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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佛与魔

峨眉天下秀。

如今的洛战衣已经到了蜀地峨眉山。

蒙蒙细雨弥天盖地而来,远远就可望见雨中的峨眉山在云里雾里若隐若现,宛若一位含愁的美人正在娥眉双锁。

雨是越下越大,四望只见山势巍峨,却找不到任何可供避雨的地方。没用多久,洛战衣、火飞和铁兵三人已经浑身湿透,谁也没心思耗费功力去阻挡雨水近身,只想快快找个住宿的地方。火飞的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额上,他用力甩去一脸雨水:“完了!若是这样在山里淋着雨过一夜,第二天被人发现,一定误以为我们是被泡烂的田鸡!”

铁兵笑了下:“火小哥,别抱怨了!我想再往前走一下,应该会有宿处的。”

洛战衣以手遮雨望了眼前方,刚要说话,突然从他们左边山路上拐出一个戴斗笠的人,斗笠很大几乎遮住了他的整张脸,再加上他微低着头,所以,洛战衣三人谁也没看清他的面目。这人从洛战衣身旁匆匆跑过,两人擦肩之际,他丢下一句话:“再往前就是报国寺了。”也不等洛战衣反应,他就当先飞奔而去。洛战衣这才注意他背着一个油布包袱。

火飞一直盯着那人背影,尤其是那个油布包袱,像是发现了什么?果然,没走多远,三人就看到了报国寺。奇怪的是,寺门前一个小和尚早已等在那里,而且客气地把三人请进房间休息。

壮丽辉煌的报国寺在这雨夜中愈显其雄浑巍峨,山风伴着斜雨打在窗棱上,发出“簌簌”的声音。

这里是后殿的一间客室,就在后殿的廊前,对着房门是一排高大庄严的佛像。

洛战衣正静静地站在一尊大佛脚下,八盏佛灯散着晕黄的光芒,映得他的面孔有些迷离不定。而影影绰绰中,八尊大佛像有了生命般用他们能看穿万丈红尘的目光凝注着洛战衣。

昏昏的大殿中只有洛战衣一人,远远传来几阵鼓声也是那般深不可侧,随后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殿后草地中的夏虫又叫了起来,于是,洛战衣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他虽然知道叶小含不会受到伤害,但仍是担忧她的处境。而另外一个困扰他的问题便是:火云到底在做什么?无论是火飞还是火云,他都把他们看成亲弟弟一般,难道,过分的倚重真的换来了背叛吗?若真的确实了,他又该任何处理?他真的不愿有那一天,因为到了那种时候,他自己也没了选择余地,谁让他是一院之主,天星院的执法者!

殿门被吹开了,哗哗的雨声清晰地传进大殿,洛战衣愈发觉得萧索。而烛光忽明忽亮,照得八尊大佛的面孔也变得诡异起来,连洛战衣都因殿内的幽暗与阴森而感到一阵寒栗。

突然之间,大殿似无限地延展开去,殿顶也高不可攀起来,于是,有关于宗教的种种神秘与那无形的精神力量渐渐压向洛战衣的心头。他不想再留在这里,但就在他刚想迈步离开的时候,殿内突然起了一阵薄雾,那微带幽蓝的雾气迅速地蔓延开去,氤氤氲氲的宛如来自地府的冥阴之气。

洛战衣心里一惊,他强自镇定地向四周看看,依然是一片寂静!他抬起头来,目光无意中触及到了八尊大佛的最后一尊,于是,心跳再也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眼中也现出了骇然之色!并不是洛战衣胆子小,实在是眼前发生的事太不可思议了。只见那尊原本低头合什的巨大泥塑佛像,竟在这时缓缓地抬起了头,而且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打扫,以致于在佛像抬头时还震落了大量尘土。

洛战衣后退一步,仰头望着它,右手已握住剑柄。

佛像的表情木然,但嘴唇一张一合竟发出了人声:“阿弥陀佛。”那声音又重又沉,在大殿中回响着。

洛战衣心里骇异,强自镇定地沉声喝问:“你是谁?”

“本座乃降阎魔尊菩萨,法驾娥眉,只为普渡慈航,挽救那红尘迷途之人。”

在这幽雨的夜,名山古刹中,似乎发生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就连洛战衣也被迷惑了:“迷途之人,和我有关系吗?”

“施主天纵奇才,奈何执迷于尘俗情怨。须知万物皆幻梦,镜花水月,波影空空,何必自寻烦恼,施主,去时自该去,莫淹留。”

洛战衣神情也变得空茫一片:“去时自该去,我真该去吗?”

“施主自应领会,不该多此一问。”

洛战衣仰头注视着佛像的双眼,那双眼竟在不断地变幻色彩,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旋涡将人深深地扯入其中,他喃喃地说:“那海日楼呢?”

“海日重生,不见天光,那里本是冥府极地,施主怎可自堕九幽?”

洛战衣低下头:“我明白了,菩萨是来告诉我不要去海日楼,因为那里是冥府地狱,我去了也是自寻死路,对吗?”

“恭喜施主参悟大道。”

但这时,洛战衣竟忍不住豁然大笑:“如果这便参悟大道了,那成佛作祖岂不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他脸色猛地一沉:“朋友,在我洛战衣面前装神弄鬼,你找错人了!”

大佛又一声“阿弥陀佛”,随着佛号声起,它头顶竟射出三道灵光,映得原本阴暗的大殿在突然之间恍若白昼。但只转眼间,佛光消失,而洛战衣却已怔在了原地,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的那一切是真的吗?

大佛俯视洛战衣:“施主眼中有佛,心中无佛,奈何奈何!”

洛战衣紧握剑柄,手中已冒出了冷汗,实在因为,他所见的一切都是如此得不可思议。但洛战衣并非是心中无佛,在他眼中的宗教只是一种思想和精神的代表,而“佛”也只是佛教信徒们为了自己的信仰,而缔造出来的一种精神形象。洛战衣从不膜拜佛,也从不膜拜任何神灵,但他心中却自有一尊佛,一部神,那是他为自己打造的,代表的却是他自己的慈悲与善念。他以此来约束自己,要求自己,警示自己,可是,眼前所发生的,是否表示他以往的认识是大错特错了?

大佛突地伸出他的巨手指向洛战衣,斥喝道:“绌!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洛战衣被斥得心里一震,再次退后两步,旋即一种不甘认输的倔强和意气使得他又上前三步,他仰观大佛,目光凛然:“你既为佛,便当知众生万象,自有沉浮,是梦是醒,自有定数。洛战衣不求成佛,不求超脱,只求心安。所以,是非之间,我自有定夺,又如何需要佛来干预?”

“施主还在执迷不悟!阿弥陀佛,一入海日,必堕魔障。”

洛战衣突地狂笑:“哈!哈!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怎么,在魔狱之前,佛反倒退缩了吗?若然不是,便是你假充佛祖!”话刚落下,洛战衣已毫无预兆地飞身直向大佛,同时一道眩目的剑光从夜天之上斜斩而下,宛如一颗流星从苍穹中飞坠,这是幻星剑术第一式:星落人间。

剑光以锐不可挡之势刺入大佛身体,连洛战衣都没预料到会如此轻易地击中。可是,剑刚插入,洛战衣就发觉不对,因为触剑之处竟无法着力,宛如击向虚空一般。洛战衣心头大惊,忙抽剑后退,抬头向大佛头部望去,于是,入目的情景更让他骇异之极。

大佛的面孔竟在这瞬息间起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它瞪着洛战衣,目光中充满了惊异。那眼睛越瞪越大,竟倏地一下,眼珠脱了下来,跳飞出去。同时间,它的面孔也在跟着扭曲变形,渐渐碎裂开来。于是,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大佛的身体爆裂了,纷飞的血肉旋舞在空中,对着洛战衣狞笑……

任洛战衣再是胆大,此时也不由骇然变色,而那散碎的血肉竟然一边狞笑着一边围向洛战衣。洛战衣下意识地拔剑旋身,只见剑光飞闪中,血肉坠落如雨……

洛战衣刚要松口气,突然又一声佛号从背后传来。洛战衣背脊一寒,迅速地回身出剑,于是,一声惊呼响起:“施主,你……”

洛战衣硬生生顿住剑势,剑尖便停在了一位须眉花白而面带惊悸的老僧胸前。洛战衣缓缓收回幻星刀,轻吁了一口气:“宝元大师,原来是你。”原来这时出现的老僧,便是报国寺的住持方丈宝元大师。

宝元大师惊魂未复,紧紧盯着渐渐离开自己胸口的幻星刃:“施主,你这是做什么?”

洛战衣皱了下眉:“你刚才进来时可曾见到什么异状?”

“异状?什么异状?”

看到宝元大师一脸迷惑,洛战衣心里一沉,突地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下静静矗立的佛像,他心中稍定,指着那几尊佛像:“大师,你看……”

宝元大师看了看佛像,依然不解:“施主是指……”

洛战衣忍不住愠怒起来:“大师,你是真的看不见还是装看不见,这么明显的事也要我说出来吗?”

宝元大师合什为礼:“阿弥陀佛,请施主少安毋躁,老衲真的不明白施主所指何物?”

洛战衣忍住气说:“明明是八尊佛像现在却少了一个,你就不觉得奇怪?”

这一次,宝元大师脸上表现出来的已不是普通的惊诧:“施主,你在说什么?”

终于,洛战衣也意识到不对了,他认真地重复:“我是说,原本八尊佛像现在却只剩下七尊,难道这很正常吗?”

宝元大师长宣了一声佛号:“施主,你可知此殿的名字?”

洛战衣奇怪地看着他:“这和我有关吗?”

宝元大师叹息一声:“此殿名叫‘七佛宝殿’!”

洛战衣真的怔住了,他喃喃自语:“七佛宝殿。”

“不错!相信以施主的聪明,应该不用老衲再解释殿名的由来吧?”

“可是……”洛战衣本想说明一下刚才的情形,但又犹豫了,那种事说出谁会相信?但刚才的一切明明又是真实存在的,那大佛,那语声,那凝注的目光,那散飞的血肉……血肉!洛战衣神色一喜,忙将目光转向地面:“大师,你看……”然后,他便又一次地怔住了,后面的话也深深地咽下腹中。

原因无他,地面上确实落了许多东西,但却绝非大佛的血肉,而是几百只苍蝇大小的食血蚊。

宝元大师“哦”了一声:“山中的蚊子确实扰人,就连老衲也深受其害,只可惜老衲没有施主这般高超的剑术。”他竟还羡慕地看着洛战衣:“刚才老衲一进殿便目睹了施主‘一剑灭众蚊’之威,当真让人佩服之极。”

这一回,洛战衣简直是啼笑皆非,想不到自己的剑术竟被用来斩杀蚊蝇。但同时又有一股深深的疑惑和恐怖升上心头,为什么宝元大师和自己在同一时间所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是他在撒谎,还是自己刚才……真的入了魔障?

宝元大师见洛战衣心情恍惚,便好心地说:“施主你长途远涉,必然是疲惫不堪了,还是快去休息吧!”

洛战衣点点头,犹豫一下后,他试探地问:“大师,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您可听说过海日楼?”

谁想,宝元大师一听到“海日楼”三字,便像听了什么妖魔鬼怪一样,他连连后退并惊怖地指着他:“你……你为什么提它?”

洛战衣想不到宝元大师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他平静地说:“因为我此次来峨眉山的目的便是海日楼。”

宝元大师差点儿没绊倒在身后的门槛上,他转头就奔了出去,边走边喊:“天啊!天啊!”

原来得道高僧在太过惊吓的时候喊得也是“天”,而不是“佛”!

洛战衣正在猜测宝元大师如此惧怕海日楼的原因时,竟见殿门前一个人影飞速地闪了过去,洛战衣心里一惊,难道是……他立刻追了出去。

虽然外面是风吹雨紧,但房间里的火飞却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他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掐着一个两寸长的大蝎子,笑眯眯地把它递到一个油光闪亮的脑袋上,嘴里还威胁着说:“怎么样?小和尚,你说不说?若是不说,我就把这个蝎子放在你的光头上,那可是非常难过的事情呦!”

小和尚吓得脸色煞白:“小施主,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姓名。”

火飞不相信:“呸!你还骗我!那你怎么会听他的话,在寺门口等我们?”

小和尚想不到自己做好事还会出错,赶忙解释:“佛门以慈悲为怀,那位施主告诉我,你们一会儿就来,我自然要等着你们!不信,你问虚风。”

“你还不说!”火飞做势要把蝎子放在和尚头上,“这么光光的脑袋,连个遮挡的都没有,你说蝎子上去后会做什么?”

小和尚快要哭了:“它……它会蛰我!”

“对喽!”火飞得意地说,“你只要告诉我,那人是不是叫关山歌?我立即就放了你,否则,这么光的脑袋,多可惜!”说着说着,他禁不住诱惑地摸了摸小和尚的脑袋。谁想,触手又光又滑的感觉让他倍感有趣。于是,他爱不释手地来回摸着,越摸越上瘾。

小和尚苦着脸:“小施主,求你放过小僧,我替你去问问,行不行?”

火飞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他眼睛滴溜溜一转,盯上了屋内烛台上的蜡烛。他贼贼地笑了一下:“你等等!”说完,就走过去从烛台上取下蜡烛,再回到小和尚身边。小和尚一看他的表情,立刻感觉一阵毛骨悚然:“你……你要做什么?”

火飞安慰他:“你别怕!我只是做一个试验!别动!”说着,就滴了几滴蜡烛油在小和尚头上,然后再把蜡烛粘在上面。小和尚却梗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蜡烛倒了烫到自己。

看着蜡烛稳稳地立在了那,火飞兴奋极了:“嗨!我终于发现和尚还有一个大用处,那就是可以当烛台!”

小和尚真的哭了出来:“小施主,小僧又没招惹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小僧?”

火飞一看他哭,也有些觉得自己做错了,赶忙说:“对不起!我只是试验一下,你别哭了!我给你道歉!”

谁想,他一哄,小和尚哭得更厉害:“我要去告诉师傅,说你欺负我!”

火飞没辙了,只得再次举起手里的蝎子:“不许哭!你再哭我就让它蜇你了!”

小和尚真的不敢再哭,这时门被推开了,洛战衣走了进来:“火飞,你在做什么?”他跟踪的那个人影到了这里就不见了,却听见火飞的声音,而且似是在威胁什么人?

火飞一见洛战衣,赶忙把蝎子握在手里并藏在身后:“没什么,我只是和小和尚开开玩笑!”

洛战衣看着头顶蜡烛的小和尚,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便故意沉下脸:“你是不是因为无事可做,所以就拿别人寻开心?”

火飞嘻笑着说:“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是不是,小和尚?”他连连递眼色给小和尚,并腾出一支手把小和尚头上的蜡烛拿了下来扔在地上。

小和尚只得委曲求全地说:“这位施主,这位小施主只是和我开玩笑,不碍事的!”

洛战衣刚要责怪火飞,谁想,这时火飞突然怪叫一声,跳了起来,而且用力甩着一直放在后面的右手。蝎子是被甩掉了,但他的手却迅速红肿起来!很明显,蝎子没蛰到和尚,却把他自己给蛰了。

洛战衣连忙走过去,拽过火飞的手,却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转眼功夫,火飞的手已经肿得像个包子,而且带着紫汪汪的颜色。

小和尚惊叫一声:“小施主,你被毒蝎子蛰了!”

火飞惊呼:“什么,那蝎子有毒,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小和尚很无辜地说:“我还以为你早知道呢?”

“我知道个屁!我只是想吓吓你,怎么知道它有毒,该死的蝎子,我要把你碎尸万断!”说着,就要去找甩在地上的蝎子。

洛战衣拽住他,并封了火飞手臂上的穴道,以防毒性蔓延:“你老实一些,行不行?”但眼见火飞脸色都变了,也有些着急,正要问问小和尚有没有解毒药,外面适时走进一个人,正是白天戴斗笠的那人,他扔给火飞一个小瓶:“抹上它就没事了!”

洛战衣把药给火飞抹在手上,火飞果然好过了一些,戴斗笠的人也不等他们道谢,就要转身离开。火飞一看他要走,大喊一声:“关山歌,你去哪?”

那人的身体显然僵了一下,洛战衣立即明白火飞一定说对了,但又有些奇怪:“火飞,你怎么敢肯定他是关山歌?”

火飞小声说:“虽然他换了一个包袱皮,但那包袱的大小没变!我记得很清楚!”其实,他也不是记得很清楚,只是心里一直惦记着关山歌的包袱,所以只要看到那种形状的包袱,下意识地就认为是关山歌那个!谁想,还真让他误打误撞上了。

关山歌摘下了斗笠,转回头:“你们怎么会来峨眉山?”

火飞立即反问:“我还正想问你呢!你一声不响地就失踪了,现在却出现在报国寺,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关山歌冷笑:“我的事和你无关!”又转向洛战衣,“我刚才发现一个女人的身影从你房间出来,就追了过去。但她身形太快,转眼间又不见了。我只奇怪,你竟没有发觉她,反而来追我!”

洛战衣恍然大悟,并不是他没发觉,而是当时的他正陷在一个莫名其妙的情境里,莫非是……

火飞的手不痛了,心思又转了起来,而且一脸喜笑颜开地说:“关山歌,其实见到你,我也挺高兴的!对了,你的那个包袱呢?可不可以……”

关山歌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想看我的包袱,别做梦了!白痴!”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火飞气极,转向洛战衣:“我哪里像白痴了?”

洛战衣只得摇头一笑。

第二天一早,三人向众僧告别,但刚到山门的时候,宝元大师就匆匆追了上来,他脸色微带苍白但神情却异常坚决:“你们不能走!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堕入魔障!”

火飞首先大叫起来:“老和尚,你胡说什么?什么魔障?你不是整天念经出毛病了吧?”

洛战衣斥他一句:“闭嘴!”才转向宝元大师:“大师,有话但请明言。”他突地想起昨晚那大佛把海日楼称为冥府极地,大师又称它为魔障,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宝元大师却犹豫不答,只是苦口婆心地劝:“几位施主且听老衲一言,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枉送了性命。”

铁兵实在不耐这老和尚的吞吞吐吐:“大师,我们此去海日楼乃是有要务在身,关系重大,可不是您三言两语便阻止得了的。不过,听您口气您是知道海日楼的,那么敢问大师可知海日楼在峨眉山的确切位置。”他们只是听人说过海日楼在峨眉山上,但不知详细情况。

宝元又急又气:“几位施主奈何不听人劝?那海日楼乃万分凶险之地,妖魔横行,鬼魅丛生,生人一去必定魂魄离散,永论苦海。”

铁兵眉头皱起:“大师,你可别妖言惑众!你这样说法可有根据?”

宝元道:“我与施主素昧平生,骗你做什么?”

火飞眼睛一转,故作聪明地说:“我明白了!这老和尚一定是海日楼的奸细,想说些鬼话吓退我们,咱们可别上当!”

洛战衣却心中一动,昨晚七佛殿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幽蓝的迷雾,诡秘的大佛,爆裂的佛身……似乎真的带着妖气,难道会和海日楼有关?

就在双方僵持时,突然一个和尚从寺里急匆匆地跑出来:“住持,不好了,师祖他又跑了出来,谁也拦不住他,您快去看看吧!”

宝元大师脸色一变,而同时寺里也传出了喧闹声。

“快呀!你上前面!”

“你别挤我!”

“哎呀!别跑!”

伴随着乱七八糟的大叫声,另有一个怪异而又苍老的喊声:“放我出去!你们这些妖孽,快放我出去!”喊声竟朝寺门而来。不一会儿就见一个身穿破旧僧袍的老和尚从里面冲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大群想拦又不敢拦,正在进退两难的和尚。

宝元大师忙迎了上去,对着那个老和尚宣了声佛号:“师叔,苦海无边,切莫……”但不等他话说完,老和尚已用力把他推开,继续向寺门奔来,边走边喊:“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不要当画中人……”

洛战衣等人终于看清了老和尚,花白的头发胡子纠结在一起,好象长时间没有清洗过一样。而且瘦骨嶙峋,一双凸瞪着的眼睛中却泛出一片狂乱。宝元大师这时冲着洛战衣喊:“施主,请帮忙拦住鄙师叔。”

老和尚眼见就要冲出寺门,但突然面前多出个人影,他惊骇得大叫一声:“不!不要!不要收我的魂……我不出去了!我待在画里……求你了……”

洛战衣诧异地看着老和尚:“大师,你在说什么?”

老和尚目光突地呆滞起来,他缓缓地抬头看着洛战衣:“火……火……好冷的火……冰冷的火……”但当他一触及到洛战衣的面目竟又惨叫起来:“不……不要跳……那里没有……悬崖下……没有……”他突然宛如撕心裂肺地叫:“太阳呢?太阳在哪里?是你吞了太阳,我要铲除你这妖孽……”说着,竟疯了般地扑向洛战衣。

宝元大师忙从背后抱住老和尚:“师叔,你弄错了!他不是妖孽!”

但老和尚却仍手舞足蹈地嗷叫着:“放开我!我要斩妖除魔,我要把太阳救出来!”

火飞失声叫:“这老和尚是疯子!”

铁兵点头:“看样子还很严重呢!”

洛战衣却喃喃自语:“冰凉的火……没有太阳……这代表什么?”然后,他伸出手在不断挣扎的老和尚身上一点,后者立即软了下来。宝元大师气喘吁吁地把老和尚交给另两个和尚,才不胜苦涩地说:“让几位施主见笑了!鄙师叔患了失心症才这般模样,望施主莫要见怪。”

洛战衣疑惑地问:“令师叔该是位有道高僧,定力深厚,又怎会得了这种心症?”

宝元大师苦笑:“好!既然你们已看到了,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敝师叔便是因为去了海日楼才变成这般模样!”

这一次三人再也忍不住吃惊,忙问是怎么回事?

宝元大师的神色像坠入迷梦里:“那事发生得近一年了,有两名女客到敝寺投宿,她们走后,竟在她们住过房间的椅子上发现了用血写成的两个字:救我。我师叔玄空大师立即发觉不对,便带着两个弟子随后追了上去。三天后,一个弟子遍身伤痕地爬了回来,但只说了一句话:海日楼救师祖……便吐血而亡。我忙率众弟子上山搜救,但却找不到所谓的海日楼。一个月后,一个弟子在九老洞前发现了敝师叔,但那时师叔已……他满口都是妖孽魔障,而且总说一些不懂的话……所以,昨晚听洛施主说你们要去海日楼,老衲实是吃惊不已,但因不愿诸位重蹈师叔覆辙才出言劝阻。”

听了宝元大师的话,洛战衣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而一个激动的声音却在这时传来:“一年前……两个女客……”关山歌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又是恐慌又是紧张地抓住了宝元大师:“大师,那两个女客什么样?”

宝元大师想了想:“两个女客一个稍大一些,另一个年青的女人却少了一个胳膊……”

关山歌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几步:“是素素!一定是素素在求救!素素,你果真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了!”

宝元大师奇怪地问:“怎么,施主难道认识他们?”

洛战衣三人也意外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关山歌,关山歌却扑通一声跪在洛战衣脚前,又是兴奋又是激动地嚷:“星主,我找到了!我真的找到了!星主,谢谢你,是你帮我找到了素素!关山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

洛战衣忙把他扶起来:“快起来,素素是谁?”

关山歌一听这话,身体竟然忍不住一阵颤抖,眼睛也迅速地湿润起来,就像是突然掉进了一个不堪回首的往事中,多少伤痛,多少甜蜜、多少悔恨,多少思念、多少误解,多少爱怜,齐齐地涌上心头,以至于他一时间竟颤着嘴唇,不知从何说起……

终于,关山歌恍如梦呓般地缓缓述说着,述说着那段埋藏在他心底深处的故事:“素素本姓吴,她在七岁时就被好赌成性的生身父亲卖到了杏雨楼,从那时我们就在一起了。素素大我两个月,她并不是很美,但她的温婉安详却让每个接近她的人感到亲切舒服。她就像是我的亲姐姐那样悉心周到地照顾着我,我至今记得那件很可笑的事,因为我很好奇冰的味道,所以就从冰冻的河里挖了一块儿想要尝尝。她怕我着凉肚子痛,竟把楼里的烤炉搬了出来,非要把冰给我热了再吃。”

听到这里,火飞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洛战衣却暗自感叹这素素的用心。

“从小到大,我就这样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就因为有她在,我的少年时代才会变得生气盎然,才会让我至今怀念不已,可是,我从来没想到她……竟然在一直爱着我!

那天是中秋,我们一起到湖边赏月,就在月夜之下,她告诉我,她想嫁给我,而且想了十年了。我当时却被她的话吓呆了,因为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需要娶她。后来有一天,我终于明白,那并不是我不爱她,而是她毫无保留的付出已经让我习惯于接受她的赐予,而无须回报。但那时我却不明白,我甚至可笑她的痴心妄想,我怎么可以娶一个杏雨楼的姑娘为妻!你们不知道,就因为我的母亲是妓女,我遭受了别人多少嘲笑与侮辱,就连在学堂和我一起读书的同窗都看不起我。我发誓要出人头地,要干一番事业给他们看看,但如果我再娶了素素,恐怕要遭到更多的白眼与讥笑。素素虽然还没有接客,但她的身份永远也改变不了。”

听到这,洛战衣想说什么终于又没有说,他竟然想到了自己读书时也因身份的差异而遭人奚落。但他并没有因此自卑,只是关山歌他……看来这又将成为一桩悲剧的根源。

“所以,我当时拒绝了,但我又自私地不想失去素素的关怀,于是就找了个好理由。我告诉他,我一定要先立业再成家。素素没再说什么,以后她也没再提起过这件事。让我放心的是,她没有改变,还是对我很好!

变化是发生在一天下午,那天我原本是去街上买书的。可突然间,街上的人群退避到两边,远远地就听见了马蹄声,很快的,十几个人从我的身边奔驰了过去,但我却被他们鲜衣怒马的风姿惊呆了!尤其是为首的那人,他飘动的红衫简直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你们想必也猜到了,他就是火院主。然后,我听身边人说,天星院的人就是威风,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最引人瞩目的!他们还说,若他们也能进天星院就好了!我当时心中一动,却在想怎么才能进天星院?事情真是太巧了,就在我回到杏雨楼的时候竟然听到下人说,楼里来了一个客人,自称是天星院的,一下子就叫了楼里最红的四个姑娘相陪……

你们该能想到我当时激动的心情,我想也没想,就跑去那人的房间,那人果然是我白天见到的人之一。我当着许多人的面磕头求他收我为徒,可他不但没答应,反而把我冷嘲热讽了一顿……我受尽了他的奚落,以为再也没有希望了。可我再没想到,就在第二天早晨,事情竟发生了意料不到的变化。他竟然主动找到我要收我为徒,还说昨晚只是试探我的毅力。我大喜若狂,没有丝毫怀疑,甚至没有向素素告别就去了天星院,那人就是我的师傅唐七。

到了天星院,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幼稚。我根本没有一点儿武功底子,只是一时心热于天星院的威名,只以为进了天星院就能出人头地,让人高看一眼了。那一阵子是我最难过的日子,因为我不会武功,大家都嘲笑我。师傅一开始还教我几招,后来干脆理也不理,就让我随着大家一起练,但我根本跟不上别人的练功进度,自然又成了别人的笑料。我后悔莫及,却已经无法回头。有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回家去了一趟。那一夜,我喝得酩酊大醉,不住地向素素诉苦……当我回到院中的时候,母亲却捎信过来,说素素失踪了……”

洛战衣三人听出了神,想不到关山歌竟是这样进入的天星院?火飞忍不住问:“那她去哪儿了?”

关山歌哀伤地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再见到素素是在一年前,就在我随着火院主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我竟在天星院门前看到了素素,那时的她已经很憔悴了。当她看见我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快要沈水的人陡然抓住了一块儿浮木。她跑到我身前,用力地抱着我,一边哭一边让我不要再离开她了。经过了许多波折的我也已体会到了素素对我的好,所以我在感动之下答应了她。可就在那时,一件意外发生了,它那样残酷地改变了我和素素的命运……”

火飞紧张地问:“什么意外?”连洛战衣和铁兵的心也高提了起来,隐隐感觉到一种不祥之兆。

“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她一来就去抓素素,我带着素素及时闪开了,但素素的衣袖却被扯了下来……我们的悲剧就因为那扯落的衣袖而开始的。”

大家不太明白地看着他,一件衣袖,什么意思?

关山歌突然狠狠地捶着自己的头:“都是我!是我该死!我竟然因为素素失去了守贞砂而再一次拒绝了她,怒火万丈的我丝毫也不管素素的哀求,就那么武断地认为素素已经背叛了我,和别的男人……是我毁了她,是我害了她一生……”

大家渐渐明白了,想必是衣袖扯落,而关山歌在素素裸露的臂上没有看到守贞砂,所以就……

关山歌痛悔之极地把手按在地上,手指深深地插入了泥土中:“但我死都没有想到,素素在伤心绝望之下竟然用剑把胳膊斩了下来,然后跟我说‘关山歌,你竟因为这个手臂而抛弃我,那么我要让你一辈子看着它难受。’说完,她就被那女人带走了!”

洛战衣三人也震惊不已,想不到一向温婉的素素竟会有这么激烈的举动?

关山歌突然抬起头来,大声喊:“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可是,你们全错了!因为我一开始也这么想,素素变了,变得激烈了!就在我为素素的离去又仿徨又无措的时候,火院主竟然跟我说了一件事实,他对我说……他说……”关山歌哽咽着重复当时火云的话,“……你错了,你知道唐七为什么收你为徒吗?就是因为……”

关山歌忽然以头撞地,大哭道:“素素为了让唐七收我为徒,竟把清白的身子……”

他不用再说下去,洛战衣三人也都明白了,竟都情不自禁地摇头悲叹。叹息这素素的用心良苦,也叹息关山歌的后知后觉。

关山歌伏地痛哭:“我好恨!恨自己的无情,可我也恨火云和唐七,他们从来没有告诉我这些事!所以我要报复他们……”

洛战衣这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关山歌为什么会密告火云,为什么怀恨唐七?

关山歌哭着哭着,又猛地抬起头来:“还有一件事,你们恐怕更想不到,也是最让我悔恨得无以复加的!那些日子我整天对着素素的断臂发呆,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了一个让我震惊不已的事实,那个胳膊竟是素素的左臂而不是右臂,但我清清楚楚地记得,被扯落衣袖的是右臂,素素的守贞砂也是在右臂,可为什么素素砍落的竟是左臂……”

火飞失声道:“她砍错了!”

“不!”关山歌断声说,旋即脸上便浮现出那种悲哀之极,而又感激之极的神色,“那是因为,素素留下那支胳膊并不是真想让我看着难受,而是她把从那女人处偷学的武功全部用针刺在了左臂上。那时我才知道,素素之所以失踪,其实是去为我寻找绝顶的武功去了,因为我曾向她抱怨自己的武功不好才被人嘲笑……你们知道吗?即使我抛弃了她,她却还是想方设法地把武功留给了我,甚至为此断了一支胳膊……”

关山歌一边流泪一边把身后的包袱取下并解开,露出里面的一个盒子。火飞瞪大了眼睛盯着,心也砰砰狂跳起来,里面会是什么呢?关山歌颤着手打开了盒子,火飞一看,立即大叫一声,后退了几步。洛战衣早已猜到了,忍不住摇头叹息。盒子中并没什么珍奇异宝,只是一支经过防腐药物处理过的断臂,吴素的断臂!

铁兵失声道:“天下竟有这么痴心的女子!真是可佩可叹!”

火飞的眼圈也早就湿了,看着盒中的断臂,他忍不住骂关山歌:“这么好的女人,你竟……你真是个混蛋!”

关山歌抹去眼泪,但怎么也抹不尽:“我知道是我错了!我对不起她!我发誓要找到她,补偿她,但我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到处打听带走她的那个女人,但没有一个人听说过她的模样?没办法,我只得求助于火院主,并把素素留下的武功抄在纸上给他看,希望他能从这种武功中看出那女人的来历。但火院主看了之后就面现惊异之色,但他不但没有说那女人的来历,连记载武功的纸也给留下了,并警告我再也不许去打听什么女人!”说到这儿,关山歌问洛战衣,“你说,我能不恨他吗……”

洛战衣没说话,心里却另有想法,也许火云确实看出了那种武功属于海日楼,但又心知关山歌绝非海日楼之敌便故意隐瞒了事实。

火飞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会做出这种事,张口结舌了半天,才蹦住三个字:“我不信……”

关山歌不理他:“没办法,天星院我也待不下去了!后来,我就到了穿燕峰下,我想等练好了素素给我的武功,再到江湖中去施展,那我不去找她,武功的持有者也会来找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天星主从天而降,引来的蒙面黑衣人竟使出了这种武功,我才会那么激动……后来我又被人指点来了报国寺等待机会!星主,让我跟你们一起去海日楼,我一定要救出素素!”

洛战衣点点头,他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帮关山歌救出吴素!不仅为情、不仅为义,更是为世间保留住一颗最真挚无私的,属于一个女子的爱心!那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可是,洛战衣又不禁心生忧虑,已经一年了,海日楼主会不会留一个背叛自己的人在身边?恐怕吴素的处境堪忧!甚至有可能……

洛战衣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愿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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