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便又返回来教室,只见他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有许多事情困扰着他,我推了推他的手臂道:“我的小表弟怎么了?”
他平日的嬉皮笑脸在这一刻竟然如此凝重,眼眶里的血丝更深了,此时此刻我才察觉他那黑得发慌的眼圈,简直可以和熊猫媲美了。
“有什么事儿,你可以告诉我吗?”
他看了看我道:“小野兔怎么还不回家,爸妈该担心了,果真是个小呆头。”
“难道我们不是好朋友吗?说好一起回家的,你怎么在这里磨磨蹭蹭?”
“家,什么是家?我已经没有家了……”
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像瀑布般一泄而下,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我拿出手纸替他擦拭眼泪,保安站在门口喊道:“同学,天色晚了,该回家了。”
他背上书包,拉着我就往外跑,走出校门我就甩开他的手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爸妈在我小的时候经常大吵大闹,后来他们就离婚了……”
我赶紧扶着他坐在校门外的小乔石道:“小表弟,坐下来慢慢说,咱们不急着回家。”
他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似乎缺乏一种安全感,乖乖的坐下靠着我的肩膀道:“自从父母离婚后,妈妈就去英国了,我和爸爸生活在这里,爸爸常常喝酒,夜不归宿,一不如意就将我一顿暴打,最近妈妈打电话回来让我去英国玩,爸爸当场就把座机砸得粉碎。”
我果真像一个小大人一样抚摸着他的头安慰道:“小表弟哭吧,哭吧!哭出来就会好受些。”
我第一次发觉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和我一样不幸,虽然我失去了双亲,但至少我有家,有父母还有妹妹……
我忘记了,那是农历几月份了,只记得月亮是圆的,圆得通透,仿佛要告诉世人自己至高无上的光环,那白色的光盘里藏匿着一种寒气,看得令人直打哆嗦,那晚我们聊了很久,吐出了各自心里的不快,整个空气都变得那样清新,我们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了家,他递给了我一封手信就匆匆的跑了。
我拿着手信,红晕的脸蛋竟有种热乎乎的感觉,高兴的回到家,打开门只看见后妈气势汹汹的坐在沙发上拿着衣架,我知道后妈定是又发火了,我赶紧卸下书包,给她倒了一杯热饮。
“妈妈,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她更是没好气的拿着衣架在我身上抽打道:“你这个鬼丫头,跑去哪儿鬼混了,你爸不在家你怕是要翻天了。”
那个秋天尽管我穿着夹克还是逃脱不了衣架鞭打的刺痛,伤心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流,还带着哽咽声向妈妈解释,我只是陪同学所以回来晚了。
妹妹插嘴道:“妈妈刚刚我明明看见小草在和某个男生幽会。”
后妈完全不听我的解释,更用力的拿着衣架在我身上鞭打,我再也不用解释,只是一边疼一边撕心裂肺的哭,不敢逃跑任由后妈抽打,心想自己做错了事就该打,长痛不如短痛,也许被后妈打死了,以后就不用承受那么多痛苦。
后妈或许是因为累了,又或者是觉得心疼了,停下手中的衣架,就拉着妹妹回屋休息了。
我难过极了,却再也不敢哭出声来,拉开衣服只觉得整个身体伤痕累累,就悄悄去冰箱取了一些冰块冷敷,感觉舒服极了,在这寒冷的秋天,居然不觉得一丝寒颤,似乎还有点点暖意。
待后妈睡着之后,我回到卧室小心翼翼的打开那封手信,看着上面整齐而又萧条的字体,心想这哪里是一个男孩子的字啊,分明是一个少女的巧手,他在书信的纸上紧凑的写道:“嘿,小野兔,认识我是不是很开心呀!,这辈子能和你成为朋友是我的荣幸,你和其他人不同,真的就像一只单纯而又善良的小野兔,和你相处总是很舒服,没有那种居高临下的公主病,你朴实善良的骨子里还透露着一种坚韧,那是别人没有的,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我就要去英国和妈妈团聚了,再也不用忍受爸爸的欺辱,我就要解脱了,你是不是也替我高兴,没有我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再迟到了,不然又要受罚,就没人安慰你了,你是一个特别美丽的女孩,上天一定会保佑你平安,祝你幸福快乐,你的小表弟,对了我比你大半岁,以后见着我可要喊我大表哥。”
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这鼻子一酸就又默默地留下了眼泪,我把那封手信紧紧的拽在怀里,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刚朦亮我就被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吵醒,拉开窗帘,只觉得外面灰扑扑的,仿佛有无数个人影在蠕动,我推开窗户嘈杂声更大了,隐隐约约还听到一阵阵的警报声,我慌张的穿好衣服连忙起身,房门是开着的,妈妈和妹妹都不见,我慌乱的心情更是忐忑不安,拉上房门就往下跑,小区那个不起眼的楼下围满了许多人,从他们争论的声音,我仿佛明白了什么,我奋不顾身的走进里面,发现了一具活生生的尸体,地下淌了一摊血,虽然看不清他那被血模糊的脸庞,但我记得那身衣服,记得昨天还和我聊得很欢的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