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倾城’的这位娘娘,此时正心满意足的回自己的老窝,鬼城南方,有一处山林,那山林本是个普通的小山林,因哪里的树木草叶长得格外青翠,就叫青山。有了某人住哪,为了昭显大气,就改名叫了青城。
格外青翠这个词注意了,不是因为别处长的不青翠,只是有个煞神住哪,为了拍个马屁,以后道上都要称,就是那处树木最青翠。
记住了。
过了群居的鬼城商道,便有一条黑色的河,这河宽约三十米,河上架着一座石桥,石桥外面一座拱门上刻着‘苦水河’三个字。水是一滩死水,粘稠的跟米糊一般,不时有汽包从下面冒出,最恶心的是,里面居然还有水鬼游行,那水鬼长相狰狞,但在苦水河里畅游的极为快活,此时那些水鬼看着倾城回来,纷纷露了半个乌漆墨黑的上身。
“主人,您回来了。”
倾城已经习惯,点了点头。
“主人,有位姑娘等候您许久,您看?”
倾城转身看着那白衣姑娘眼眸幽幽的看着她,叹了口气:“来吧。”
小姑娘跟了上去。低头看着那苦水桥阶梯,停顿了半响,才悠悠然的飘了过去,倾城见此微微一笑,意义不明。
走过了苦水桥的尽头,便是倾城的住所了。入目不过一间简单的四合小院,极为朴素,倒是让人惊讶。
“叫什么?”
“白绛羽。”
“好名,嗯...你怎么死的?”
“忘了...”
倾城沉思了半响:“人自然死前,无论是病死,杀死,毒死,老死,必然十分痛苦,所以不会有鬼忘记自己是怎么死的。尤其你这么年轻,除非你的执念大过于你死亡的痛苦。所以才忘了自己怎么死的。呵。有趣有趣。”
白绛羽整个人飘在空中,不解的看了眼倾城:“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
她闻言一僵,本身愉悦的气息骤然阴沉。白绛羽受不得倾城的气息,匆忙忙的飘远了些。她唇角弧度抿直,似是愁绪极远。最后她长叹了口气。卷着自己的袖子负在身后。抬颚惆怅:“惭愧惭愧,我也不知。”
“那娘娘您也是执念极深之人吗?”白绛羽问道。
倾城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可能还真是,不然我也不可能就吃了一只悍鬼,就修成了魁魂。啧...这场面听着就激烈,这要有多大的怨怒才能修的这般本事。不过你看,多大的执念,可我现在还不是忘得一干二净。逍遥自在。嗯~”
白绛羽惊讶的睁着大眼睛:“娘娘所言...落点过于骇俗,我还不懂...但我听别人道,鬼道之上,叫得出名字的魁魂之尊,也只有两人,您是其一呢。”
啧,虽然倾城被吹捧惯了,但被这个小姑娘这么一说,她又了逗弄之心:“那你说说,还有另一呢?”
小姑娘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倾城的银色面帘,上面绣着同色的绣花,面帘近看下来也不似远看那般厚重,此番看了下,那材质极为轻薄,可能是法力加持的原因,这面巾才让人感觉极为厚重,风吹不乱。
她靠的近来,隐约能见那人高挺的鼻梁和弧形极美的眼型,此时她似乎在笑。那面帘下的眼睛便眯的极窄,白绛羽觉得极美,脑子空白了一片,最后呆滞轻喃:“忘记了...”
“呵呵~呵呵呵呵~~~”这小姑娘确实逗得倾城很开心。这么多年,倒是很少有这么单纯的高兴了。
“你有什么心愿?”倾城领着白绛羽入院。坐在四合院中的方凳上,桌上茶烟尤在,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拿起时茶香过鼻,倾城极是享受。
白绛羽从怀中拿出一朵枯萎的邹菊,放在手心如视珍宝。她捧在手心伸直了双臂朝着倾城递了过来:“我想见他。”
倾城垂眸轻笑。白绛羽不知倾城嘴角笑意的原因,但她未说话,只得耐心的等待。可就在下一刻,白绛羽抬眸惊呼,不过片刻,就是那眨眼的功夫。如今周围哪还有那简朴的四合小院,此时四周一片空茫。就如同自己被装在了布满迷雾的箱子里,所到之处,尽是白芒。倾城此时离得白绛羽极远,雪白幕帘前的一抹银,莫非那腰间的黑带,她便差点融入此地。
倾城银色衣袖飞翩。面帘未动。墨发如魔乱舞,那红唇艳丽。妖艳非常,在她抬头时,那面帘中两点莹绿闪现。那似乎是眼睛的位置。
会发亮的眼睛...
白绛羽将邹菊收在手心。咽了咽口水。
“怕嘛?”
声音似乎布满了四周,随处可闻,白绛羽稳了心绪:“不怕...”
“哪好。让我看看...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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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
“你家小姐腿疾怕湿,怎是干草能够抵御...”
“那该如何...”
“找个地方将你们内穿未湿的衣衫盖于腿部即可...”
那人一身黑衣,站在破庙神像底座上,面容俊秀。垂头对她,笑的温柔。
夜雨寒风,少女极冷。懵懂中落入温热处,看那人竟是靠近,闭眸装作不知。
少女未出阁,少年岁正好。
“大胆登徒子...小姐清白之躯,你怎能玷污...”
“可笑...我不过好意...”
“你是个男子,怎能如此不懂廉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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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你被关了禁闭两月,你父亲倒是严厉。”
“你来做什么?”
那人负背而来,从背后递了一朵小花,那花朵指甲大小,却极是美丽。
“若你犯错皆因我,入夜后,我便过来陪你。当是赔罪...”
“你...”
黄烛遮娇面,欲语含羞眸。
“日后每日我来,便送你一朵野花,若你不嫌弃,我见你桌上有盏极好的琉璃细颈瓶。可否拿来装花?”
“那是兄长送于我的礼物,你这野花...怎可怎可...”本该娇蛮如她,却不忍下言,最后那人摇头轻笑,手轻抚少女墨发,放下野花,坐落床沿。
“你无耻...”少女轻呼,又不忍招人。
“哈哈哈~”那人轻笑:“你果真可人,我极为喜欢...”
娇娘心颤,落地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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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房软帘荡,眉笔落地挥。
“哥哥,你可否留他性命。将他留下陪我...我...”
“羽儿心悦此人,兄长自是做多掂量...只是你已许下婚事...”
“哥哥既然答应,那自是有办法。哥哥从小疼我。怎舍得我难过...”
兄长无奈:“自当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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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跪地垂泪。对着兄长大唤。
“哥哥。你答应我,为何又反悔。”
兄长沉默无言。
“哥哥!你终是骗了我...”
美人热泪满盈。终是惹兄长不忍。
“羽儿,那人已万箭穿身,尸骨无存,你日后夫婿性情上乘,莫要辜负...”
“哥哥!!你是要逼死我啊...我也终是骗了他...”
“羽儿!!”
“那人骗你一颗心,你骗他一条命,此生不欠,理应如此。”
他骗你一颗心,你骗他一条命。
不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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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芒中的女子美眸紧闭,泪早落满面。
倾城已将白绛羽所受之事尽收心中。不过细节方面,还是需要与这姑娘多聊聊,毕竟嘛,能管就管,管不了的,咱也别折腾。但这事十有八九应该是平凡人家的内务事,可管,可管。
都道情之一字如何美妙,怎到了她处所见,都是痛彻心扉。这孩子如此年幼,不过二十,遇了一心悦自此的如意郎君。那兄长话语间似乎也有意相助,怎么到了最后,还是落得人走茶凉,生死相隔。
“他说,他若许久不来,让我在院中放出一只纸雁,他就会来找我。”白绛羽一双眸子发红。却在说出纸雁之事时,属于少女的期盼娇羞之情楚楚动人。
“哥哥说只要将他引出来,不过做戏,他有办法救他性命。以后便将他留下来,做我夫婿。呵...”白绛羽似陷入回忆,话中所述,无不对那段感情如何欢喜。
“那少年日日来你房中。当也是对你有意。只可惜...”倾城摇头叹息。
白绛羽闻言神魂激荡,大吼出声:“我也一直以为!!可他说不是,他说只是对我如妹妹一般。他对我没有男女之情!!”
倾城一惊,顿时觉得事有蹊跷:“怎么说?”
这摸都摸了,抱都抱了,看样子睡都睡过一张床上了,就算啥都不做,该破的男女之戒都破了,难道真应了那句老话,自古深情是兄妹?
呸...
“那日他来时,手中拿着青玉酒樽,一身酒气,说也没说便睡倒在我的床榻上。我本以为我们两人已经算是互相知心。便...便...”白绛羽面容娇羞,倾城干脆接上:“你亲了他...”
白绛羽顿时燥的转了身。
“啧啧啧...”有点子腻,腻的倾城都有点羡慕了:“那然后呢?”
“他惊醒,看着我不说话,最后他就走了...很久都没来过了...”白绛羽失落非常,倾城干脆上前献上自己的怀抱。白绛羽一把抱住,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多大点事,得得得,我带你去找他。”倾城拍着白绛羽的肩旁。
“你能找到他?”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找活人不好找,找死人还难么?”倾城这般信誓旦旦,白绛羽自是相信。
“谢谢娘娘,娘娘你知道吗,抱着你我就想起了我的兄长...”
抱着我,跟你的兄长又什么关系,还不待倾城反问,白绛羽便道:
“娘娘,你为什么没胸??”
“.......”关于小朋友这个问题,倾城娘娘先是无语一会,又仔细思酌了一番,最后道:“可能生前被人给揍平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