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哥,别这样!”唐当轻喝一声,想要护住左婵。
“小昊!”葛一阳眉头轻皱,轻轻拍在左昊的肩上。他朝左婵问道:“婵婵,被你用七劫劲打的那个同学现在怎么样了?”
左婵带着哭腔说:“他左肘脱臼了。”
众人顿时一愣,眉目皆有些疑惑。
才脱臼,没想象中严重啊。
左婵再也忍不住,呜咽一声哭出声来,却又在极力忍住哭声不让自己发声,小小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唐小娟连忙怜惜地把左婵拉进自己怀中:“小昊,婵婵她还小,也没闯出大祸,这次就别太严厉了吧……”
“是啊,昊哥,小婵她还小,这次就算……”唐当也意欲解护。
“过来。”左昊摇摇头,轻轻拨开唐当。冷如寒铁的声音,不容左婵抗拒。
唐小娟想拉住左婵。左婵惨白着面色,朝唐小娟轻轻摇了摇头,放开她的手,走到左昊面前,抬头看着哥哥的眼睛。
左昊拉起左婵的左手,大拇指按在她的手腕上,令她感到生疼。
“我对你说过什么?”
“……不可冲动凌人。”左婵嗫嚅道。
“还有?”
“七劫劲……是杀人技,不能对没有元气的人使用!”
“那你要杀谁?”
演武院一时无声。
“……”
左昊冰冷地盯着左婵的眼睛。
左昊放下手,不再看左婵。左婵睁大眼睛看着哥哥,眼泪从眼角流出,眼神惊恐。
“好了好了,小昊,别吓着婵婵了,毕竟这次事情也没那么严重。咱们先一起上门去陪个罪,看看伤势情况。婵婵乖,不哭!”葛一阳揉了揉左婵的脑袋,道:“婵婵,你用七劫劲,打了谁?”
左婵抽噎不止。在葛一阳和唐小娟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回答道:
“五年级的虚枉。”
脑海中,虚枉的那文静乖巧的面孔和狡猾嚣张的姿态同时浮现。一股恨意又袭上心头,左婵红着眼眶,牙痒痒的。
“哦?是菜铺的雕花虚师傅的儿子吗?那好像是个挺秀气乖巧的孩子啊。”常去市场买菜的唐小娟第一个想到。
“嗯。”左婵点点头。
“他比你还小一些吧,什么事惹着你这位小霸王了?”葛一阳也失笑,轻轻捏了捏左婵的鼻子。
左婵轻轻扭掉葛一阳的手,乌黑的马尾发跟着甩了甩。
“他偷看禁书,被我抓到了!我要收缴禁书,他不给,还敢反抗,我就把他修理了!”左婵顿时来了气,理直气壮地大声说出来,还颇有点要在这里为自己的委屈伸冤的口气。
左昊挑挑眉。
其他人都是一愣,随即脸上挂上莫名的笑容。唐当怪笑道:“那你抓住了证据吧?柳先生知道的话,肯定严惩不贷!”
左婵一呆,顿时泄气:“没,我把证据弄丢了。柳先生检查了,没发现禁书。”
这是半点好事没做到,还搞了个大家都受罪么。众人顿时哄笑。
左婵面红耳赤,红着眼眶恨恨道:“但他肯定有禁书!”
唐当蹲下来拍了拍左婵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那是你的幻觉。眼见不一定为实,知道吧?我们大男人,会读禁书吗?就算真有禁书,能被你这种小女孩发现吗?”
唐小娟铁着脸,一记手刀削下:“德性!以前你那些东西被我烧了一箩筐!没被爸妈发现你现在还得意了是吧。”
唐当摸了摸头。
一群男女伙计哈哈大笑,嘲笑着悻悻不已的唐当。
葛一阳笑着摇摇头,揉了揉左婵的脑袋说道:“不管怎么说,别人没动手,你冲动伤人是不对的。咱们先去赔礼道歉吧。”
左婵闷闷的,点了点头。
左昊正要开口,葛一阳抢先说道:“走吧,我和你们一块去虚师傅家赔礼道歉吧,正好我也想拜访一下虚师傅。”他笑了笑,将汗巾递给唐小娟,披上明缎外袍,对唐小娟说道:“小娟,把那个白香凉木盒拿来,顺便取一坛好药酒,我带过去。”
唐小娟点点头,去了。
左昊摇头说道:“不用,阳哥,我自己带东西去。”
“无妨,药酒就从我这带吧,这酒还可以,用来拜访应该不错。”葛一阳摆摆手。
左昊看到了葛一阳眼中的意思,缓缓点了点头。
※※※※※※
夕阳西下,天边还残留着几片紫红残霞。晚风吹拂,樟桐沙沙。虚枉哈哈哈哈,送哭着的猴子回了家。
在目睹了猴子妈拖着猴子一顿胖揍进了屋之后,虚枉一个人笑语嫣然地回了家,但同时又心有惴惴,颇有兔死狐悲之感,亦不知自己到家后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长长的市场巷位于茶麓乡中间,东西横亘。沿着市场巷,又有好几条內巷垂直蔓延。整个茶麓市场,就像一条毛毛虫。
雕花食铺,地址是市场六号内巷,六号。
虚枉却七拐八绕,迟迟不敢回家。
他慢慢回想今天的一切,被柳先生罚是因为逃课打机,这一点想必老爸老妈不会轻饶。然而左手肘被左婵打脱臼一事,即便柳先生给爸妈传过道话了,想必回家后爸妈也还会刨根问底,追究事情。
然而,这些大人却都还不知道真相。最关键的东西,是一块小小的晶片。这块晶片,就藏在他的胸口。在他躲入厕所隔间的时候,晶片已被他从《游州水经注》的书脊里面取了出来,没人知道。
连猴子都暗道神奇。
唉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早死早超生。他决定不瞎绕了,直接回吧。
这里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路段了。他一边闭着眼睛走,一边凝神运气。
他回想起在卫生间,用左臂挡左婵一记七劫劲的时候,他只是本能地架手反应。而才通元气的他,还不知道怎样运用元气进行防御,不然不会落得脱臼的下场。尽管如此,也抵消掉许多冲击了。
而不知道怎么的,他对于左婵,倒也没太多厌恶,也没有什么憎恨,反而有一丝同情。
他知道左婵的家庭。
他闭眼向前的步伐突然右偏两步,完美地避过石板路中间的一颗樟树。
他回想起在打水漂时,左手使劲用力,然后成功催动一丝元气,附在瓦片上,令瓦片精准地飞了三十漂。
……
在三天前,礼拜五的晚上,泡在浴桶药汤里,在老爸和老妈的注视下,他通元气了。
难以启齿的是,他开始长毛了。这一点和他通元气同时被老爸和老妈发现。如果不是因为太过得意忘形,从而直接从棕黑的药汤里跳起来,这件事可能还会被晚一些发现。
“不错,水相元气,果然是捡来的。”伊虹哈哈一笑,戏谑地把毛巾盖在儿子的头上,拍了一把儿子白嫩嫩的屁股蛋子,揩了把油。
“十一岁才入道,还差得远呢。”虚若谷点点头,嘴上表示不够好,眼神和笑容却柔和赞许。他拉起虚枉的左手,凝神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