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的7月
初夏里,母亲生下了妹妹,这回奶奶的脸拉的更长了。
母亲在坐月子,奶奶不得已承担了带我的重任,其实无非是白天干农活的时候带着我。我跟着奶奶整个菜园子里面到处跑,有时也会帮忙拔一下萝卜。那时候奶奶说的是浓重的地方方言,本来在我们县里,是十里不同音的地方,我的口音还是随着母亲,是外婆那边的口音。然而就那么短短一个多月,我已经彻底转换了自己的口音。
有次母亲喂我吃完饭,我便欢快的跑到奶奶身边,大声的跟她说:“阿奶,我要萝卜,我要萝卜!”母亲就直愣愣的看着奶奶从粪箕里面拿出上午刚拔出来的萝卜,用井水洗了洗就给我吃了。母亲大概没想到自己精心养育的女儿这么快就变“野”了吧!而我虽然被生萝卜辣的嘶嘶嘶的抽气,但还是啃得津津有味。母亲也就想着,饿不到我的孩子就行,现在母亲也没有过多精力来管教我。
母亲生下妹妹不久,父亲便从南雄回来了。带着他那辆车,还有一辆新的摩托车,这让他着实在村里好好风光了一回。
有回父亲带着一家人去朋友家里做客,期间,我想要吃肥肉,父亲也是笑嘻嘻的夹肉给我吃。吃完之后我就想睡了,便躺在父亲的怀里。妹妹此时正在喝奶,我看到母亲那么用心的照顾妹妹,心里极为吃味。然后就说:“我也要妈妈抱,妈妈好久都没抱我了!”母亲哄了我几下“妹妹现在还小,需要妈妈抱,妈妈下次再抱你好不好?”我也不知道当时那里来的倔脾气,就是不依。气的母亲把妹妹交到爸爸手里,提着我就出去了。妈妈把我提到外面,把我的手交叉在后面,绑在一根电线杆上。任我怎么哭闹,母亲也不理睬,这是母亲气极的表现。爸爸数次想要来给我解绑,都让母亲拦住了。
过了一两个小时,父亲过来解开绑着我的绳子,看见我满脸泪水的脸上,还有几处蚊子叮咬的疱。心疼的摸摸我的头告诉我:“现在不要惹妈妈,她脾气大。”然后蹲下抱起我说:“走,我们回家。”那时我才知道,母亲竟然让我一个人在外面呆了一晚上。
回去的路上并不顺利,由于下雨山路泥泞,骑的又是摩托车,父亲的车在半路侧翻了。母亲抱着妹妹率先从车下面出来,父亲让母亲帮忙拔出坐在油箱上的我。由于母亲抱着妹妹,这能一只手扯我,我的心里便想歪了,以为母亲是不喜欢我了,哭的更是委屈。一向讨厌我哭鼻子的母亲,这回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把我拉出来,然后又去帮父亲扶车子。我自己在那边哭的伤心,但是没人理我,我自觉没趣,便也停下来了。
这次翻车还好不是在临水、临悬崖的路上,母亲的手和父亲的膝盖擦破了一些皮,衣服弄脏了,车子也挂了一点。但是父亲还是结结实实的被母亲说了一顿:“这么小的路飚什么车技啊!不知道你的车上坐着老婆孩子吗?都拖家带口的人了,怎么还和那些小年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