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隐蛰伏，天道酬勤终不负。
小寒，代表着进入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时候，但却因还有半个月不到便是农历新年，寒冷根本无法阻挡人们购置年货的欲望，宁城县的菜市场也在今日迎来了史无前例的高峰。
“王伯，来买年货呀？”摊位后边的陈寒腰间围着一条稍有些偏大的皮裙，头上戴着往日陈老彪冬天出摊时带的帽子，一手拿着磨刀棒，一手提拎着剔骨刀，一边磨着刀，一边招呼道。
这王伯也是陈家猪肉摊的常客了，见是陈寒，打了个招呼：“是小寒啊，是呀，这不快过年了么？给我来个大猪头，然后在给我来十斤精肉，一半切成臊子肉。”
陈寒口中寒暄着，手上却是不慢，先是将猪头取下，拿绳子串好，扔在一边，随手拿起桌上的切肉刀，称都没称，便是直接切下了一块肉，一边抬头跟人说着话，手里边却是毫不耽误：“看您这，今儿这是准备吃饺子？”
“嘿，家里小家伙嘴馋，刚一睡醒就吵闹着要吃饺子，这不，你婶子在家擀面皮呢，我就只能出门买肉了，顺便也置办些年货。”就这几句话的功夫，陈寒已是将肉切好了，用叶子一包便递了过来，也不知是疏忽，还是忘了，这一番下来，竟是连秤都没过，可这王伯好像也是丝毫不在意，在将银钱放好之后，直接是拎起便走。
这时陈寒才是想到：“王伯，要不还是给你称一下？”
这王伯却是头也不回的应说道：“不用，你老陈家肉不过秤，却从不缺斤少两的手艺，咱十几年的街坊了，信得过。”
可是在拐了个弯后，这王伯却是来到了个卖豆腐的摊位：“老许，将你家那秤借我使使。”
那买豆腐的老许口中说着，但仍是将自家的秤杆递了出去：“你这老王头，你说你不信人家小寒的手艺，就让人家给你过下秤，非得整这些。”
老王却是不依了，脖子一梗就是说道：“谁说我信不过小寒的手艺了，只不过上次来买肉，回家后我那婆娘说非要秤一下，结果却发现居然多出了一两肉来，我便想着这回也看看，陈老彪那娃可不容易呀，这便宜我可不能占。”
二人看着那秤上十斤又是多出一两的肉，老王不禁是嘀咕了起来：“这陈家娃子该不会是手艺没学精吧，这咋又多出一两肉来。”
老许鄙夷的说道：“你见过手艺没学精，却每次能不多不少，只多出一两肉来的？”
瞅着不远处那摊位后边，忙得不可开交的少年，老王唉了口气，才是说道：“看来这陈家娃子是心里有事呀！”
老许也是有些感叹：“年轻人呀，咱还是就当啥也不知道吧。”闻言，老王也是点了点头，拎着肉晃晃悠悠的便是走了。
徒留老许在后边骂了起来：“这死老王借东西，也不知道顺道买块豆腐，用完了也不帮收拾，真的是人越老，越混蛋。”
而另一边，陈寒这一通忙活，一直是到中午才终于是停了下来，在将手中的排骨用剁骨刀三下两下剁成小块包好卖出之后，摊位前边才终于是没人了，陈寒解开腰间的皮围裙，拎着抖了抖，将上面的骨渣和碎肉抖落之后，将围裙小心翼翼叠了放好，才是惬意的伸起了懒腰。
“小寒呀，你近些日子这生意可是有些好啊，一上午都没见你闲下来过。”隔壁的张婶见得陈寒开始收拾，却是与他闲聊了起来。
陈寒擦着手上的油渍，一边应和道：“这不快过年了么，家家户户都赶着置办年货呢，等这年过了，生意可就没这么好了。”
这张婶上下打量着陈寒，直是将陈寒都给看的有些不自在了，才又是说道：“小寒，婶子看你近些日子好像长高了不少，块头也好似比以前大了些，记得你好像是今年满十六吧？”
陈寒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道：“过了这个年就十六了。”
得到陈寒肯定的答复，张婶终于是进入了正题：“哟，那可是老大不小了，像你婶子我，可是十五刚过便嫁了我这死鬼相公，你比你爹陈老彪生的好看，婶子有一远方外甥女，家里是卖杂货的，住在兴城，生的是樱桃小嘴瓜子脸，那腰胯婶子一看，便知是那好生养，能生儿子的······”
听着这张婶先是突然说起其外甥女，随后又是一通介绍，陈寒先是一愣，却是有些哭笑不得，这张婶还真是不闲着，以前陈老彪在的时候嘛，打陈老彪的主意，这陈老彪走了，居然又是要给自己说媒。
“我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肯定是要给陈老彪守孝的，但有句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是真孝顺，咱就得赶紧成家，我相信这事，就算陈老彪在也是一万个同意的，若你还是觉得不好，咱可以先定亲，等······”
见这张婶说起来便是没完没了，陈寒也是倍感头疼，突然眼角瞅见小六站在路边向他招手，陈寒“嗖”的一下，便是从摊位下钻了出去：“张婶，像成亲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得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吧?我回家先吃个饭，这下午还要做生意呢。”
张婶听陈寒的口气，这事有戏，顿时是一张胖脸都笑开了花：“那你可得好好考虑，婶子等你答复。”随后又好似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你可得抓紧，我那外甥女可是好多人家排队等着呢。”
“知道了，知道了，等我回去合计合计，想好了立马通知您，请您给我去说媒。”陈寒头都没回的应和了一声，却是将那张婶给喜得眼睛都快笑到看不见了。
小六四下瞅了瞅，凑到陈寒身边，小声说道：“寒哥儿，那赖博文今日出门了。”
闻言，陈寒眼睛一眯，瞳孔之中竟好似有光芒闪烁：“可看清了？”
小六回道：“是陆掌柜的小儿子在衙门后边玩耍时见到的，那小家伙很聪明，也曾见过赖博文的模样，长相描叙也是丝毫不差，该是他没错了。”
陈寒冷笑道：“这家伙被他爹扔在宁城县衙内关了半年，临近年尾，这应该是要喊他回去过年了，可知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小六回道：“说是往西边走了。”
“西河渡口。”陈寒露出了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没错了，看来这赖二公子是打算要坐船回北阳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