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九东有些惬意,他有个自认为不错的主意——教会杉树碧儿说话。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任九东开始全身心地投入教树说人话的艰难任务中。这显然并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但任九东却甘之如饴,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些许存在的价值以及活着的意义。
他在想,也许上天安排自己来到这,就是为了教碧儿说话也不一定呢。
……
十天后。
没有育儿经验的任九东常常显得十分笨拙,实际上,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大男孩而已。
他没有办法确定碧儿是理解了自己说话的意思,还是只是单纯的模仿;也没有办法确定碧儿有时不说话是情绪的表达,还是只是单纯的累了……总而言之,这项艰苦卓绝的工作,在其痛苦与欢乐并存中进行着。
……
三个月后。
绿地已经被一圈大大小小的石块围了起来,石块到任九东小腿肚子高,四个方向留了足够一人通过的口子。
任九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堆砌这些石头做什么用的,就是实在无聊从临海石崖那边把一些碎石块搬过来当消遣而已。
在此期间,尤令任九东欣喜的是,每当任九东喊“碧儿”的时候,碧儿便会摇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或者会脆生生地来一句“哎”。
这让任九东觉得非常有成就感。
……
六个月后的一天。
不知是此处地域特殊,还是这方世界根本就没有四季,已到本该是冬季时候的气候却与任九东刚到此地时没多大区别。
此刻的任九东似乎有些不高兴。
“我的名字是叫任九东,但你不能喊我任九东!要叫我哥哥,东哥也行!”他一边艰难地用磨利的石头割着自己过长的头发,一边气呼呼地对着杉树碧儿说。
“任九东……”这个名字轻轻地飘入任九东的耳朵里,却刹那间将他激得一蹦三尺高。他气的一甩手中石头,跑到沙滩上又蹦又跳又跺脚,在杉树这边,却只听的如山涧泉水般“呵呵呵”的轻笑声。
……
如此这般。
转眼便已过一年。
任九东的第一号大米粒已经被他吃掉了,按这么算,任九东已经计算出了自己最多还能这么活十五年。然而,此时的他已对之不多大在乎了,心想着即便十五载后死去,感觉也是可以接受的。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作为一个二十岁的男人,任九东唱出这歌词来竟然丝毫不脸红,反而显得十分兴奋。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千万小眼睛……”碧儿清脆的声音传出。
任九东颇有点因后继有人而老泪纵横的意思,这货似乎有点疯癫了,他正陶醉在自己一个人对一棵树的教育事业之中不能自拔。
碧儿一首唱完,任九东喊道:“再来个《哈巴狗》。”
“一只哈巴狗,坐在大门口……”
似乎是因为遇到任九东之前从未说过话,碧儿现在很喜欢发出声音,尤其喜欢唱歌。
现如今,碧儿已经在他的教导下,可以唱不少儿歌了,什么《两只老虎》《哈巴狗》《幸福拍手歌》应有尽有。无聊的时候,他就拿碧儿当植物儿歌点播台,只要起个头或者直接报歌名,碧儿就会给他唱歌。
任九东有些懊恼,当初怎么没好好地、认真地,多学几首歌,搞得现在没几首歌词记得全的,当然,调也记不太准,他挺怕因为自己唱歌走调,而糟蹋了碧儿清甜的声音。
任九东已经有了下一步的教学计划,便是教授一些更高级的儿歌,之前是适龄六岁前的幼年儿童儿歌,之后要向适龄六岁后的少年儿童儿歌进发,为此,他已在一块大石上刻了自己的教学材料。什么《捉泥鳅》《童年》《明天会更好》等等等等,都是他之后的教材。
……
三年后。
“然后呢,然后呢,五娃还会醒过来吗?”一阵悦耳的声音切切问向任九东。
“先别急嘛,那五娃中了销魂酒,一时半会还醒不来。这葫芦藤上不还剩俩葫芦嘛,感应到之前去找爷爷的哥哥有危险,挂在藤上的蓝色葫芦使劲一晃荡,啪,掉到了地上,你猜怎么着?”任九东貌似在讲一个老掉牙的故事。
“我知道,是不是蹦出个六娃!”当然,这清脆的声音自然是碧儿的,相比两年前,碧儿心智似乎成熟不少,但在任九东看来,也不过人类六七岁孩童般。
“没错,你再猜,这六娃会什么。”任九东似乎还乐在其中。
“嗯,四娃是火,五娃是水,六娃是不是吐木头!”那清脆的声音隐隐有些期待。
“噗,哈哈哈,吐木头,当年应该请你去编剧哇,噢对哈,你不就是个木头嘛,哈哈哈。”没心没肺的任九东此刻欺负一个心智未熟的孩童却丝毫不害臊。
“我跟你讲,是隐身哦,什么叫隐身知道吗,就是让别人看不到自己的身体,你想象一下,我就在你面前,你却看不到我。嘿嘿,有了隐身这个神技,想干嘛就能干嘛,谁都看不到他。”无聊的任九东一惊一乍地用语言逗着碧儿。
“这六娃呀,跟藤上那紫色葫芦说了声要去救爷爷和哥哥,就向蛇精洞府去了……”任九东说的倒是绘声绘色,可老半天都是他一个人在说,这与之前都是他讲一句碧儿就会问一句不一样。
终于,任九东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心中一慌,口中忙叫“碧儿?碧儿!碧儿你怎么了?”
“嗯?没什么。”碧儿回答的有些缓,虽然声音与之前无异。但对于与之朝夕相处的任九东来讲,只这一言便听出了碧儿语气的不同,不再如往常般的欢快与愉悦,明显多了其他的感觉。
任九东感受的非常清楚,是落寞。
“你怎么了,告诉我好吗?”任九东侧靠着杉树,轻轻地说道。
“……为什么我不能像哥哥一样动?”碧儿沉默半晌,忽然问道,这问题让任九东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