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把这杯酒喝下去!”百里千玉将备好的一盅毒酒递到姻姻面前,敛去之前流露的悲伤,又如之前那般好似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
姻姻不接,只笑着问:“百里千玉,你想毒死我?”
她与他相识十五年,恋着他十五年,放下身段陪着他五年,十五年呐,到头来却什么都不是,既然他想让她死,她就如他所愿,“既然如此,你喂我喝下!”
“你放心,喝下这酒,你就像睡着一样,不疼,只不过,这一睡就是一辈子。”百里千玉未曾有半分犹豫,扶着姻姻的下颌将酒灌进她嘴里,语气就如同平日里哄她时那般温柔。
片刻后,姻姻便倒在了地上没了呼吸,面上也没有痛苦,真如睡了一般,兴许,她还做了一个梦。
“赵盾啊,去后山找块地方把她埋了吧!”百里千玉没再看她一眼,喊来赵盾将姻姻拖了出去。
“是,王爷。”赵盾只以为百里千玉杀姻姻是为了顶罪,便未对他有所质疑。
赵盾将姻姻的尸身拖到了提前备好的马车上,连夜运到了后山,只草草刨了一个坑,便将这北狄国主侄女拓拔玲姻郡主埋了。
尹宁与之薇到了南疆,住在了鬼医门主穆九渊的宅院。
窗前,尹宁面色有些古怪,表情也是变幻莫测,凝视着手里的一张字条发愣,正是尹府从京城送来的。
“这是什么表情?”之薇敲了敲尹宁的胳膊。
尹宁回过神来,有些羞愧的说道,“尹府花钱雇阿阙去杀莫离。”平日里老是坑玉阙,这回好了叫他看笑话了,老东西竟然雇人杀孙女婿!
“爹是疯了吗?明知道莫离与小染有婚约。”之薇也是见识了尹修的不可理喻,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算计起清染的婚事,这手伸的也够长!
“他才没疯,疯子才干不出这样的事,他想让小染嫁给皇上,好让他光耀门楣,不过他没想到阿阙和莫离是同门。”尹宁将纸条捏了个粉碎,尹修的行径似乎又勾起他的思绪,他的娘亲梁颜和夫人之薇在尹家吃了多少苦只有他知道,那样的日子,他如今都不敢回想。只是这痛苦一旦勾起,他对尹修的恨就越是深刻,他恨尹修的无耻和无知,为了所谓的门楣可以不顾妻儿的生死,“他前两日中风了,阿阙问我怎么处理,是捅到皇上那儿还是让他直接咽气。”
尹修啊,你辱我母亲,欺我妻儿,我对你的恨可不是时间能冲淡的,只是碍于情面我隐忍至今,没想到时至今日你都不能消停,连自己孙女的婚事都算计,怎么还妄想我会替你求情。
“莫离和阿阙情同手足,虽然爹如今也难以兴风作浪,可是你若包庇恐会加深阿阙对你的误解,我看你还是再想别的法子吧。”之薇以为尹宁动了恻隐之心,要替尹修求情,毕竟那是他的亲生父亲。
“包庇?他有什么值得我包庇的!如果不是他,我娘不会死,你和清染也不会受苦。”尹宁讥笑道,之薇这一点倒是和林生像极了,不忍杀之,只是他尹宁可不是林生,什么都能忍。
“爹应该也是喜欢娘的吧?”之薇进到尹府前,梁颜就去世了,而府里却并没有侧室和姨娘,这叫她觉得尹修似乎是钟情于梁颜的,否则不会守着一个牌位过这么多年。
“你以为他那么多年不续娶是因为喜欢娘?”尹宁带着鄙夷的口吻说道,“薇薇,你高看他了,他不娶一是有我在他不敢,二是他想博一个好名声。”尹修这一辈子何其悲哀,为了所谓的门楣,把能舍弃的不能舍弃的全丢了,他不是没想过续娶,只是续娶一位夫人就是摆明了要和当时身为丞相的他过不去,还要担上一个薄情的名声,尹修这笔账算的可比谁都透彻。
之薇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尹宁将思绪拉回来,牵着之薇的手坐到了床边:“阿阙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说到这里,我还是想问问你,阿阙的脸到底能不能治好?你不是说穆师弟有办法吗?”玉阙的脸之薇只见过一次,那张脸本俊美的,五官是无法挑剔的,尤其是那双眼眸更是深如清潭,只是那脸的右半边爬满了乌青的纹路,确实有些可怖,那时她问过尹宁,他说是中毒,其他的也不愿多说,她就没再问,如今想起来,事情大概没那么简单。
“是啊,但是阿阙不认九渊,也不想让九渊替他解毒。”尹宁倒是不再隐瞒,因为玉阙等不了了,“九渊也是糊涂,当初白音都怀了他的孩子,他不娶她也就罢了,还让她打胎,结果仆人拿错了药,把毒药当打胎药给白音喝了,害得阿阙生来就带着胎毒。白挚把阿阙带走的时候,阿阙就不行了,作为巫族大长老的白挚,将养了三年的子母蛊的子虫种到了阿阙身上,只是因为中了蛊毒,阿阙的脸才有些与常人不同。说到底,若不是靠子母蛊调着,阿阙早就死了,只是如今母虫大限将至,若是阿阙再不解毒,恐怕母虫一死,阿阙也就很难活命。而九渊是唯一能解此毒的人,也是因此,我之前才想方设法叫他们相认,哪想阿阙对九渊的恨这么深!”
“白挚作为白音兄长,妹妹被人害成了活死人,换成你,你能忍?想必之前白挚也不想阿阙认穆师弟这个父亲,而现在为了救阿阙,白挚没有办法,所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薇没想到穆九渊年轻时竟然干了这么缺德的事,难怪人家都不原谅他,真是活该!
“不过这些年九渊把白音照顾的很好啊。”尹宁想着替穆九渊挽回着面子,毕竟穆九渊是他的师弟,这样被之薇骂,他觉得有辱师门。
“那不还是救不活她。”之薇撇撇嘴,想起被他俩偷偷运出京城的那麻袋包里裹着的东国皇帝百里千月,如今应该已经被穆九渊扎成了筛子,“那你觉得他能把他的老情敌救活?”
百里千月中的毒想必也是复杂难解,要不京城那群御医都束手无策,直接诊断为驾崩!别说他们是庸医,他们还真不是庸医,在百里千月手底下当差,若是昏庸无能早被摘了脑袋。
“百里千月是什么,祸害活千年嘛,他命硬,死不了。即便这么多年九渊对苏瑶的执念已经放下,恐怕也不忍她活在丧夫之痛里。”尹宁呵呵一笑,对于百里千月那张牛皮膏药,他还是比较怀念的,这么长时间不在他跟前叨叨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方才还说他对白音不错,这会儿又说对太后执念颇深,我看男人比女人还善变,尤其是你这种上年纪的。”之薇一扭头躺在了床上,背着身子假怒道。
“哎?薇薇啊,为夫可不一样,前三十年我可是洁身自好在等你,见到你之后,我对夫人天地可鉴。”说罢捞起之薇圈外怀里,那边一伸手将床幔子放下了,尹宁在林之薇面前那脸皮也是厚的没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