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也是周朝的嫡系诸侯国之一,也姓姬。卫国的第一任国君叫姬封,是周文王众多儿子中的一个,与周武王是一母同胞。周朝建立后,周武王把康邑分封给这个弟弟,所以当时人们都尊称他为康叔,后世都叫他康叔封。等到周公旦平定三监之乱后,又把原来商朝首都朝歌(今河南淇县)周边的地区,以及七个氏族的商朝遗民封给康叔封,定都朝歌,始建卫国,爵号为伯。康叔封也是天下康氏的始祖。
卫国建立之初,称得上是君明国富,自康叔封以降,经卫康伯、卫考伯、卫嗣伯、卫疌伯、卫靖伯、卫贞伯、卫顷侯(列位看官注意,至此,卫国由伯爵升至侯爵。关于卫顷侯的升迁之道,《史记》称其“厚赂周夷王,夷王命卫为侯”,我们本着与人为善的原则,不看过程看结果,姑且认为只是一场诽闻吧)、卫厘侯、卫共伯,一直到卫武公姬和,都是诸侯中的强国。尤其是姬和还是组团勤王的五国之一,得到了重大奖励,由侯至公,达到了诸侯中的最高级别。
但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卫武公之后,卫国的历任国君飞流直下三千尺,一泄千里,开始疲软。比如,卫懿公整天啥事不干,就好玩宠物,玩物丧志,好鹤误国;比如,卫文公看人下菜碟,无礼于落难中的晋公子重耳;比如,卫献公说话光玩“吃了吐”,言而无信,叫人看不起。
所以,到了卫成侯时期,由于国势愈弱,与其他诸侯相比差距太大,连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在“公”这个级别里混了,于是被贬号为“伯”,打回原型,重新回到了他祖宗康叔封时的起点。
而到了卫嗣君时期,卫国的地盘只剩下一座可怜的濮阳城了。诸侯之间的生存法则就是那么赤裸裸的残酷,就是用拳头说话,谁的地盘大人员多谁就是大爷。卫侯也只好老老实实地被贬号为君,连诸侯国这个序列里也没有了他的编制。
但也不得不承认,卫国的生命力是非常顽强的。秦始皇灭六国时,打土豪分田地。卫国说啦,俺家虽然原来是大地主,但俺是开明的大地主,觉悟得早!这不,土地田宅早就扶弱济贫了,现在俺穷得快连裤子都穿不上了,赤脚不怕穿鞋的,俺是贫农俺怕谁!嘿,卫国反而因祸得福,因为太太太弱小而得以保存。直到秦二世时,才贬卫君角为庶人,从而使卫国一举成为诸侯中最后一个亡国的。
上面啰啰嗦嗦说恁些,是因为历史地位问题,我不想就卫国再单独另立一章了,所以才借机会把卫国的历史简单梳理一下。
下面接着郑庄公的准对手卫国的州吁开始说。
州吁是卫庄公的第三个儿子。
卫庄公是卫国的第十二任国君,他在任时最大的成绩就是娶了一个又漂亮又有才华又不好吃醋的夫人——庄姜(又一块好姜!)。
庄姜出身名门(是齐国的公主),貌美如花(《诗经·卫风·硕人》中描写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才华出众(公开发表并流传至今的诗词数首,宋朝的朱熹在《监本诗经》中认为庄姜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女诗人)。
但天嫉佳人,美中不足的是她不能生育。庄姜性格大度,又帮助卫庄公迎娶了陈国双姝厉妫、戴妫姊妹俩,其中戴妫不孚众望,生有两子,一名完,一名晋。庄姜还把完过继过来,自己亲自抚养,视如己出。
按说,庄姜做到这一步,已经堪称后宫典范了。但她仍然想做到极致,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又把自己的一个宫女进献给了卫庄公。卫庄公奋起神威,只一试,就使那宫女生下一子,名叫州吁。
前737年,卫庄公薨,在位23年。公子完嗣位,是为卫桓公。
对于卫桓公的就任,他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公子州吁表现出了明显的不屑和轻蔑。
卫桓公为人忠厚老实,但性子比较软,遇事没有啥主见。
客观地说,作为国君,只要人品直、做事正,就算是执政能力稍微差一些,大家也是可以原谅的。
但州吁却不这样认为。州吁打小就是一个好战分子,自恃有老爸卫庄公的宠爱,经常欺负公子完、公子晋这两个哥哥。现在,公子完摇身一变成了卫桓公,州吁一肚子的不服气。咋啦,不就是你比俺大几岁?不就是你娘比俺娘早嫁给俺爹几年?为啥你就能当公,俺只能老老实实地当公子?你参加领导干部公开竞选了么?你经过全国选民公开投票了么?对于你这样的光凭资格、走后门,而不是凭能力、看政绩的干部,俺是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不答应!
有了这样的想法,州吁就一天到晚召集他的心腹们密谋篡党夺权的事儿。他最贴肉的心腹是一个叫石厚的高干子弟。
石厚的老爸是卫国的资深大夫石碏,早就看出州吁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多次警告石厚少跟着州吁胡混,但石厚哪里听得进去,不但不稍加收敛,最后反而索性住到州吁家里,日夜筹划怎样才能谋权篡位。
机会终于来了。这一年,周平王崩,周桓王即位。按照常规,各诸侯国都要去吊唁慰问,并且向新即位的老大祝贺表忠心。州吁一看是时候了,就决定趁卫桓公出差时做了他。
州吁在行馆安排了丰盛的宴席,为卫桓公送行,又叫石厚带五百名士兵埋伏在行馆四周,瞅机会动手。
老实的卫桓公接到兄弟的请柬非常高兴,二话没说就准时赴约。
到地方一看,一大桌子好酒好菜。卫桓公先装作廉洁奉公的样子,说,兄弟,你有这一片心意都中啦,咋还恁破费?现在不都在严禁超标准接待么?弄不好叫新闻媒体曝了光,又该说咱哥们儿用公款大吃大喝了,那些纳税人可不是好惹的!
大哥,你放心吧,咱这都是个人掏腰包,不沾公家的便宜!
那我就放心了,来,吃!
席间,州吁施展开酒桌三十六计,把卫桓公伺候得身心舒畅,热菜还没上齐哩,就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知。州吁采用先进的医疗手段,用手术刀对他实施了安乐死。
到临死,卫桓公还沉醉在亲兄弟的热情款待之中。
卫桓公成为春秋时期第一位被弑杀的国君。从此以后,许多国家都积极引进州吁这一先进经验,那些权臣们一不高兴,就敢把国君当场给宰了,弑君也成为了见怪不怪的惯例。
那些跟着卫桓公过来的大臣和侍从正喝得起劲,一看,哎,咋还动上刀子了?吓得酒都醒了。想要问个究竟,见州吁满脸杀气,外面还有石厚带领的士兵,都不敢吭气了。想想,跟着谁干不是干,不都是到月领工资?一咬牙一跺脚,哎,大王,俺们跟你了!
州吁遂立,后世称他为卫前废公(后面卫国还有中废公、后废公),拜石厚为上大夫。公子晋逃亡到邢国。
州吁当了卫公,果然感觉不错。他娘的,级别升一格就是不一样啊!
这种良好地感觉仅仅只维持了三天。
毕竟纸里包不住火,满世界的新闻媒体都开始炒作州吁弑兄的花边新闻。尽管卫国也多次召开记者招待会,以期澄清事实真相,但理不直,就气不壮;气不壮,就语不顺;语不顺,就“破腚”百出。咋还就圆不了这个谎呢?
几个回合下来,尽管州吁有金刚不坏之脸,也是弄得焦头烂额,只好又把高参石厚叫过来商量,如何才能进行危机公关。
石厚啜着牙花子说,老大呀,现在是社会舆论害死人、舌头根子压死人、唾沫星子淹死人,以后还真不能再搞啥新闻自由了!依我看,咱这次确实玩得太大了,再用给记者送封口费啦、派水军灌水啦这样的初级阶段是不中啦,必须得用狠招!
你看用啥狠招?
找个国家打打架玩玩儿,立威邻国,胁制国人,看谁还敢再呲牙!
你看打哪个国家好呢?
你还记得不,当年郑国的共叔段和公孙滑爷俩儿谋反,曾经到咱这里来借过兵。郑庄公把他俩灭了以后,就对咱掺和他国的事儿一直耿耿于怀,还逼着咱卫国写检讨书承认错误。要不,咱就用这个理由,和郑国玩玩儿!
哎,哎,这个事儿貌似不行吧!郑庄公那家伙可不是好惹的,连周天子都叫他耍的团团转,再加上郑国与齐国有石门之盟,咱要弄不好,别叫他反把咱耍了!
咋啦?他有盟友,咱也不是吃素的!咱也没有奉行不结盟政策,咱也可以找帮手。
咱找谁合适?
现在恁些诸侯国,在姓姬的嫡系国中,按辈份来说,鲁国是叔父辈的,辈最长;而在那些异性国中,只有宋国称公,爵位最高。咱可以联合这两个国。另外,再加上陈、蔡这两个小国,咱五国联合,人多势众,咱有啥怕哩?
中,就这么办了!
即遣四路使臣到鲁、宋、陈、蔡四国,以郑庄公诛弟囚母为由进行游说。
先说宋国这一路。这时的宋国国君是十五世宋殇公。宋殇公他爹是十三世国君宋宣公。宋宣公临死时,把国君的位子传给了弟弟宋穆公。宋穆公也很仁义,自己临死时,没有把位子传给自己的儿子公子冯,而是又让给了宣公的儿子与夷,也就是宋殇公。公子冯没有接上他爹的班儿,当然心里有意见了,就出奔于郑国,请求政治避难。因为中间有这些弯弯绕儿,宋殇公对郑国收留公子冯的行为总是心里别别扭扭。现在,一听卫国请求合兵伐郑,当时就拍板成交。
再说鲁国这一路。鲁国这时的国君是十三世鲁隐公。鲁隐公虽然执政能力平平,但因为这里后来出个了响当当的万世师表孔夫子,并且孔夫子还从鲁隐公元年开始,写下了著名的历史著作《春秋》,所以鲁隐公到现在还是鼎鼎有名的。但在当时,他在国内不是太当家,当家的是公子羽父。卫国的使臣心里非常清楚鲁国的国情,根本没搭鲁隐公的腔,直接带着礼物找到公子羽父,三下五去二双方也成交了。
另外两路,陈、蔡两国都是小国,只有唯命是从,不敢不听。
由此,五国联军正式成立,浩浩荡荡杀奔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