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涞米,天寒地冻,让营地氛围变得落寞又宁静几分,一切又显得那么安然。
因为当天的情况尤为特殊,所以凯晔加上屿等人最终决定在当天,将牺牲的这6人在营地鱼塘边的一棵大树底下挖坑埋葬。
凯晔头上、肩膀上落满雪花。他沉着脸,冻的通红的手指紧紧贴在铁锹杆上,已经毫无知觉。他动身跳进坑里面,铲着冻土继续挖深。
大雪下的更紧了,冻的謊年浑身直哆嗦。他用胳膊肘夹着铲子,狠狠地往地上铲土,发出“当当”的响声。
妍汐跳过来,她在后面捣了捣謊年,謊年停下来哆嗦地回头看她一眼。
“铲子给我,我来吧。”妍汐解释道。
冻的嘴唇说不出来话的謊年殷勤点头,他把铲子交给妍汐后,就快步朝回跑去迎接,因为他看到艾莎抱着满满的军棉大衣匆匆赶至。
“大家……快穿上衣服吧。”艾莎把哭肿的眼睛藏在衣服后面衣服高的盖过她的额头,让她跑起来连路都看不见。
“谢谢――呼。我赶到的时候,你们营长就已经快不行了。”屿接过珈给他递来的棉衣,他单手抓着铲子半披上,然后把另一件朝凯晔抛去,面朝空气若有所思地说。
凯晔前手抓住棉衣衣领,反手就给丢到一边的地上。
妍汐和謊年也都接过了棉衣,他(她)们立即就穿上。
屿瞥了凯晔一眼。他一面穿上棉衣,假装看不见的笑了笑。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事已至此,咱还得继续往前走路,不能这么颓丧下去。”
话里的意思显而易明,正是冲着凯晔所说的。
“我说,大家伙都说说话呀?”
“有人举报你偷了金库,那个叫屿的。”妍汐故意一声没好气的、可怜似的跟他讲话。
“怎么能这样说呢!”
“那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有一只丧尸进去啦,我是万不得已才跟进去的,就那会儿。结果被你们的人给撞到背影,所以产生了点小误会。”屿说的话句句属实。他弯腰铲冻土,口里哈出寒气。
“原来大爷我看到的人就是你呀。”謊年跺跺脚,不怀好意的瞅了他几眼。
屿负疚的笑着。这几个人冲他说话没有一个是好腔调的,他埋着头,继续挖坑便不理不会。
既然他们不愿意听,即使说再多话也不会有用了。屿就是感觉很可惜,更对昆杰斯死后:剩下他们四人感到特别的不放心。
在这个时候如果再邀请他们到别的营地居住,岂不是自找苦吃去――难免会因为他们的悲伤而挨一顿毒揍,尤其是被凯晔那个家伙。
凯晔怎么看都像是在憋着心底的火气,鼻子里哼哧声还故意发的老响,仿佛在刻意的警告。
“唉。看来,人生在世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
“喂!你说什么!”凯晔终于怒无可遏的爆发了,他突然把铁锹往地上一扔,跺着脚扭头去找说这句话的女人:珈。
树干上,珈安然搭着腿坐在上面,谁也不知道她刚刚是怎么上去的。
她身覆二阶战甲――时轴战甲,并且解除了面部幻化。她正在仰头吹着雪花玩,纯真的样子看起来就跟小孩子一样。
珈闲来无事的说出这句话,像是故意而为,点燃这干燥已久的导火线。
妍汐停下铲土的动作,直起身子看凯晔。謊年和艾莎也跟着回头看。
“唉唉唉,凯晔兄弟!你冷静……”
“滚开!”凯晔打断屿的话,一胳膊撞的他连连往后退。
凯晔现在的样子可怕极了,没人敢再上去多嘴一句,都用一种惧怕的眼神窃窃的瞪他。
屿尬陌的笑着,他生气地抬头说了珈几句,可固执起来的珈又怎么还会听他的话。
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说:“要是当时某人听了屿说的话,也不至于……”
“珈!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别胡说,快下来跟你凯晔哥道歉。”
“我用不到你们虚心假意的道歉!”凯晔回头冲着屿一声呵斥,震的屿当场闭嘴不说话,干瞪着眼看他。
“呜,呜……”艾莎听着他们吵架。她蹲在地上,望到一旁躺着的六具裹上白布的遗体,手掩着嘴难过地小声抽噎。
听到艾莎哭声就心疼的妍汐当场把铲子扔地上,她走过去安慰。
“看看,固执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们人类中脾气最大的那一个。当然,他恐怕也是最没脑子的那一个。”
珈闭上眼睛,感受雪花落在她长发上的感觉,脸上阴冷的笑了笑。
人类?难道她自己不是人类不成?
“你个小丫头有种下来!我警告你,别不知好歹……”凯晔气的指着她斥骂,浑身哆嗦。
“哎呀,晔子,行啦行啦!你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一样干啥?况且,她救过咱俩的命,你怎么……”听不下去的謊年张口喊话劝他。
“就是!凯晔,她一个疯丫头又不懂事,你老跟她一样干什么?”
屿把目光转向妍汐。
听不下去的不止是謊年,还有妍汐。她半蹲在地上给艾莎擦拭泪水,回头继续冲着众人提起嗓门喊道:
“还有,你们不要在这吵吵的,有没有想过孩子的感受?啊?都多大的人啦,就为了这点破事还叨叨!”
“你知道什么事吗就在这充好人!我就问你知道什么?妍汐,你也跟他们一样是吧!啊?”
“不是!晔子,你怎么……”謊年夹在凯晔和妍汐的中间,谁也劝不住。
“我充好人?”妍汐当场也忍无可忍的恼怒了,她站起来面向凯晔反问,手指指着自己呵地一声冷笑。
“好啊,好啊!”凯晔点点头,他往后退。面向众人露出了含着眼泪的笑声,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哭还是笑。
妍汐把头往一边扭,一眼都不愿意再多看他。“算了,跟你这种既没肚量又没情商的人说话,简直累死个人!呼――”
铮白的飘落着的满天雪花之上,天空露出了稀有不寻常的阳光天气。
出着太阳,下着大雪,天气依旧是那么寒冷,真是一个尽职的冬天。
“对不起,行了吧。”珈吞吞吐吐的说玩,空气陷入短暂的安静。她从树干上跳下来,小心翼翼的站到屿的身边。
而此时屿的脸上,因凯晔他们自己人吵起来也显得很难堪。他僵硬的绷着脸面,一个人继续的,很有节奏样的埋头挖坑、铲土。
“你们都一样,都一样……”凯晔冷静下来后,全身都显得格外疲倦。
他埋头坐在坑边时,一股刺骨的寒意突突地往他背上钻。他手捧着脸,来掩盖他脸上的惆怅与寒酸。
妍汐静静叹出一口气。她闭上眼睛,闻着空气中雪落大地去的沙沙声音,心底里被这况给训的翻然不是滋味。
她回想起凯晔曾登门给她来道歉的场景,以及发现自己尴尬的穿着别人的长裙。突然地就像镜子一样啪啦碎了一地,再也拼不回。
“好吧。既然大家都不愿意说……那就各走各的吧。拜拜了――凯晔。”
“喂,等等,小汐!”
“汐姐姐……”
“喂。喂!”屿赶快一声叫住凯晔,然而凯晔什么也没做,仿佛事与他无关。
“我也该好好反省反省。”妍汐再次睁开眼睛,她再也抑不住内心的那股悲伤。
雪花落在她的脸颊上,空气温度随之急剧骤降。
“为什么我为了别人,把自己变得什么都不是。真――可――笑――啊!”她感慨了一声响。
“都――滚――吧!”凯晔暴怒的破口大骂空气,他可怜巴巴的咧着嘴,眼角望着妍汐生了怒气的背影一颤一颤的。
浓重一声叹息过后,这里的人影人去匆匆,不见回头。
各朝各的方向,而后大步往前走。
……
待冻僵的丧尸遍地躺,冰雪融化之后。地面上又重新长出了嫩绿的小草,还有河边盛开的朵朵野花,那棵垂柳也重生了嫩芽。
一片万物复苏,生机盎然的景象,它永远永远的定格在了现在的今天。
或许在许多年以后,(假如)感染战争结束了,人们又重新回到了涞米平原重建起家园。谁或还曾记得在这个地方,被称之为“世外桃源”的人类营地,曾有过一段“属于向”的繁盛与怀念的过往?
那十几个人,在营地的市中心、在月光麦田蜿蜒曲折的小道上,在进出梅拉特尔小镇的那条孤独的公路上:
来来往往,匆匆忙忙。不见(xian)那年一抹冬日的太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