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门外,小五正架着马车来接他们家少爷,谁知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人影,直到询问才知,他家姑爷被赫连祁赫连将军请了去,对此只能意兴阑珊的又原路返回,却不曾想到回到顾府时才发现碧儿已经回来了。
“你上哪儿去了?”碧儿手里端着不知道那儿来的银耳莲子汤,坐在雪院外的石凳上,一只脚弯曲的放在另一旁的凳子上,霸气的姿势以及高强武功所带来的压力,让小五双手交叠于前自然垂下,恭顺的道:“去接少爷了。”
碧儿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扬了扬手中的银耳莲子汤,“喝吗?”
小五瞳孔迅速睁大,便跑便惊恐的道:“不用了,不用了。”
不吃算了,跑什么啊!碧儿撅了撅嘴,低头继续喝着手中的银耳莲子汤,入口香甜,银耳泡的刚刚好软软的,加之莲子去掉芯后的清香,虽比不过燕窝,却在碧儿看来比燕窝好吃一百倍。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酒不醉人人自醉,甘做美人裙下鬼……”
不远处正在树上假寐的云儿猛地听到大字不识的碧儿叽里咕噜的念着什么,继续一听发现是诗,心想这诗……还挺不错!
“听闻碧儿姑娘酒量极好,却不知竟还有这文采!”
夜夙身穿黑色华服,脚踩黑色长靴,一头墨发以紫金发冠束之,衬托着本就苍白的脸使之更加阴冷,碧儿不会用华美的辞藻来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那种常年没见太阳,缺少血气,阴森森的,这种感觉她在白姬身上也感受到过,不过说来这两兄妹也奇怪,一个人整天穿白色,一个人整天穿黑色,整的跟黑白无常似的。
“夜公子的伤好了?”
夜夙身形一闪就到了碧儿的身旁,瘪着嘴睁着偌大的双眼还泛着泪花,无辜的看着碧儿摇头道:“还疼着呐,碧儿心疼了?”
“夜公子,您这招对府上心神荡漾的姑娘们有用,对我可是白费功夫。”
夜夙:“怎的,我长得不好看吗?”
“您长的很好看,只是不真实。”
夜夙眉目一挑,饶有兴味的道:“何处不真实。”
碧儿将碗里最后一口银耳莲子汤喝完,扬声道:“云,上酒!”
夜夙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好整以暇的望着碧儿。
随后石桌上突然出现几坛酒,云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带着警惕的眼神望着碧儿,后者却视而不见,开了一壶酒放在夜夙面前,“夜公子能将我喝趴下,我就告诉你。”
“你都喝趴下了,如何又告诉得了我?”
碧儿又替自己开了一坛酒,抱起来豪爽的喝了一口,“好酒,云既然都在这里,夜公子还怕我失言吗?”
夜夙俨然一笑,“好!”
云带着疑惑的看着碧儿,这丫头近几日是怎么了?
“适可而止。”云默默的叹了口气,冷冰冰的留下这一句话,眨眼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碧儿低头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抱起酒坛仰头喝了起来。
顾羲和目送着凤舞进贡院后便打算回府休息一日,近日瀚林院的事甚少,他也正好乐的清闲,可刚准备和碧儿往回走,就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说是赫连祁有请,顾羲和思虑之下便让碧儿先行回去,他去一趟。
贡院里专门设有考试官,御史等人的公堂,以及居室,赫连祁作为此次的主考官之一,在贡院设有暂用于休息的房间,“公子请在此稍等片刻,将军马上就来。”
房间很简单,几张桌子,一张床,一目了然,顾羲和坐下后自给自足的倒了杯茶,一炷香以后外面响起了鼓声,想必是考试开始了,然而赫连祁却并没有立马赶来,反而是半个时辰以后,门外才响起了脚步声,顾羲和嘴角一翘,终于来了。
“让顾贤侄久等了!”赫连祁一声戎装,佩剑于腰间带着森严之意,脸上的刀疤从右眼角处直斜至左下颌,几乎贯穿了整张脸,若此人不笑还好,一笑便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难怪会让他来把这第一关,就这样的一个人坐在门前,便自带威严,何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顾羲和不为所动的弓身道:“曦和见过赫连将军。”
“贤侄既与小舞成亲,又何须见外,叫我赫连叔便可。”
“赫连叔。”
赫连祁自然的坐于高位,一点也没有提自己为何会如此之久才来,“听闻贤侄身体虚弱,常年也药物来吊之?”
顾羲和:“这还多亏了舞儿的细心照顾,近日曦和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多了,脸色也比以前红润了许多。”
赫连祁:“世人都说这女子要以温柔,贤良,相夫教子为首要,可据我所知,这小舞可没有一项是符合的,说来也惭愧,这是我们这些做叔叔的失职,若小舞那里做得不妥当,还望贤侄多多谅解才是。”
顾羲和:“赫连叔多虑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况且舞儿自有她的好处,世家哪位小姐武功有舞儿好,兵器有舞儿使得溜,相夫教子有贤侄便可,何须一定要舞儿,文武双全毕竟是少数,舞儿喜舞,贤侄喜文,虽都不是十全十美,但保不准日后的孩子不是,若赫连叔还有担忧,贤侄便拿这茶壶作比,一口壶一个盖,多了便是无用,适合才是最好的。”
“哈哈哈……”赫连祁仰天大笑,对顾羲和的回答甚是满意,“若今日不是要当这主考官,倒真想和贤侄喝两杯。”
“赫连叔若真想和,改日又何妨。”
“好,好,好。”
武举策略与科举考试不同,写完便可由士兵带着离开,为期三天,只要在这三天之内答完便可。
凤舞是在第二日太阳都落山时才出的贡院,周围的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她才写完,心想莫不是这次的考题简单,大家都有把握?
“凤小姐,赫连将军让我们送您回去。”
凤舞见贡院门外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一想到上次自己吐的不像样子的模样,满脸拒绝的道:“给我一匹马吧,马车就不用了。”
“是。”
夕阳西下,凤舞的影子拉的极长,不时便有人从贡院门口出来,神情或沮丧或坦然,然而令凤舞意想不到的是,纪南竟也参加了此次武举,不过前几次凤舞都以男装示人,又遮挡住了额角醒目的胎记,因此纪南并未认出她,只是好奇地打量了她几眼。
“纪公子,我家公子有请。”
纪南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目光,起身钻进谢家所派来的马车里。
凤舞双眼眯起,眼神带着审视的意味,“凤小姐,您要的马。”
“多谢。”
凤舞脚一踩马扣,翻身骑上,目视着谢家的马车消失在拐角之处后才扬起马鞭,身后一将士默默的骑上马跟在凤舞身后。
雪院院子里,夜夙酩酊大醉的躺在石凳上,身上搭着一件不知是谁的衣服,一旁的碧儿摇摇晃晃拿着酒壶勾着云的脖子,硬是强迫着云和他一起喝,甚至看到顾羲和回来之后还想上前邀他月下独酌,幸而云动作快,捂住了她的嘴,不然今夜谁也不好过。
顾府门外小厮将凤舞的马牵过,“多谢这位小将士。”
“下属先回去了。”
凤家点头,起身往雪院而去。
“小姐,你回来啦!”
凤舞捏着自己的鼻子,满是嫌弃,“怎么一身酒味?”
碧儿傻呼呼的对着凤舞一记无良的微笑,“云,照顾她。”
“小姐,她……”
“嗯嗯?”凤舞一个眼神警告,云立马乖乖的点头,扶着碧儿下去了。
“我把夜夙喝趴下了没?”
“喝趴下了,喝趴下了。”
“我就知道,我喝酒最厉害了。”
凤舞听着身后的声音,扶额,头痛。推开院门,便见夜夙趴在桌子上,还好夏日里半晚的气温不低,不然这人明天定下来不床。
径直的略过他,往屋内而去,里屋顾羲和正靠在桌子上假寐,“羲和,羲和?”
顾羲和双眼陡然的睁开带着血红之气,手紧紧的拽着凤舞的手,青筋暴起,然而仅仅一瞬间的事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夫人回来了!”
凤舞并去心中的诧异,指了指屋外的夜夙,“他怎么办?”
“我让小五去请白姬了,过会儿就接他回去。”
闻言,凤舞点点头,满心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