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明亮整洁，纤尘不染；典籍资料被整齐地收在柜中；办公桌方正规矩，恰如此间的主人。
柳先生看着左昊的眼睛，说道：“既然你已经知晓新下来招生政策了，就慎重考虑一下吧。南疆的学校对中原学生正式开放，对这些孩子们来说是个很不错的机会。”
左昊点头，说道：“我会带婵儿去冲神寨。”
柳先生点点头。“第二件事。关于前天左婵七劫劲伤人，我想听听你自己的看法。”
左昊稍作沉默，问道：“先生也一直认为昊的道是错的吗？”
柳先生眼神沉静未变。他摇摇头，并未说对或错，却道：“你一直忽略了一点，中原不是南疆，这里，也不是蛮脊。如果你是真的为左婵好，就不要忘了带她到一个更合适的成长环境中去。石缝里的苍松，长不直。”
左昊瞳孔骤然一缩。
“……多谢先生指点，昊明白了。”
……
走出柳先生的办公室，左昊走过教学楼间的花坛，绕过图书阁，远远地朝演武场上望了一眼。精准地寻到某个小小的身影后，长长地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
好日当空，白云朵朵。似乎不满风儿变轻了，蝉鸣声渐渐变得焦躁起来。
左婵挥挥手把几个瞧热闹的赶走，便看向场中的虚枉和许佳佳。
“开始！”她一手挥下。
“小心了！”许佳佳轻轻提醒一句，便出拳而上。
虚枉凝神以待。
躲避是吗？
虚枉紧紧盯着许佳佳的攻势，运力于双腿，在其拳掌即将近身之时，便远远跳开来去，以争取时间判断许佳佳下一招会作何攻势。
距离拉的够开，也足够虚枉作出对应的闪避反应了。
猴子在一旁为虚枉叫好加油，左婵屎蛋和刘慧却叹了口气。
瞬息间，十招便已过半。虚枉压力陡然增大。
他凝重地发现，他很难在躲避掉许佳佳的一招后，尝试做好准备去抵挡下一招，从而只能一躲再躲。因为他一旦接招，其闪避的节奏便很有可能打断，就给了许佳佳击倒他的机会。
他有那么一种感觉，许佳佳把他躲闪的动作和方向给预料到了！
“……左婵说的竟然是真的。就算我能运用双手，对上许佳佳也几乎只有招架之力，很难还手……”
许佳佳攻势越来越快，把他逼往角落。
“八招了！”他数道。他专注地闪躲着，并未发现异样，却见许佳佳忽然收手停了下来，笑着看向自己的右脚。
他低头一看，自己这个后撤的姿势，已令右脚出了线了。
那么他输了。
虚枉小脸顿时涨得通红。猴子也摸了摸头，觉得意外。
“这怎么算，我都没使出力呢！”他恼怒说道。他觉得他输的莫名其妙，就这么躲了几下就出界了！
果然，就算自己不能与之对攻，也应格挡才是，一味躲避算什么事？
他虽然躲闪的幅度确实大了点，但那也确保了他不会被许佳佳击倒。他觉得如果自己再大胆一点，把其中几次闪躲换成招架，就不会出界了！
“怎么，我们觉得没毛病啊，你这样胡乱躲不输才怪，给你八招算多的了。”左婵眨眨眼道。
“佳佳这个速度已经很照顾你了。如果她再快一点，你连拉开距离都做不到。”屎蛋认真说道。
“那我干脆就不躲了！”虚枉轻哼一声：“我一只手两条腿难道就招架不了了吗？只要我能招架住，就不会出界了！”
“看来，你还是不懂这个道理。”刘慧哈哈一笑，“只有在实在难以躲避或者存在反攻意图之时，才会选择去招架对手的攻击！”
猴子若有所思，小声对虚枉说道：“我也觉得，能躲的时候肯定不要花力气去挡啊。你闪躲的幅度小一点，精准一点，说不定就过了！”
虚枉闷哼一声。“我知道！但我要试试只挡不躲！”
他觉得，光靠格挡应该也能撑过十招了，至少不会出界！
“就怕你挡不住会想躲！”屎蛋嘲笑道。
左婵坐在步桩上，笑着拍拍手道：“佳佳，那就再给他上一课！”
“嗯。”许佳佳掩嘴一笑，再次回到场中，摆好架势，朝虚妄挑了挑手。“开始了！”
话语间，许佳佳已经出拳，还是同先前一样，当面一拳打来。
虚妄察觉到自己似乎要条件反射般地后撤，便连忙止住脚步。顿时，体修课上学过的格挡手法浮现上他的脑海。他脑袋往左一偏，迅速矮身抬起右臂滑挡开这一拳，并趁势低头向前一步推肘而去，动作算得上是连贯。
许佳佳眼前一亮，收劲回撤。
“好！”猴子大叫一声。左婵三人也终于是点点头。
果然，一味躲避有什么用，正面招架才是王道！虚枉内心泛起一丝得意。
他再次摆好架势，等待许佳佳进攻。
许佳佳还是同样的迎面一拳袭来，虚枉再次偏头抬臂，正欲故技重施，却不料许佳佳招式一变，直直打来的一拳竟率先变肘，虚枉意欲滑挡的右臂挡了个空，反被许佳佳借冲势一靠，撞了个趔趄，几乎倒地。
“我靠，还有这么一招！”
虚枉大惊，不等他回整身形，许佳佳，已然得势挥掌欺上，这一掌气势熊熊，直冲当胸。
虚枉本能的觉得这一招应该侧身躲过，但他的大脑已给身体下了死命令，伸手硬挡！
“呃……”
他艰难挡下这一掌，但步伐顿时被冲乱，不得不后退好几步。许佳佳一掌得利再来一掌，两掌连出，直接把虚枉打退十来步，再次接近了步桩边界。
“糟了！”
虚枉眉头大皱，暗道不妙。如若再次强行格挡，只怕自己就要被强行逼出界了！
这可不行！
但许佳佳怎会不抓住这个机会。她已然轻喝一声，腾身而起。
“连环踢！”她轻柔喝道。
虚枉咬牙抬头，这可怎么挡！
然而此刻他已背靠界线，就算想躲也躲不了。陷于囹圄的他只能选择缩身蹲伏，抬臂抵挡！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他一只手是没法挡住许佳佳这连环二踢的。许佳佳携腿风袭来，两记快速连踢，把他狠狠地踢倒在地，翻滚出界线外，吃了一地灰。
“五招。”左婵把他拉起来，捂嘴笑道，“哈哈，你这样胡乱挡，还不如全数闪躲来撑得久。”
虚枉咬了咬牙，抹去脸上一把灰，盘腿坐在地面上，沉思不语。
他立马开始反思。
看来，眼下以他的实力，对上许佳佳，单独采用哪一种方式都不行。
那就两者结合起来用？
他默默地回想着许佳佳的一招一式，思考着哪些该躲，哪些该挡。
众人微笑着，耐心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只是左婵忽然开始莫名其妙地窃笑起来，其他三人也明白了什么，一块儿嗤嗤窃笑起来，看得猴子一脸懵逼。
过了一会儿，虚枉抬头说道：“我知道了。”
“哦？你知道什么了？”屎蛋带着笑意懒懒说道：“不能一味闪躲，也不该一味抵挡吗？这三岁小孩都知道啊。”
虚枉挠了挠头，小脸严肃，认真地说道：“我再试试。”
左婵偷乐不已，挥了挥手，示意开始。
第三场。
许佳佳还是当面一拳开局，虚枉已然思索过了她可能会变招，便以躲为先。
他横移一步，拉开少许距离，然而许佳佳却紧随其上，近身出掌；虚枉矮身再次挡过一击，尚在思索许佳佳会作何变招，却见许佳佳高高一抬腿，一记鞭腿砸下。
刹那间，虚枉头脑忽然变得一片空白，只有眼前迅速砸下的腿影。
这这这……是躲？是挡？该……该怎么办？这一招完全没有预料过啊！
完了！
他已来不及反应。在几人眼中，他仿佛就突然在那里呆住了，直到鞭腿砸至肩头，才本能地抬了一下右手，挡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就被干脆利落地鞭倒在地。
一丝热风吹过，训练场旁，树上蝉声大鸣。
“哈哈。三招！”
远处图书阁，八楼廊道上，瑞敏看着演武场中再次吃瘪的虚枉，乐不可支，不禁用书轻掩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