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她也像这样,总是在领奖台上闪闪发光,我很欣赏她,她一直是我的目标。
有一次期中考我超常发挥,考了年级第二,刚好那一次按照期中考成绩排座位,我和她成了同桌。
虽然是同桌,但刚开始那几个星期她都不怎么说话,有限的几句交流也就停留在“老师找你”,“你的橡皮过界了”,“轮到我们值日了”……
她可能现在还不知道,当时我是故意把橡皮放过界的,只是想让她多和我说几句话而已。
渐渐地,时间久了,她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开始和我交流一些学术上的问题。
那段时间她成绩起伏很大,偏科现象严重,文综保持在年级第一,语数外也算稳定,理综却起伏很大,有时候直接十名开外。
尽管这样,她还是打算选理科,她把所有的自习时间都花在理综上,下课从来不休息,总是往办公室跑,向老师请教理综问题。
她学的很累,看起来一点也快乐,我真的很心疼她。
不久就到了文理分科的日子,分科前学校组织了分科考试,那是她人生第一次考第二名,她受打击很大。
当分科表发下来时,她纠结了,我们有一个星期的决定时间,她很挣扎,一上午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终于,看着她疲惫不堪的样子,我再也忍不住了。
“夏柒,你文综这么好,为什么不选文科啊?”
夏柒有些错愕,眼中看不到一丝光芒,轻抿了一下嘴唇,略带哽咽的说道:
“我妈不喜欢文科。”
她总是那么乐观,我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到她的难处。
比起能和她一直做同桌,我更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
“我觉得你喜欢比较重要。”
……
“下节自习课,我想出去走走,你帮我和值日生请个假吧!”
夏柒的神情越发黯淡了,我知道她要去自己的秘密基地发泄情绪了。
现在想想,如果当时我没有跟过去,说不定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吧!
不过,如果能重来一次,我想我还是会跟过去,她一个女孩子,如果想不开怎么办,我实在不忍心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
我小心的跟着她,直到校园角落的长亭下,她似乎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一直强忍着泪水,她很要面子,不想在别人面前失了仪态。
“夏柒”她颤了一下,听出了我的声音。
“我没有哭,风太大了。”
“难过了就大声哭出来吧。”
“奇怪了,今天是触动了泪腺吗?它怎么自己流下来了。”她哭的越来越厉害了。
“和阿姨坦白吧,你应该去追求喜欢的。”
“秦煜,别说了,我妈是为了我好。”她为什么总把别人放在最前面呢,明明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但你不喜欢它,你喜欢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她仿佛得到了人生的真谛般缓缓转过头,微笑的向我走来。突然,把头抵在了我的胸前。
我很紧张,但更多的的是不可言喻的喜悦。
“你说的对,我的想法最重要,但你不懂,好多好多你都不懂。”
我不敢想象她到底受到了怎样的压力,也无法想象。不论未来如何,这一秒,我只想抱紧她,守在她身边。
“夏柒。”
夏柒突然颤了一下,飞速从我怀里钻了出去,露出惊慌失色的表情。
“妈。”
那是我第一次和夏柒的妈妈见面,以那种令人不安的方式。
直到现在,伯母的表情依然记忆深刻。也是从那时开始,我真正体会到了夏柒的压力,那种铺天盖地的令人无法喘息的感觉。
伯母把夏柒一落千丈的成绩全部归结到我身上,夏柒拼命地解释,请求母亲原谅,但一切都显得那么无济于事。
她明明那么高傲的人为什么能突然变得这么卑微,我不理解,甚至很气愤。
“我喜欢她。”
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或许是出于男孩子的责任心,或许是出于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以为这样就能独自承担所有的问题。
但是,我错了。有时候一个人的冲动和自以为是能击垮一整个家庭,甚至失去最亲近的亲人……
我是单亲家庭,母亲一个人为生计四处奔波。那段时间母亲身体不好,她总说没问题,只是普通感冒,所以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想着,只要我考上好大学,母亲就能过上好日子了,我一直那样想的,甚至经常和母亲描绘我为她规划的美好未来。
但,我的母亲却没有等到未来……
那天母亲拖着疲惫的身子,被班主任叫来办公室,所有人到齐后,夏柒的母亲就开始了“轰炸式”的批评教育。
印象里母亲一直在弯腰道歉,夏柒也一直在哭着解释,而我却始终不理解,我不认可夏柒母亲“荒谬”的认知,我自以为是的做着顽强抵抗。
后来母亲把我领回了家,她脸色很差,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上楼的时候,母亲的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走了两步,突然从上面掉了下来……
那一刻,天仿佛一下就黑了下来。
我赶紧拨打了120,在急诊室前蹲了两个小时。
我很害怕,那是我人生中最恐惧的两个小时。
检查完后,主治医生将我叫到了办公室,反复询问我有没有其他亲属。
我明白事情可能比我想象的更加糟糕,但母亲在孤儿院长大,我是母亲身边的唯一亲人,她只有我,我愿意承受所有的后果。
……
“好吧,既然如此,你做好心理准备。”
“你的母亲是肺癌晚期,刚刚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时间不多了。”
那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的一天,但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我母亲还有多长时间。”
……
“两个月。”
“……我知道了,请您暂时不要告诉她。必要的时候,我来说。”
那段对话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拥挤的长廊里,我蹲在那哭了很久,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为什么我要自以为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
痛哭后我整理了情绪,母亲的时间不多了,我不能把负面情绪带给她,我要像平时那样去见她。
我买了午餐,面带微笑的回到病房。
“妈,感觉好点了吗?医生说只是小问题,好好调养几天就好了,不过还得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不用担心。”
“我没事。”母亲笑着坐了起来,脸色苍白,显得很吃力。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母亲虽然乐观,但身体越来越差。
本来就不富裕的单亲家庭也陷入了更加现实的问题,家里已经没有钱了。
虽然每一天都很难,但我并不觉得累,只要能和母亲待在一起,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是,再美的谎言也有破碎的一天……
有一天父亲突然出现在了病房前,我明白是母亲通知来的,母亲早已知道了一切。
母亲把父亲叫到床前,开始叮嘱后事。
“少邦,谢谢你能来……我走后,煜儿就拜托你了,以前总想和你分得清楚,没想到最后还是给你添了麻烦。”
“放心吧,少邦以后就交给我了。夫妻一场,你就安心吧,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了。”
“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煜儿,以后要听你父亲的话,好好学习。母亲对不起你,没能信守承诺陪你完成你的愿望……对不起……”
“不,不要丢下我,不……母亲!”
那天我哭的很厉害,我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求她不要离开,但母亲就像一直在等待父亲的到来一样,等到了便闭上双眼,永远的离开了……
母亲去世后,父亲便带我离开了汉城,那段时间我很颓废,学校的书本都是父亲帮我拿回来的。
夏柒中途联系过我很多次,但我并没有答复她。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自以为是让所有人陷入都陷入困境,只有我永远消失才能解决所有问题,我当时是这样想的。
……
但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可能真的要忍不住了吧!
“啪啪~”所有人的掌声惊醒了回忆中的秦煜。
“第一次见面会到这就结束了,收拾完桌椅就可以有序退场。晚上的聚餐大家不要忘记了。”
秦煜将凳子搬回原位就悄悄离开了,夏柒将工作丢给朋友赶紧追了上去,终于在拐角前追上了他。
“煜哥哥,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
秦煜早就听出来身后的脚步声,但他并不想因此停下脚步。
“那你是答应我追你了?”
快步走在前面的秦煜突然停下脚步,夏柒一个不注意直接撞上了秦煜的背。
“哎呦,好硬。”
秦煜突然转过身来,把夏柒推到墙边,双手按在墙上,紧盯着夏柒道:
“硬?要不要感受一下更硬的地方?”
夏柒秒懂秦煜的意思,红晕一下泛到了耳根,烧的像个熟透的水蜜桃似的。
“夏柒,别再挑战我的底线了!不然我就真让你看看什么叫男女有别。”
“男女有别什么的……我早就知道了哦。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