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
宁王正在喝茶,灵玉带着小荷气冲冲地闯进门来,二话不说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地上一摔,茶杯顿时四分五裂,茶水四溅。
宁王看着气得微微颤抖的灵玉,放下茶杯,面不改色。
“穆如宸濠,你利用我我认了,可我绝不允许随意动我的朋友!”灵玉冲着宁王大吼道。
“她并没有任何事。”宁王站了起来,把手背到身后,挺直了身子。
“好,”此时灵玉突然转身对小荷道,“跪下!”
小荷急忙战战兢兢地跪了下去:“公主饶命!”
灵玉上前,毫不留情地扇了小荷一巴掌。
小荷用手捂着通红的脸。
“她都是听我的,你罚她干什么?”
“她背主弃义,难道不该罚吗?”灵玉突然一步步走向宁王,目光炯炯,“我告诉你,穆如宸濠,你要是再敢动我的人,我就不是惩罚一个奴婢这么简单了。”
灵玉说完,转身就走。
……
梦璃听说秦王进了月灵城,急忙兴高采烈地准备出门迎接。
“殿下!”未进其门先闻其音。
秦王在门口张开了双臂,准备迎接梦璃的飞扑。
梦璃小心提着裙摆踏出门来,看见秦王的那一刻顿时喜笑颜开。
“殿下!”梦璃一把扑入了秦王的怀中。
秦王抱着梦璃,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温存,一脸满足的神情。
一旁的陶甘和杜镜一堆人早已看傻了眼。
许久,秦王才放开梦璃,摸着她的肩膀道:“让本王看看,我的爱妃是不是瘦了?”
“才没有呢殿下,”梦璃调皮道,“梦璃每天吃的可多了。”
“哦?那就是根本就不想本王了,还这么能吃?”秦王微微嘟着嘴,背过身去,假装生气。
“殿下,你又捉弄梦璃!”梦璃嗔怪道。
“咳咳咳!”此时陶甘终于忍不住干咳了几声,他抱着剑,眼神一直往杜镜瞟。
梦璃终于反应过来,她走到杜镜身边:“这位,就是杜镜杜公子吧?”
杜镜作揖:“正是在下,早就听说秦王妃乃是京城第一才女,今日一见,果然是气质出尘,一看就是大家之风。”
梦璃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杜公子真是折煞梦璃了,梦璃一个小女子,何德何能?哦,快别说了,我们先进去吧!我早就让人备好了佳肴,给大家接风洗尘。”
此时秦王突然捂着肚子轻声叫了出来,梦璃有些着急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秦王一笑,刮了刮她的鼻子:“看给你吓得,本王肚子饿了,想吃你亲手做的菜!”
“你呀,还是这个样子!”梦璃别过身去。
此时陶甘等人已然将杜镜请了进去。
秦王和梦璃相视一笑,并肩走进了房中。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摆上桌,秦王和杜镜皆已入座,梦璃看到陶甘还杵在一旁。
“陶甘,你也快坐下吧!”梦璃道。
“不用了娘娘,”陶甘作揖,“属下先行告退。”
陶甘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等等,”秦王急忙叫住了他,他走到陶甘面前,“这次边界之行,你功不可没,这个时候走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殿下,您这是在说笑呢吧?属下为殿下办事,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怎么能和主子同桌呢?”陶甘笑道。
“我命令你过来,我们秦王府没有那么多规矩,快,过来,不然本王生气了。”秦王说着走回了座位。
梦璃急忙拉着陶甘入座,在一旁给辛苦归来的三人贴心倒酒。
……
黑幕低垂,月儿弯弯,星光点点。
梦璃站在房间里,秦王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直接从背后揽住了她的腰。
“殿下,”梦璃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急忙回过身来,“你这是干什么?”
“快说,本王这一走几个月,有没有想我?”
“想,梦璃每天都在想殿下,想得都快得病了,每天吃不好睡不好,你看,我都憔悴了。”梦璃说着仰着脸凑近秦王。
秦王抚摸着梦璃的脸颊,心疼道:“都说了让你照顾好自己,怎么不听话?”
梦璃低头一笑:“我开玩笑的,你看看你!”
此时梦璃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殿下,你离开的时候,皇上召我进宫了。”
“父皇?”秦王一惊,“父皇没为难你吧?”
“没有,皇上怎么会为难我呢?”
“那他召你进宫所为何事?”
“皇上跟我说了很多话,包括,你带回来的那幅诗作的玄机。”
“什么玄机?”秦王眉头一皱。
梦璃娓娓道来:“那幅诗作,关乎‘诗杰’王勃的祖父,高祖皇上在他仙逝后为他所修建的‘仙王陵’的秘密。”
秦王目不转睛地盯着梦璃,梦璃将进宫时皇上对自己说的一切全部都告诉了秦王,包括“仙王陵”的秘密,以及皇上要立秦王为太子的决心。
“你说什么,”秦王听完震惊不已,“你说父皇要立我为太子?”
“是的,但是皇上到现在还没有下圣旨,就是为了保护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皇上担心,你会受到其他皇子的嫉妒,被他们所害。”
“父皇真的为我操碎了心。”秦王不无感慨道。
“殿下,皇上要将天下大任交到你的手上,梦璃虽然感激皇上对你的厚爱,可是梦璃真的好担心……”梦璃一时面露苦色。
“梦璃,”秦王道,“我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小心行事,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嗯。”梦璃轻轻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秦王抚摸着梦璃精致的脸庞,一时动情俯身吻上了她的红唇,梦璃修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闭上了眼睛……
……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一道闪电撕裂了漆黑的夜空,雷声阵阵贯耳,倾盆大雨随之倾泻而下,林中疾风呼啸,飞鸟哀鸣。
漆黑的房间里,微弱的烛火在风中摇曳,忽明忽暗。
窦美人躺在杨善怀里,一袭薄衫,尽显慵懒之态,火光微明,映照着她妖媚的脸庞,晦明晦暗,那双墨色的瞳孔仿佛在夜里发着光。
她抬手抚摸着杨善精致如玉的面庞,禁不住有些迷恋,即使从一开始,她接近他,只是为了找个靠山好报仇,但是如今却由衷地感叹眼前的男人实在是太过完美,光是这张脸就让人欲罢不能。
“‘仙王陵’到底在哪?”杨善幽幽开口,也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在此之前,窦美人已经将从皇上那里打探到的关于“仙王陵”的消息告诉了他。
“这个就连皇上也不知道,又怎么能告诉我呢?”低沉的女音传来,眼前的烛火依旧闪烁。
杨善用手托住了她的下巴,低头盯着她那双墨色的眼睛,嘴角带笑:“你要是敢骗我,我就要了你的命。”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透着迷离却威严不减。
窦美人咧嘴轻声笑了出来:“我怎么会欺瞒大人呢?我都已经给了大人自己的一切。”
“哈哈哈……”杨善也轻声笑了出来,俯身吻上了她的红唇……
空中一道闪电劈过,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大雨依旧倾泻,细密的雨点剧烈地拍打在地上,汇聚成一道道水流,汩汩淌过地面。
邵年站在门外,刀剑般的雨点落在她的身上,溅到地面吧嗒作响,冰凉刺骨的冷,她浑身已然湿透了,头发上的水珠接连不断地往下掉,她就这样直直地立在门外,刺骨的寒风灌进她的黑衣,她却连一丝颤抖也没有,像尊黑色的雕塑,矗立在漆黑的雨夜里。
一名家丁提着灯笼打着伞从一旁走了出来,来到那尊黑色的雕像前:“邵大人,大人今天是见不了你了,先回去吧,雨越下越大了!”
邵年脸颊红润,睫毛上的水珠一滴滴地往下掉,淌水的地面映照出她黑色的身影,在闪电下忽明忽暗。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依旧静静地站着。
家丁打着伞无奈离去。
许久,屋里的声音渐渐消弭,传出了杨善低沉的嗓音。
“进来吧。”
邵年推门走了进去,跪在杨善面前,她的黑衣还在不停地淌水,浸湿了地面。
窦美人坐在不远处的桌前,照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梳头发。
杨善背对着跪下的邵年,缓缓开口:“说吧!”
邵年作揖,声音低沉:“属下无能……”
杨善猛地回过身来,怒视了一眼邵年:“我就知道。接下来盯紧了秦王和宁王,打探‘仙王陵’的消息。”
“仙王陵?”邵年抬起头来,余光瞟向了正在梳头的女人,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再次低下头去:“属下遵命!”
杨善不再理会邵年,往窦美人的方向走去。
邵年注视着他的背影,起身出去带上了门。
一道黑影穿梭在雨夜中,激起无数雨点四下飞溅,竹叶沙沙作响……
……
漆黑的房间里,一丝光线也没有,邵年怀里抱着一坛酒,昏昏沉沉地不停往嘴里灌,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场景,一个很久远的记忆……
奄奄一息的少女躺在一间漆黑的柴房里,浑身道道伤痕触目惊心,凌乱的发丝披散在草堆上,满脸的红印和黑灰相间。
不知被关了多久,有那么一天,有个一袭青衣的男子闯了进来,他手里拿着剑,器宇轩昂,威风凛凛。
老妈妈被他吓得不敢动弹,他慢慢地走到蜷缩着身子的少女身前,轻轻地拨开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
“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很温暖,对少女而言,前所未有的。
少女亮晶晶的双眸直直地看着他,干涸的嘴唇微微张开:“云袖。”
“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他轻轻地安慰着,少女的心中一股暖流淌过。
此时青衣男子的侍从拿剑威吓着那个战战兢兢的老妈妈,老妈妈嘴里一直念:“这丫头骨子硬的很,可没人敢动她呀!”
侍从抬剑一用力,老妈妈被剑鞘击倒,昏厥在地。
青衣男子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少女突然慌张地站了起来,她害怕他消失。
男子回过头来,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带我走。”
男子看着她决绝的眼神,不置可否。
……
邵年愤怒着将怀里的那坛酒往空中一抛,拔剑飞身上前,将酒坛子劈得粉碎,烈酒混着雨水撒到地面,沸腾起来。
邵年拼了命似的在雨夜中挥舞着手中的剑,劈落阵阵雨点……
云袖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有邵年,大人的邵年,这个名字,是你赐给我的,不要再像柔柔弱弱的女子,要成为大人手中的一把利剑,为大人除掉所有的绊脚石!
邵年这样想着,手中剑指苍天,一道闪电照亮了她的脸庞,背后雷声滚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