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周平王,在位五十一年,于公元前719年崩。他的子孙们将继续传承他的可怜之旅。
前天子死了,候任天子的继承问题自然也提上了议事日程。
而现在,太子狐还孤伶伶地在郑国“视察”。
郑庄公与同摄朝政的周公黑肩商议,迎太子狐回朝即位。郑世子忽当然也同时归郑。周郑双方的抵押协议正式宣告完成使命。
相对于他爹而言,太子狐的命运更可怜,因为毕竟周平王还当了半个多世纪的天子。而太子狐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不知道是因为父亲去世伤心过痛,还是因为这么些年在郑国长期视察心情压抑,他一回到周朝就死了。
众臣赶紧又议立其子林嗣立,是为周桓王。
可以想像得到,这阵子可真够周朝的这帮臣子们忙乎的,先王、太子脚跟脚去世,丧事没办完,又是新天子的登基大典,周朝真是多事之秋啊!
你要问新任天子周桓王心里最恨的人是谁,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咬牙切齿地说,郑庄公!
也难怪周桓王发狠。自己的老爹以前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可是,到郑国视察了几年,一回来却就死了,你说这事儿蹊跷不蹊跷?是不是你郑国虐待他了?是不是你郑国给他气受了?最起码,这几年在你郑国他心里不痛快,这可是不争的事实。
除此之外,周桓王还看不惯郑庄公久专朝政的做法,对他是又恨又怕。不中,俺得把这块拌脚石搬了,不然,俺这天子当着也没味儿!
周桓王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截了当地对郑庄公说,你老人家要政绩有政绩,要资历有资历,按说呢,俺应该更加重用你。但是,俺这个周朝池水太浅,养不下你这个大鱼!这样吧,咱商量商量,你想上哪儿玩就先上哪儿玩吧,俺要是真遇到啥解决不了的问题了,再去请教你,你看中不?
郑庄公还能说啥,灰溜溜地卷起铺盖回了郑国。
自己的主人让人家生生给撵回来啦,郑国的那些大臣可不愿意了。主辱臣死,这也是理儿上的事儿。就有人争着要为领导伸头,要求发兵攻打周朝,废了周桓王这小子。
这时,史上最牛的大孝子颍考叔又搬出了忠孝理论,旁证索引说明这件事不可行。天子毕竟是天子,咱可不能做不忠不孝的事。但郑庄公这个时候却不再装忠装孝了,狠狠白了颍考叔七八十啦眼。
还是祭足的点子足,嘴头滑,两眼一转有了主意。他建议不急着与周桓王发生正面冲突,而是先对周进行一番小小的军事骚扰,看看对方的反应,再确定下一步的主攻方向。
这个点子好,两面不得罪,并且留有很大的回旋余地。
郑庄公拍板表示同意,连手都没转,直接把这个左右逢源的差使交给了祭足去办。
祭足等到了麦收季节,领着一队人马,来到了周朝边界上的温、洛之地,装出一副可怜像儿,向驻守在此的温大夫乞讨。
温大夫,俺郑国这几年收成不好,粮食不够吃,弟兄们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都快饿脱像了。你就可怜可怜俺,给俺口饭吃吧,俺一辈子都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这番表演把温大夫弄懵了。看郑国的这些人一个个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的样子,比我过的都滋润,哪像是整天挨饿的样子?你这不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么?不定肚里憋啥屁呢!
哎,哎,祭大夫,你可千万别跟我哭穷!咱都是穷哥们儿,俺这里也不富余,勉强过日子,刚刚填饱肚子。再说,这么大的事我也做不了主,有啥话你找俺的老板周桓王说去!
祭足是憋着劲儿找碴的主儿,脸“唰”地就变了。
咋啦?俺郑国为恁周朝出力流汗、跑腿拉纤,现在讨口饭你还推三阻四,够一点交情不?既然你不仁,甭怪俺不义,这地里有现成成熟的大麦小麦,俺自己不会下手么?弟兄们,咱自己下手,丰衣足食!
这些郑兵也怪,手里不拿兵器,拿的全是镰刀口袋,明显的是有备而来,就是冲着周朝地盘上那些丰收在望的麦子。
田地里镰刀飞舞,一派颗粒归仓的喜人景象。
温大夫却喜不起来。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庄稼,从播种到管理,从浇水到施肥,自己辛辛苦苦忙乎大半年,自己却说了不算,你看这上哪儿说理去?
温大夫想强行制止吧,但知道郑军势强,又怕打不过人家。唉,只当救济难民了,俺周朝地大物博,哪在乎这么点儿东西,拿去!
祭足收了周朝的夏粮,还不走,带领着这帮士兵在温、洛之界进行休闲旅游,兼开展各种娱乐活动,闲下来没事时,两眼直往旁边的秋庄稼里瞄。
又过了三个月,到了九月份,这边的秋庄稼也成熟了。
这次祭足连招呼也懒得打了,直接玩起了偷菜的游戏,乘着夜静更深,带领士兵连夜帮周朝开展了大规模的秋收运动,把这里的玉米、谷子、红薯,连老南瓜都收割一空,这才满载而归。
窝囊啊窝囊!消息传到朝里,周桓王气得八九个窍里乱起火,却也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