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动乱,但我能理解尉迟嘉嘉的心情。
一夜之间,她的家没了。整个于阗国也没了她的容身之处,这对她来说真的是个致命的打击。
“你打算怎么办?”我问尉迟嘉嘉。
尉迟嘉嘉摇摇头叹息道:“如今于阗都是国师的耳目,我是回不去了,本来想借着这次随你们去碎叶的机会……没想到,提前被发现了。”
我把尉迟嘉嘉扶起来,搀着她坐到床上,她指了指自己的包袱道:“临走之前我备了金疮药,没想到竟这么快就用上了!”她的笑既尴尬又凄凉。
我翻来包裹,找到了一堆小瓷瓶,仔细辨别了一下,然后替她上药。我知这药上的时候极痛,可尉迟嘉嘉一声也没吭,就像没了痛觉一般,只是麻木的坐在那里,任凭我处置。
“你不疼么?”
“疼”
“那你为何不喊出来?”
“习惯了,痛又说给谁听呢?”尉迟嘉嘉的脸上依旧是那一抹笑。
只是,我越看越难受。
“罢了,我也只能见机行事,如今真是天大地大,却没有一个我容身之处!”尉迟嘉嘉闭着眼睛,一脸心情复杂的样子。
“不要这样想,一定会有办法的。安全起见,这段时间你还是继续和我们在一起为妙,这么多高手在,那古那尔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我建议道。
尉迟嘉嘉闭着的眼快速睁开,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你放心,今天的事,连同你的身份,这都不会对别人说的。”我向尉迟嘉嘉保证道。
尉迟嘉嘉稍微迟疑了一下:“谢谢你,不过……这件事本来与你们无关,现在还要让你们牵连其中,我怎么过意的去!”
我拉过尉迟嘉嘉的手道:“既然你肯坦诚相告,那我又怎么能有所隐瞒呢,其实,有件事我也瞒了你。”
这时,我才把我的真实身份和盘托出,并且把我是如何脱离皇籍,如何来到安西这些事讲给她听。尉迟嘉嘉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
“这……臣于阗尉迟嘉嘉叩见郡主……之前多有得罪,还请郡主见谅。”尉迟嘉嘉想要向我行礼,被我一把拽住,这才罢了。
“你也不用客气,我现在的身份也只是安西都护的小女儿,我长你一些,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可以姐妹相称。”
“秋荻小姐……不,……姐姐!”尉迟嘉嘉激动的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她紧紧握着我的手,力气大得甚至让我觉得有点疼。
“你练武应该练了很久吧!我看你力气挺大的。”我笑着提示道。
尉迟嘉嘉听我这么说,立马把我的手松开,不好意思的和我道了歉。
“我从7岁开始习武,算下来有10年了。说起来国师虽然是我师父,但……我这身武功却是古那尔教的。”说到这里,尉迟嘉嘉的表情有些复杂。
按尉迟嘉嘉说的,他的武功是古那尔教的,想必之前两人关系应该不错。即便是不好,也不至于像今天这般刀剑相向。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两个人关系如仇人一般?
看我一脸的疑问,尉迟嘉嘉解释道:“先前我们关系确实还好,古那尔是国师带进宫的,但他和拉索达两兄弟的身世一直是个迷,谁也不知他们为何会跟在国师身边。古那尔他的武艺是国师亲自传授的,我也是和他学点皮毛而已。随着古那尔年纪增长,他便慢慢开始被国师派出去接任务,说是任务,其实就是杀人。我看不惯,便主动疏离了他,想必他也是觉察出来,也刻意和我保持距离。后来随着我们间分歧越来越大,关系就不复从前了。”尉迟嘉嘉说到古那尔,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想必他们之前的关系真的很好吧。
“说了半天我也不知国师他姓甚名谁?怎的会到处暗杀别人?”比起古那尔,我更想知道这个神秘的国师究竟是谁!
尉迟嘉嘉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说实话,国师常年头戴斗笠,面盖纱巾,我也未见过他真实模样,只知道他先前是个贵族,除此之外,关于他我也知之甚少。”
夜已经深了,我也有些疲乏。于是,嘱咐完尉迟嘉嘉好好休息之后,我也回了住处休息。
回想起这些天的经历,感觉自己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经历这样多的事情,若不是这次到龟兹求援,我恐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经历这么多。
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如果真是如尉迟嘉嘉所说,那个神秘的国师企图联合吐蕃,夺了于阗的政权,再借机给吐蕃“开后门”,让其长驱中原,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了。
而且四大都护府的兵力有限,个个都是刚够自保而已,到时候哪里来的精力去对付他们?
这种情况,大家很有可能因寡不敌众,被一锅端。如果真是这样就难办了。
现唯一的办法,就是请求朝廷派人增援。
想法虽好,但也有一个问题,我现在已经和皇室没有关系,即便我还是郡主,我也没有资格上书,更没资格论政。
如果是是西域诸国的国王联名,或者四大都护之一上书,那就另当别论了。
想到这里,我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李元裴、白沐泽、尉迟嘉嘉这几个人。
别的不敢说,一个安西的都护,两个西域大国的皇储,这几个人一组合就相当具有说服力了。
要是昙释在的话,他也会夸我有长进的吧!
突然间,竟有点怀念和他学习兵法的日子。
现在也不知碎叶城现在如何,我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
昙释一定会想办法守住碎叶城,不管多难,这一点我相信他!就像那时我生鬼面天花一样!
虽然帐篷里生了火,但还是有寒风透过毡帘的缝隙吹过来。
我捂紧了棉被,听着帐篷外呼啸而过的风声,我知道,今天将会又是我的一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