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大势,向来是长安城津津乐道的话题。
无论是青龙街街角老树下聊家常的老人,还是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总是以这天下形式,各国战力作为自己的谈资。
可今日却有所不同,长安城里店铺竟是紧闭大门,街道上行人甚是稀少,连青龙街街角老树下都没有人影。
百姓们足不出户,封紧门窗,整个城市都仿佛失去了往日的活泛。
却见那青龙街的另一侧整齐的走来一支巡逻军队。
大概有五十人之数,人人皆是身着战甲,手持长枪,脚步整齐划一,那青龙街上除了那脚步声竟是没有任何声音。
青龙街的巡逻军队走过,朱雀街同样也有巡逻军队,玄武街、白虎街等等大街小巷上竟是布满了巡逻的队伍。
而巡逻兵力最多的地方,却是那皇宫的外侧,那皇宫的外围竟是有上万人之多,人头攒动,战甲在城下连成黑乎乎的一片,那阵仗已经没有了巡逻的意思,反而更像是包围。
此时的隋国皇城内,宫女太监虽然还在进行着日常的工作,可是脸上的神色确都是隐隐露着忧郁。
整个长安城似乎都充满了肃穆,可皇宫中却有一人显得与这肃穆格格不入,那人便是唐煜。
千年级别的纨绔子弟,岂会被这些吓到?
虽然身处皇宫,唐煜却丝毫没有约束自己的意思,哼着那青楼里学来的小曲,背着手悠闲的向皇宫内一处宅院走去。
往日里那些太监宫女还会阻拦一番,可现如今人人自危,哪还顾得上这些。
唐煜很快便来到了皇宫的深处,却见一众大臣正跪在隋皇的寝宫外,一个个跪在地上,看着前方一人默不作声。
唐煜低头打量了一番这些大臣喃喃道:“你们这些臭老头还算有点骨气。”
那些身份显贵的大臣闻言,却都对唐煜不理不睬,眼里便只有跪在最前方的一位中年人。
那中年人缓缓起身,看向唐煜,躬身作揖道:“小将军莫要笑话我等穷酸书生,小将军到了此地,便也同样是有骨气之人。”
那中年人说完话缓缓抬头,却是一位长相颇为儒雅的男子。
唐煜哼了一声道:“小爷这骨气,那是娘胎里带的,倒是你这刘小川,若是就这么死了小爷都感觉可惜。”
刘小川却并未言语,而是微微一笑,再次作揖,又回到原先的位置跪了下去。
唐煜见那刘小川神色淡然,莫非早已将生死看的平淡了?还是说那刘小川早有计策?
唐煜细细思索,那刘小川乃是隋国三千年来第一名仕,上任中书令以来便大刀阔斧的进行税制改革,科举改革,征兵改革,在水利农田也颇有建树,对隋国的发展起到了极为重要的影响。
可以说隋国可以在三年前灭蜀,吴或的帮助是功不可没的,但是刘小川的存在同样必不可少。
放眼整个天下,能和刘小川比肩的王公大臣,无一人尔。
想到这些,唐煜便可咬定那刘小川定是有了计策。
便蹲在刘小川身边问道:“这老皇帝无子,眼看就要归西,宁王爷直接带兵把长安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嘴里说着特别时期,当重兵把守,可他心里怎么想的,世人皆知。”
刘小川似是没有听见一般,伊然看着寝宫方向不言不语。
唐煜见那刘小川既然不理自己,便自顾自的问道:“刘相不会打算坐以待毙吧?宁王爷若是得了势,你们这些肱股之臣恐怕没有活路啊。”
却见刘小川微微张嘴说道:“数月前唐老将军出兵前往荆州镇压叛乱,臣怕京中无守军,便与唐老将军讨要了一支骑军。”
唐煜似有所悟的说道:“大唐龙甲卫?”
刘小川点了点头。
唐煜似乎有些失望的说道:“就算你把三万唐家军都藏在城中也无济于事!那宁王爷的军队此时何止十万!”
“一个月前,唐老将军为了镇压荆州叛乱,在岭南调了五万岭南军,可那些军队却中途改道兵指长安。”刘小川眯起了眼睛继续说道:“那时起,唐老将军便已经带领军队向长安赶回来了。”
唐煜失望至极,等他爷爷赶回来,恐怕黄花菜都凉了,莫非这刘小川就这些能耐?
却听那刘小川看向唐煜说道:“听说你前几日在青楼拿了一位女子?”
唐煜挠了挠头,小爷的私生活这么惹人关注么?
刘小川道:“听说那女子是蜀国公主?”
唐煜虽然纨绔,可是刘小川点到这个程度,唐煜也是有了些眉目。
便问道:“宁王爷勾结蜀国余孽?那荆州叛乱也是宁王爷所为?值此老皇帝将逝之时,我那爷爷为何偏偏要从岭南道调兵,那岭南道本就是原蜀国都城,莫非......你们是在勾引宁王爷造反?!”
刘小川叹息着说道:“皇帝在一个月前便已经驾鹤西去了。”
唐煜闻言也是晴天霹雳:“怎么可能?!那你们每日早朝都在干什么?那消息又怎么封锁的如此严密?!”
“皇帝走的突然,又没有储君,宁王爷在蜀地勾结蜀军余孽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此人不除,隋国必灭,我与众位大臣便演了这么一出戏。”
唐煜问道:“用皇帝的死勾引宁王爷造反,除之而后快,然后这隋国便改姓为刘了?”
刘小川的眼睛早年间读书读的花了眼,只能看清近物,通常刘小川看东西的时候都是睁着眼睛正常看,看不清便不看,只有刘小川认真的时候他才会眯起眼睛仔细地看一个事物。
此时的刘小川便是眯着眼睛的,他正看着唐煜,只听他说道:“这隋国不会姓刘,而是姓唐,这天下也迟早会姓唐。”
说完那刘小川便站起身来,众位大臣也纷纷站起身来。
刘小川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司马信说道:“风起。”
司马信点了点头,转身便出去了。
刘小川又对唐煜说道:“将那女子带于城墙之上,准备恭迎唐老将军入城。”
唐煜怔怔的点了点头,却又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纨绔神色,哼着小曲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