一些典故,旁敲侧击的,似乎是意有所指。
他决定瞧瞧水月究竟想说些什么,于是十分配合,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师兄,火龙是从何而来?莫非不是天生地长的?”
水月道:“此火龙非彼火龙,就如同师弟身上的火龙,乃是一种神通,以我所知,世间除了火龙,还有一种冷龙,有冷龙护身,热毒不侵,渡火海易如反掌,你可知冷龙从何处而来?”
“修炼来的吧……”
“不错,有一山名曰冷龙岭,剑峰摩天,时而天蓝云白,银光熠熠,时而狂飚大作,天昏地喑,有时雪崩暴发,龙吟虎啸,飞雪漫卷,令人胆寒心惊,真是瞬息万变,玄奥莫测,故此常有练气士前往冷龙岭采风,修炼冷龙神通。”
又听到采风,王吉忙问:“怎么采风……修炼?”
“此山岭顶峰冰川,积雪终年不消。每当夕阳西下,晚霞轻飞,山顶晶莹白雪,熠熠闪光,时呈殷红淡紫,浅黛深蓝。犹如玉龙遨游花锦丛中,变化无常,故称“冷龙夕照“,若是练气士见到如此盛景,难免心有所感……”
“这就练成了?”
“但也只是心有所感罢了。”
……这货消遣老子!
不等王吉发表意见,水月接着说道:“心有所感,不过学些皮毛,若是冷龙神通如此轻易就能练成,这世间又岂止一位冰漓圣女!”
这冰漓圣女又是哪位?
不是在说火龙吗?怎么又偏到冷龙那里了?
王吉顶着满脑子问号,水月看向他,目光热切:“这世间本来只有一位冰漓圣女,亦只有一位九火道人,但师弟的出现,令我知晓,能练成这样神通的,并非独一无二。”
“……这……”
水月又道:“如今我已然知晓,为何九火道人的九龙神火罩,会有九条同源不同属的火龙,本以为是九火道人是参悟了九重变化……哈哈,若是九火道人遇着了师弟,只怕从此要更名为十火道人,先天圆满了!”
“……这!!!师兄是开玩笑吗?”
“你说呢?”
这个世界这么危险……不过不怕,巴不得什么九火道人、阴阳先生或者白云散人来抢我身上的火,抢走了拉倒,烧死了算你们倒霉……
王吉心里想着,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水月见状道:“师弟果然是想起了什么。”
“不错。”
“哦。”
王吉道:“这世间是不是有一处地方,经常有练气士前往采风,意图练成火龙神通。”
“不错,正是那火焰山。”
王吉叹道:“想必我前身是火焰山中修炼有成的精怪。”
水月接口道:“而且极可能是蛇属。”
“哦。”
“是与不是,就看师弟使剑使的爽不爽利了。”
“怎么……为何?”
“剑最不灵活的地方就是中间靠后的位置,就象是一个死点,如果攻击这里,剑就没有了灵性,无力也无变化,这就如同蛇之七寸。最像蛇的,就是剑。”
……王吉拿起一柄寒光淋漓的长剑,细看,心说我可不是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