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弈棋,你给我站住!
前头的人仿佛没听到,依旧埋头疾走。
凌风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夫子是不是还在旁边看着,扯开了嗓门就吼:
混账东西,还不给本世子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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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学馆。
岑夫子刚念完一篇《洛城东都赋》,喊监生们用现场临摹。
邵子聪最不喜这类诗词歌赋,无病呻吟,枯燥得很。
没写两句,就搁了毛笔,朝斜对面的凌风挤眉弄眼。
凌风目不斜视,根本没接收到他的暗号。
好不容易上午的教习结束,邵子聪凑上来,喊凌风一起去用午膳。
“喂,你跟女状元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她今天见着你就绕道走?”
都是往美食轩的方向走,刚才他妹妹邵欣正欲上来打招呼,还没开口,就被女状元拉着手臂绕道走了。
凌风抿着唇,脸上有些五味陈杂。
邵子聪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诶,果然是发生了什么?不会是你跟那位织女姑娘卿卿我我的时候被女状元碰上了吧?”
突然被说中,凌风不悦地皱起了眉。
邵子聪瞧他的样子,啧啧两声:
“逸之呀逸之,女人都是善妒的,你别看女状元平时对你没怎么上心,指不定心里醋得很呢,你以后可要悠着点,莫再惹出些风流韵事来了……”
简直句句诛心。
凌风嫌恶地移开两步,连正眼也不给他一个,又无奈又心酸地追上前方那道窈窕的影子。
“唐弈棋,你给我站住!”
邵欣脚步一顿,扯着旁边人的衣襟提醒道:
“凌世子喊你呢。”
她这么一说,唐弈棋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倒拽着她,愈发加速地往美食轩走去。
凌风见状,气不打一处来。
也不管身边还有夫子在,扯开了嗓子便吼道:
“混账东西,还不给本世子站住!”
凌世子的怒气掩也掩饰不住,周围一众监生皆投来好奇又疑惑的目光。
唐弈棋简直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喂,凌世子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诶……”
陆雨涵上午有事向夫子告了假,此时已经在美食轩门口等她们。
见状,揪着唐弈棋的胳膊,满是不解。
邵欣和她哥一样,一早就发现这两人的不对劲。
上午在律学馆,夫子让唐弈棋把监生们的试题集收起来,别的人她都大大方方地走到人案桌前收了,等到了凌世子那里,只低着头,囫囵吞枣般地丢了句“你们的呢”便移到另一张案桌去。
而凌世子呢,也不似往常一样,一下学便歪着脑袋过来逗她。
明显有鬼!
邵欣若有所思地望着急吼吼追来的凌风,嘈杂的美食轩愈发衬得他俊颜如雕,带着薄怒却依旧惹人发痴,瞧,旁边多少女监生已经眼带星星了!
唐弈棋埋着脑袋,嘴里不清不楚地咕嚷着“没看见我,没看见我”,一头扎进列队等候的人群中。
凌风的眸子沉了沉,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畏畏缩缩的模样,一股气郁结于胸。
他脚步出神入化,不过转眼的功夫,唐弈棋已被他扯着胳膊拉出了美食轩大堂。
美食轩后庭。
唐弈棋环顾了下四周,荒无人烟。
咦,国子监竟然还有这样破落的地方?上回皇帝陛下亲自下拨的那笔款项,莫不是被祭酒、司业先生他们中饱私囊了?
凌风见她仍在神游天外,俊眉紧紧蹙起。
唐弈棋正计算着修葺国子监的款项如何分配,冷不防一张俊脸逼近。
凌风如鬼斧雕琢的俊逸脸庞忽的凑近,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洒在她鼻尖。
唐弈棋瞬间红了耳根。
昨、昨晚她就是被他这般居高临下、拽着腰狠狠轻薄了一番!
心底的那一丝羞涩,顷刻又转为愤怒。
凌风正在为自己又一次被她无视而感到生气,却见眼前的人,忽的抬起头,一双杏眼凶凶地瞪着自己。
“你……”
唐弈棋想起昨晚肿胀的双唇,心中愤恶愈加浓烈。
“你什么你?哼,不就是打扰了你同那月下美人的私会麽,至于这么生气?美人跑了你不去追她,拽着我作甚?亏你还是京师第一风流世子呢,这点道理都不懂,也不知道那美人看上你什么了,竟如此眼拙……”
唐弈棋一股脑地兜出了满肚子的气,却见凌风立在原地,面无表情。
糟了。
世子爷要发飙了。
虽说平时大家在学馆打打闹闹、毫无顾忌,但他毕竟是皇帝陛下的亲侄子,相国府唯一的嫡世子,如果他要拿官家的威严来打杀她,那她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唐弈棋怂怂地缩回脖子,脚下抹油,准备开溜。
凌风眼疾手快地拽住她,俊脸愈发逼近。
只是此刻的他,俊眉不再紧蹙,反而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舒畅:
“你在意她?莫不是……你吃醋了?”
唐弈棋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
凌风心下欢喜,面上也满是春风,语气认真地同她解释:
“昨晚我娘的轿子同她的撞到了一起,你知道的,我家的轿夫比较凶猛,她一个小四人的轿子轻轻一撞就摔倒了,嘴角也磕破了皮。我不过是替我娘去给她致歉顺便喊个郎中替她瞧瞧,仅此而已,我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唐弈棋竟然觉得心底莫名地舒坦了些。
她磕磕巴巴又故作凶狠地说道:
“谁、谁要管你跟别人的事了!我肚子好饿,我、我要去吃饭了!”
凌风眼眸深深地望着她,也不说话,只是将她看着。
唐弈棋心底奇奇怪怪的,又酸又涩又甜,心跳简直要爆炸了,难道她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被人下了毒?
唐弈棋也不看他,眼神躲避着,一个转身就跑了。
这回,凌风没有再阻止。
她在为他吃醋呢,心底那压也压不住的甜蜜是怎么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