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制沿袭前汉,皆为“部曲制”。
最高为“军”,例如北军,不过不常设,只在战时设置。其次为“部”,下辖五“曲”,部由校尉统领,秩比两千石,司马为副,秩比千石。再次为“曲”,曲有军候一人,秩比六百石。再次为“屯”,一曲两“屯”,每屯设有屯长一名,秩比两百石。
“屯”下辖两“队”,设有队率、队史,秩比百石。一队辖五“什”,每什设什长,斗食吏也。在往下也就是“伍”了,一什两伍,五人一伍。
部、曲、队皆长设,场中足有两百余人,足够满编一个曲了,不过马钧自己才不过百石吏,如何编制曲、屯,也就只能打打擦边球,编练四个队,以队为单位了。
考虑到来历与擅长的兵甲,马钧将之分作四队,一为骑士,一为弓弩,一为矛戟,还有一队划作重甲步卒。只是马钧手下战马管够,又多是骑卒,所以这骑士自然是人人想去,马钧也并未过问,大手一挥让新鲜出炉的队率鞠义,自己挑选五十名精擅骑射的队卒。
剩下的弓弩队自然是交给了史兴,弓弩队可不仅仅拉弓引箭,弓弩手又称蹶张士,指的自然是勇健有力能开强弩之人,不过马钧并未造购弩箭,只有数十张强弓,交由了史兴操练使用。
矛戟队则是由杜典为队率,毕竟人家杜典是第一个跟随过来的世家子,又引来了二三十名勇武游侠儿,无论是做给士族看,还是论资排辈都应该由杜典充任。
剩下的重甲步卒只是一个空壳子,毕竟马钧手中加在一起也不超过二十副甲胄,还都穿在鞠义等人身上,自然没有多余的甲衣装备。不过按照马钧的意思,日后手中肯定是要成立重甲步卒,索性提前划定。张成虽然再三推辞,自言剧仲、蒋奇几人更为合适,但是耐不住马钧开了口,最后张成为队率,陈松出任副队率。
至于闹腾的蒋奇则是被马钧打发出去,充任军法官,每日带着四五人巡视各队。陈榆则是领了辎重粮秭一职,至于剧仲早在私底下便对马钧言过,只愿折冲左右,考虑再三,还是让剧仲领了二十名虎士护卫身侧。
……
是日,赵戬来访。赵颙被县君征为了主簿,马钧有带着人在成为操练,家中独剩赵戬一人,静极思动,赵戬一人一马,晃晃悠悠的来访。
当夜,马钧置酒宴请赵戬,杜典、张成、鞠义、蒋奇等人都被叫来,也参加了宴席。
“主君,最近乡中一些游侠儿、良家子听闻主君操练宾客,都想投效主君门下呢!要不我明日都带过来给主君瞧瞧?”酒过三巡,已经喝的有些大了的蒋奇,端着酒爵站在堂中说道。
托马钧那番声情并茂的演说,长陵县一带的游侠儿登门者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一些良家子上门,不过马钧除了一些出色忠恳之人留了下来,其余人倒也并未多收,大有独霸京兆一带游侠之势。
自从操练开始后,鞠义、蒋奇等人自然是越发顺从,便是作为办个客人的杜典也是尊敬、敬仰马钧,大有朝着主从关系发展的方向。
“也不必全都带来,寻常角色尔等留下自带便是。若有特别出色,或勇力出众、或刀戟精熟、或胆壮过人,又或有所长的,可以带过来,让我见见。”马钧也不是饥不择食之人,见惯了鞠义、蒋奇等在历史上留有名姓之人,越发挑剔了起来。当然最重要的是,马钧还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实在没必要惹人注目,更何况京兆就在眼皮子底下,早晚都是自己的。
众人应道:“是!”
马钧与赵戬坐在塌上,杜典、鞠义侍坐左右,剧仲立在他的身后,其余众人分两排跪坐在堂中两侧。史兴、张成在第一排,蒋奇、陈松第二排,往后还有七八人,十几个人济济一堂。
虽已夜深,但大约是酒意未散的缘故,又或者是意气相投的原因,众人皆兴致高昂。烛影摇红下,他们或面黑如铁,或相貌狰狞,或容貌清秀,或沉稳安静,或喜笑颜开,或跃跃欲试,神态不一,但相同的都是散发着一股勃勃勇武之气。
马钧从他们的目光一一掠过,抚着膝盖,心中想到:苦心经营至今,总算有了一股直属自己的班底,这股班底不同于马氏势力,也不同于马融留下的人脉,这是完全效忠于马钧一人的,再加上张茂的势力也能借用一二。
只是这还远远不够,鹰有双翼才得振翅,从古至今未有仅凭良将猛士而割据天下的。马钧掠过众人,最后看向旁边榻上的赵戬说道:“兄长,你这些时日都在家中读书?今日怎得想起来看我了?”
“闲来无事,想起你我就来了,怎得阿钧不欢迎我?”赵戬似笑非笑,再加上多饮了些酒,晕乎乎的说道。
“兄长说的哪里话,”马钧向着赵戬奉上一爵酒,赵戬也未客气,一饮而下,“兄长,我与你直言吧!我手下颇多勇武之士,但唯独缺少兄长这样的大才,粮秭兵甲无人管理,我多辛苦一下也就算了。若是遇到一些文墨谋划之事,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我想让兄长出山帮我。”
马钧拉住赵戬双手,情真意切的开口说道。
“嗝”赵戬打了个酒嗝,正视着马钧道:“你想让我做你的宾客?”
“兄长说的哪里话?我……”
“我帮你,我去帮你,”赵戬突然打断马钧,丝毫不以为意得说道。
“兄长,你不在考虑考虑,这么快便答应?”马钧眨了眨眼,实在想不到赵戬竟然这么快答应。
说实话赵戬还真是不缺前途,就拿和赵戬起点相同的赵颙来说,刚一决定出仕,便被县君辟为了户曹佐吏,这还是党锢的情况下,若无党锢这个起点还要更高。即便是县中户曹佐吏,也比乡有秩高出了多少。顺利走下去的话,凭借着京兆赵氏门第,大儒赵岐的子侄兼弟子,两千石太守也不是难事,也就是赵戬还未决定出仕,要不然哪里轮得到马钧延请。
换句话说,赵戬乃是第一个决定跟随马钧的士族儒生。
至于杜典虽然也是世家子,但杜典喜枪弄棒、不治经典、结交游侠,再加上杜典又不是杜氏主支,杜氏的资源还真轮不到杜典身上,日后前途还真不好说。
“为何要考虑,从大的来说,要是哪一日出征,我跟着你也算的上报效朝堂,建功边疆。从小的说,你是我师弟,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出来帮你。大不了,日后有了更好的去处,我在告辞离去,你难道还不放我吗?”
马钧闻言,深吸一口气,就要站起来拜谢,“钧多谢兄长,兄长放心,日后有了更好的前途,弟自当华车宝马恭送兄长!”
“善!”赵戬伸手按下马钧,严肃的整理衣袍,扶正冠帻,下拜道:“自从与君相识之后,你胸中素怀壮志、行事沉稳有度,更令人叹服的是,你能够呐于言而敏于行,鲜卑来犯,你即刻整军备战,仅此一事,便真称的上人中之龙也!戬愿附骥尾,从今往后,必竭全力为君辅佐。”
“我等为主君贺,为赵君贺!”杜典、鞠义等人依次跪拜,大声贺到。
赵戬被史兴等人连连奉酒,早已醉的不行,被搀扶了下去,蒋奇等人也被搀扶了下去,马钧被鞠义拉出早已狼藉的堂中,来到堂外,被风一吹,倒是清醒了几分。
“阿钧,这几日你只是将壮勇集结起来,每日不是操练行伍秩序,便是长途奔袭,要不就是打熬气力,依我看这样练下去只得其形,不得其神,当不得大用!”
马钧只读过些兵书,虽然能说的头头是道,但真让练起兵来,马钧也是没有头绪,如何提升士气、如何做到令行禁止,
这几日只是照搬前世的见闻,无非就是“走军列、站军姿”以及长跑,至于什么闻鼓则进、鸣金则退、见旗变阵、长短兵器配合、扎营结寨、据马岗哨、巡逻奋威、止血包扎,马钧也不知道,便也未操练。
不过仅仅是这些点名、报数、左右转、卧倒、匍匐、长途跑之类的也是有模有样,算是唬住了众人,尤其是“军姿”一项,便是剧仲、史兴也是叫苦连天。每次一站一个时辰,动都不能动一下,不但枯燥乏味,而且非常之累。要不是马钧许下重金奖赏,早有人偷跑了,就这还每天有人过来诉苦水。
“义兄,我自知这不是长久之道,不过我等皆未操练过行伍,只能摸着石头过河。”马钧笑道。
鞠义道:“阿钧,此事你有何打算?”
“不瞒兄长,我前几日已经给大人写信,家中这几年没少收留凉州退下来的老卒伍,便是官至曲军候的也有几人,想必这两日便会到来,到时会轻松许多!”
诸人谈谈,穿过前院,回到房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