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济州的路上,范二开着车,张兰带着楠楠坐在后面。这是一趟散心之旅,他们不需要走高速。前方的路,弯弯曲曲的向前延伸,两旁向后退却的金色麦田,在午后的阳光下,山坡被染的金灿灿的。
穿过济州一路南下。
秦淮河边,莫愁湖畔。已经十个月的楠楠叫出了第一声妈妈,虽然不是那么清晰,却让一直平平淡淡,不见笑容的张兰,捂着嘴流出了两行泪水。一旁的范二,适时的拿起相机,记录下了小楠楠这历史的一刻。
时间已经逼近年关,金陵已经变得异常的严寒。已经不太适合继续前行,他们也就停留了下来,准备在这座城市里,度过楠楠出生后的第一个新年。
窗外寒风凛冽,室内却温暖如春。范二在厨房忙碌,餐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今天是大年三十。
张兰坐在客厅的布艺沙发上,看着范二忙进忙出,手扶着的女儿胳膊下,小楠楠在她腿上不停的蹦着。房间里充满了婴儿嗓音的笑声。
范二脱下围裙,叠好,放在一边。走到张兰面前,看着蹦的欢快的小楠楠,弯腰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小楠楠,吃年饭了。”
“抱抱。”小楠楠伸出短短的手臂,迎向范二。
“好,抱抱。”范二伸手,将小楠楠抱了起来。
“爸爸。”虽然这一声爸爸叫的并不清晰,但房间里的两个大人,还是一瞬间分辨出了,爸爸和抱抱的差别。
“叫叔叔。”范二举起小楠楠,啪唧亲了一口。
“爸爸。”小楠楠继续叫。
“拉粑粑?”他坐下来,拉开小家伙的裤子,李兰也将垃圾桶扯了过来。但是小家伙不停地扭动着,明显不是要拉粑粑。
“妈妈!爸爸!”这一次两个称呼,连在一起叫了出来。范二和李兰对视一眼,一丝尴尬的气氛在酝酿。
“叫叔叔。”范二将小家伙放在腿上,给她扎好裤子。
“爸爸!”
“叔叔!”范二刮了一下楠楠的小鼻子。
“爸爸,抱抱!”小家伙向范二伸出短短的小手臂。
“叫叔叔,就抱抱。”
“让她先叫吧,等大一点了再改过来。”还是蹲在一旁的李兰开口,化解了小楠楠和范二,这关于爸爸和叔叔第一次较量,李兰看着正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去捏范二鼻子的女儿,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想来这个问题上的较量,以后这两人之间还会发生很多次。
“走吧,吃年饭了。”范二抱着楠楠,扶了一把起身时,因脚麻差点摔倒的李兰。
湿冷的金陵,寒风拂过窗台,窗户上映照着两大一小三个身影。三人围着桌子坐着,范二抱着小楠楠,李兰坐在侧面,桌子上的饭菜,升腾起蒙蒙雾气,小楠楠不停的在给范二捣乱,一会儿扣他的嘴角,一会儿捏他的鼻子,一会儿伸手去抢夺范二筷子上的菜,虽然她还不能吃,但是抢的欢快,李兰几次想要抱过来,小楠楠油乎乎的小手拽着范二的衣领就是不放手,强行抱了过来,依旧蹦着跳着要过去。最终,还是被范二宠溺的接了过去。小楠楠的第一次年夜饭,就在这温馨的气氛下,张牙舞爪的度过。
年后华东,一直是阴雨天气,他们在金陵滞留到开春三月份,才启程前往姑苏。
拙政园里,李兰举着相机,看着镜头里,在范二身上翻滚折腾的女儿,一时间看得痴了,忘却了按快门这回事,就这么透过镜头,看着欢声笑语中的两人,许久,才回过神来,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走回两人身边。
“来,我们看看妈妈把楠楠拍的有多漂亮。”见到李兰走过来,范二抱着楠楠凑到屏幕前。
……
继续南行,西湖上留下了楠楠欢快的笑声和她拉的粑粑。
走到闽厦的时候,小楠楠已经可以晃晃悠悠走上几步了。他们停下了前行的步伐,在厦大边上住了下来,带着小楠楠在学校的林荫路上,蹒跚学步。待她走累了,就抱着她,在窗外旁听学生们上课。此刻的张兰,彻底沦为了他们的随身摄影师。
关于叔叔和爸爸的称呼,也暂时有了个结果,没人的时候可以叫爸爸,有人的时候要叫叔叔。此时的楠楠,早已经成为了范二的干女儿。只是,小楠楠的那句“为什么要叫爸爸叔叔?”至今没有给她答案,也许很多年内,都不一定会给她答案。
告别闽厦,范二带着小楠楠来到了深城,穿过高楼大厦,在福田口岸的过境桥上,小楠楠欢快的奔跑着,跑几步,就回头看看范二和妈妈有没有跟上来。范二紧跟在小楠楠身后,生怕她摔着,李兰推着儿童车,远远的缀在后面。
香江海底世界,迪士尼,留下了他们的欢声笑语,太平山顶,硕大的粉色的心形标志前,遇到了一对香江本地的老年夫妻,在他们的强烈要求和帮助下,留下了三人的第一张合照。
出了深城,一路北上,玩过了湘南鄂北的山山水水,踏入范二已经多年未返的关中市。他抱着楠楠,站在城墙上,看着这已经有些不太熟悉了的城市。也许,再过一些年,自己熟悉的这里,将不再熟悉。
华清池畔贵妃见,兵马俑阵地宫边。大雁塔下广场舞,钟鼓楼前听汉书。华山脚下起云雾,壶口瀑布湿衣裳。城墙顶上行者笑,回民街头小吃香。
这几日,作为一位曾经在此待了四年的老熟人,带着李兰母子,游遍了大半个关中。已经两岁半的楠楠,腻在范二身上,连自己的亲娘都不要了。
出关中后,一路西行,飞驰在肃州茫茫的大草原上。看着楠楠对着远处的羊群,不断地欢呼,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车里车外。张兰发现自己笑得越来越轻松,次数也越来越多。往日沉寂压抑的情绪,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一空。
草场上,生性宁静的张兰不愿意骑马,远远的看着范二带着楠楠,在草原上起起伏伏的浪荡着。第一次骑马的楠楠,手里拿着一根小马鞭,嘴里不停的喊着,“驾驾驾……”,这一刻,她心里面突然涌出一股冲动,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一辈子都不要放开。范二的身影,似乎在和心底那一直不想忘却的身影,不断的重合,直至彻底融为一体。
西域水果之乡,张兰没收了小楠楠的水果盒子,但她依旧能从身上悄悄的摸出各种水果,大眼睛对着故意板着脸的张兰,不停的瞟啊瞟,举着果子,执着的往嘴边塞,活像一只偷吃的小松鼠。
逼近年关的时候,范二带着他们回到了冀州。小楠楠已经快三岁了。可爱的小家伙,一出现在范二家里,得到了一家人由衷的喜爱。甜甜的小嘴,一口一句的爷爷奶奶,叫的相当欢实。
家里面并没有看到张红丽,一问,说是前几天去了帝都。午饭过后,范二接到张总的电话。听说他正好回来了,让他赶紧过去帝都一趟,有个大消息,官方尚未公布。叫他过去一起琢磨下,看能不能再次搭个车。
低头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跟家里交代后,简单收拾一下,驱车前往高铁站。这两年半的时间里,开车走遍了大半个华夏,实在是开够了,这一词,范二打算坐坐高铁,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