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阁楼下人满为患,大家推推嚷嚷似乎都想睁着瞧一下这位大小姐是如何的花容月貌!阁楼里,宋再临是徘徊不定满脸焦急,自己这宝贝女儿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就嫁出去了呐!
与之相反的是宋伊人脸上全是淡然,而且仔细一瞧的话就会发现她的眼角甚至带着丝丝的笑意,要说这还得从前几日说起!
宋伊人从自己出生以后便明白了自己的幸与不幸,庆幸的是自己不是贫苦人家的女儿可以不用为生计而互相奔波劳碌,而不幸的则是自己的名字前挂着——京都府尹之女六字,这六字犹如紧箍咒一般将她牢牢的拴在了大家闺秀之上,举止端庄,气质清雅,琴棋书画必须样样精通,甚至连婚姻都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这是一辈子的事她怎能轻易的就这样随意的托付给一个从未与自己谋过面的人。所幸,他出现了!尽管不是风流倜傥,但胜在温文尔雅,尽管不是门当户对,但抵不过一句我喜欢!本是商量着私奔,可光是这一宋府她就难以逃出去,好在上天是怜悯她的,让她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说他有办法让自己光明正大的从宋府的大门嫁出去,前提是自己要按照他的计划行事!
既然连私奔的心思都有了,断然也不差这点冒险的精神!于是她按照信上所说的向她爹提出了抛绣球招亲一事,还说他若不同意自己便一辈子不嫁,若平日里宋再临断然不会轻易的松口,但就在那日他竟只是犹豫了一会儿随后点头!后来才知道,他父亲早已安排的有人在楼下准备接绣球,这话既然是她提出来的那到时她必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如此也正好随了她爹的意思,可她相信就算把命豁出去他也会接住这个绣球的!
“大人,吉时到了!”
宋再临瞧了眼端坐的宋伊人悄声的在小厮耳边问道:“齐家小公子可来了?”
“大人放心,小的是看见小公子后才进来通传的!”
“那就好!”宋再临满意的点点头,【别以为跟你爹玩儿那点小伎俩你爹就不知道!官场险恶你爹都摸爬滚打过来这么些年了,还怕治不了你一小丫头!】
【爹,咱们今日就走着瞧!看是你有张良计还是我有过墙梯!】
“怎么还不出来啊!”
“是啊,这都多久了!”
“宋大人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啊!”
街市上喧闹的声音悉数传到宋再临的耳朵了,“还不快扶小姐出去!”
“是!”
宋伊人缓缓起身,在嬷嬷的搀扶下来到了阁楼外!
低下的百姓见状发出兴奋的吼叫声,“喂,想不到这宋再临还有如此貌美天仙的一个女儿,倒还看不出来啊!”
“小姐,您别往上窜,注意点!”
凤舞虽有想看热闹的心思,但肚子里终究还有另外的一条生命,于是只好听从碧儿不蹦但将脖子伸的更长了!这一场景咋一看有些诙谐,让另一座楼上的文瑾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以后还是劝诫下顾兄,不然她这样子我倒还真有点想给她投食了!”
云虽以保护自家小姐为己任,但奈何文瑾也没说错,他家小姐这样子确实有点像大山深处的泼猴勾长脖子寻求外面的花花世界!
“碧儿,我们先出去!”
“小姐,你不是要凑热闹吗?”
凤舞便拉着碧儿便往外撤,“这要是以前你家小姐肯定来插一脚,但现在这不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嘛,等会儿要是推搡起来了,我这又不能用武功打他们,只好先寻一处安全区躲起来,看一看就行了!”
碧儿闻言欣慰的一笑,她家小姐自始自终都还是那个样子!
宋伊人在阁楼上瞧了老半天最后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她的归宿了,【这个傻子,怎么不知道往前挤一点,那个地方除非她直接扔过去不然怎么抛都抛不到他哪儿去!】
齐玄本打算一早便在这儿守在,待开始时选一个好地方,但那个人告诉他角落里才是最佳的位置,思来想去也对,自己的出现肯定在宋大人的掌控之中,若到时他多加阻拦自己或许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不如一开始便隐藏自己,待“敌人”松懈之后再“攻略城池”!
用坚韧的竹子编制成的绣球在宋伊人手上颠来颠去,而宋再临的心则随着绣球跳动的频率而跳动着!
只见宋伊人一笑,绣球在她手中抛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这个方向……就是齐玄所在的角落!
宋伊人:【拜托,一定要接到!】
人群之外的凤舞看不清齐玄在哪儿,但很奇怪的是她从一开始便知晓了这个宋小姐是有心上人的,或许是从她从出来以后便不断寻找的眼神,或许是从她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时眼里闪过的欣喜与安定,或许……他一直都在她所需要的地方从未离去过!
绣球所抛向的角落里众人你推我我推你,尽管齐玄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爱情的力量总是超乎常人的想象,此刻的他像一个战士一般,披着她所期盼的盔甲将周围企图与他争夺幸福的人一一推开,披荆斩棘,只为一人而来!
哄闹的人群里一下安静了下来,随即一只手高举着绣球大声吼道:“宋小姐,在下齐玄,字温仕,洛阳人士,家中无父无母,仅有一亩三分地。或许宋小姐嫁与在下之后没有绫罗绸缎,没有婢女相侍,甚至还有可能会为了生计而奔波,但齐玄愿作宋小姐身后永远的港湾,愿为宋小姐身披战甲,所向披靡!”
众人还未从原来是一个穷小子的观念里出来,就听见人群中央有一人叫了声好!
齐家小公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拍着手望向楼上的宋伊人,“宋小姐,别人都如此说了,您倒是表个态啊!”
“这小公子是在干嘛?”宋再临焦急的想直接从这儿跳下去抓住齐恒那小子的衣襟!
小厮也未料到会有如此戏剧性的变化,“大人,如今我们还是赶紧想想如何收场吧!”
这如何收场,那丫头恐怕已经迫不及待的答应了,对了,丫头呐!
宋再临将四周看了一圈都没发现自家闺女的身影,“大人,在哪儿呐!”
顺着小厮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俨然见到自家女儿已经跑到了人群中!
“还不快去把小姐给我抓回来!”
“是!”
这门亲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坚决不,绝对不!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虽遗憾自己没抢到绣球,但既然人家小姐愿意那也应该抱着祝福的心态,只是这宋大人……大家也都明白,可不是个这么容易妥协的人!果然,宋小姐刚喜极而泣的与宋玄相拥时,宋家的小厮便带着护卫气势汹汹的来了!
“让开,都给我让开!”
“诶,你们怎么回事啊!”
“是啊!”
宋伊人和齐玄十指紧扣警惕的看着来人。“小姐,还请您跟小的回去!”
“好!”宋伊人牵着齐玄的手正准备走时却被小厮拦了下来,“小姐,还请您不要为难小的!”
“父亲这是想出尔反尔?抛绣球招亲是得到父亲的许可伊人才做的,如今女婿是有了,父亲是打算死不认账吗?”
“混账!”
宋再临一声怒吼让从未见过他如此震怒的宋伊人不禁身躯一颤,虽是个下意识的动作却被齐玄看在眼里,牵着她手的手突然一松随即将她护在身后,正如他刚才所言的那样,为了她他可以所向披靡不顾一切,“还请大人成全!”
“不可能!”
“扑通”齐玄双膝跪地,“齐玄答应大人,若来年开春齐玄拿不下科考前三甲今日之事便就此而过,从此与宋伊人再见是路人!”
“你可知,若是你不中,除非是我死了,否则我是坚决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齐玄犹豫了一下,随即更加坚定的道:“还请大人给晚辈一些时间!”
“好,你若是中了前三甲我便欢欢喜喜的把女儿托付给你,若是不中还请你记得今日这番话!”
“自然!”
宋伊人知晓齐玄的情况,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中前三甲怎么可能,“爹,你说……”
“诶,大小姐!这既然是齐公子的决定,你便该相信他才是!”
“你是?”
宋伊人不认识凤舞可不代表宋再临不认识,这怎么哪儿都有这祖宗!
凤舞从怀中掏出她随行携带的银票,将它递至齐玄面前,“来年开春,加倍还我便是!”
齐玄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凤舞:她是怎么知道自己……
“好了,我们还要去买米,先走了!”
碧儿的思维没有凤舞跳跃,本以为她会气宋再临言而无信,亦或者是觉得这个男人窝囊,毕竟家徒四壁还要人家姑娘嫁过去受苦,虽说的好听,但还不是摆脱不了现实!但……现在这个情况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小姐怎么就走了?”
楼上的云似乎也有些不解,倒是文瑾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看来是明白了!”
明白?明白什么?
当然是明白顾羲和计划这一切的阴谋了,她被关的太久了以至于被“放”出来后都没有想过为何今日他不在府上!
早朝自然是要上的,若耽搁他自会派人到府上通传一声,但今日,她出府的时辰明显早朝已经上完了,而且她在外如此之久,就算是院中的侍女也该发现了自己不在了踪影,按他的习性得知自己怀孕之后不在府上又不知下落定然会将整个京都都翻过来找一遍,但现在不是太平静了吗?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至始至终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他监视之下,而出府也是他所默许的,原因就是让自己看到今日的这场抛绣球招亲!
暗中的顾羲和见凤舞离去的背影无奈的低头一笑:这个看似完美的计划原来是算漏了自己这一环,但现在看来结果还不算太差,至少达到了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