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事已至此，黄珏也只好点了点头，伸手轻轻的将莫无法接过来抱在怀中。一边似模似样的哄逗，一边继续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突然，他的视线无意间接触到怀中莫无法的双眼，紧接着，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感到自己的内心、乃至灵魂，都仿佛遭到了一下猛烈的重击，让他不由的浑身一颤。
随之，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油然而生，整个世界都好像开始以这双眼睛为中心，不断旋转起来。而且随着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黄珏渐渐看不清周围的景象，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只觉得自己犹如身处在一个流光四溢的巨大漩涡中，不断的被吸引进去。
下一刻，他脑海中那些杂乱纷呈的思绪，尽数烟消云散，只留下一个由衷的赞叹。
“这到底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如此清澈、璀璨又深不见底，简直就像一泓能洗涤人心灵的清泉，沁人心脾……”
此时，黄珏生平第一次产生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我，我凭什么抱他。以我这双玩弄阴谋，早就肮脏不堪的手，和钻营权术，已然污浊不堪的身心，根本没有资格拥抱这样圣洁的婴儿。”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乎让他羞愤的想要一头撞死。
紧接着，他想起自己刚入仕途时的初心，当初的他虽然官阶不高，但两袖清风，一身傲骨，只想着凭一己之力，造福一方。
“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也变得利欲熏心、不折手段、蝇营狗苟……我，我到底是在做什么，我这一生究竟是在做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存活于世！”
黄珏开始不断的扪心自问，可越问却越答不上来，犹如钻进了死胡同里一般，几乎快要把自己生生逼死。
黄珏当然不知道，他之所以会突然这样，是因为在和莫无法对眼的那一瞬间，中了摄心术。
只不过莫无法并未刻意的去控制他的言行和思想等，而是用更粗暴的手段，直接把他内心里最不愿意直面的一些事，狠狠挖了出来。他骨子里的那股清高，那股自命不凡，此刻反而成了可能逼死他自己的利刃。
这其实是一个十分残忍的做法，毕竟每个人的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想去面对，或者不想被他人知道和提起的事。而这种事一旦被挖出来，无异于血淋淋的伤疤被再次揭开。若是精神力和意志力比较薄弱的人，可能瞬间就会精神崩溃。
黄珏虽然绝不是那种意志力薄弱的人，但此刻的他，却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不但对自己的人生开始产生怀疑，就连以往坚定不移的信念，也逐渐分崩离析。
“嗯，效果还不错，比想象中的好。不过，看来下回得注意点力度，毕竟我要找的是能代我行事的人，而不是精神崩溃的扯线木偶。”
默默注视着黄珏的莫无法，心中满意的想。
其实早在莫无法知道黄珏要见自己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了这个主意，要拿对方做法术试验。
因为，摄心术这种诡异的法术，莫无法虽然懂，却几乎从没用过，准确的说，以他曾经的身份和修为，根本不屑于使用这种控制和玩弄人心的术法。
也是因此，在不清楚实际效果等之前，莫无法并不想随便对城主府内的任何人使用，毕竟这些人在他看来，可都是自己人。所以黄珏的到来和提出那样的要求，可谓正中他下怀。
在莫无法的想法中，既然黄珏想要害莫嶙峋，害莫家，那就是他的敌人，而拿敌人做法术实验，他不但不会有丝毫的愧疚和不忍，甚至还会乐在其中。
一旁的莫嶙峋和林如嫣，对这些自然也不知情，只是看到黄珏突然好像丢了魂一样，直愣愣的站在那一动不动了，都不由得紧张担心起来。当然，他们担心的并不是黄珏，而是黄珏怀中的莫无法。
“黄兄，黄兄，你怎么了？”
“黄大人，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那请快把无法还给我，可别摔着了孩子。”
可是不管他俩怎么呼喊，黄珏都好像变成了木头人一样，没有半点反应，这下莫嶙峋和林如嫣就越发着急了。
“夫君，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我去把孩子抱回来？”
林如嫣急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说着就想上前。
“如嫣别急，冷静点，无法他不哭不闹，应该没有被弄痛或吓着。而且如果现在去把孩子抱回来，万一期间有些拉扯伤着了……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先不要轻举妄动。”
莫嶙峋赶紧拦住她劝慰，同时心里也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只是这一切落在莫无法眼中，让他不由得心中一暖。想到反正试验很成功，也就没必要让莫嶙峋和林如嫣继续担心下去，于是心念一动，悄然解除了摄心术对黄珏的精神控制。
但随即他就发现，即便解开了摄心术，黄珏依然还愣站着一动不动，显然由于之前的精神冲击太强烈，一时回不过神来。
看到莫、林二人越来越着急的样子，莫无法索性把心一横，用藏在襁褓里的小手，悄悄把尿布拨歪了一点，再把襁褓掀开一条缝，然后一使劲，一泡热尿冲着黄珏的脸就滋了上去。
“嘿嘿，多谢你配合我做摄心术的试验，无以为报，就送你点童子尿吧。”
黄珏本就在慢慢恢复意识的过程中，朦朦胧胧的被莫无法淋了个满头满脸，甚至还有不少从他微微张开的嘴巴冲了进去，他这才猛地打了个激灵，完全醒转过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
魂不守舍的茫然四顾了一下后，他才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一脸见鬼的望了眼怀里的莫无法，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莫嶙峋夫妇。惭愧、羞愤、惊惧等等各种感情一股脑的涌上心头，让他再也顾不上别的，赶紧将怀中的莫无法还给林如嫣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城主府。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