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没事别老往外面跑,不安全。”
“行行行,都听你的,我先去做饭。”
经过和顾小兰的一番交流,顾毅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清楚了很多。
中午只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他赶紧进到厨房,开始烹煮午餐。
顾小兰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面露苦涩,紧皱着眉头。
她咬了咬嘴唇,犹豫了片刻,便起身走向厨房。
站在厨房门口,她微微沉吟,有些心疼地道:“哥,刚才揪疼你了不?”
顾毅意外看了她一眼,想不到这丫头居然学会心疼人了:“没事,不疼。”
不过今天她的确有点反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至少在记忆中,这丫头生气时顶多眼神杀,从没动过手,想必昨天晚上他夜不归家,让她担心了吧。
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见她这般轻声细语。
顾小兰道:“要不,下午你别去上班了,咱们明天就走,狼人报复心很重的,肯定要对你不利。爸妈都不在了,你要是也出事,那这世界上就剩我一个人了。”
原来这丫头是担心我呀?
顾毅心里有些感动,他双手甩了甩,拿起桌布擦掉手上的水渍,然后走到顾小兰身前,左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掰着指头笑道:
“就算要走,也得凑齐路费呀。电报馆的收入低微,每个月领了薪水,除去房租、杂费以及生活费,兜里就剩下两个字:羞涩。”
听到“羞涩”二字,顾小兰噗嗤一笑,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头一次听到有人把没钱形容成羞涩的。”
顾毅又好笑又无奈,家里头没钱,也就顾小兰笑得出来了。这丫头看起来十分博学,但对生活上的事是真的不懂。
“囊中羞涩嘛,你没听过吧?”
也对,这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本就不同。相比之下,顾毅还是喜欢原来的世界。
夜晚很美,不像这里,一到夜里人们就紧张,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
顾小兰瞪大眼睛道:“家里真的没钱了吗?”
“不是真的没钱了,而是本来就没钱。”
顾毅纠正后,道:“我给你算啊,从卡多镇到最近的黄平县城,就有一百多公里。你的那位‘半神’朋友住在青州省,离咱们跨了三个省,上千公里的路程。我们又没钱买马车,更别说坐火车了,一张车票抵得上我半年的工资,上千公里怎么去?难道靠11路公交去啊?”
顾小兰前面听得好好的,听到最后一句,眉头微皱,目露好奇地道:“什么是11路公交?”
“就是人的两条腿。”顾毅说话的同时,不忘将淘好的米倒进锅里,顺手拿起胡萝卜来去皮。
顾小兰好似发现了什么:“哥,你今天说话怪怪的。”
“有吗?”
“你的用词,和往常不一样。”
顾毅警惕起来,以后还是少用原来世界的说话方式,免得引起人怀疑,他赶紧转移话题,道:
“这样吧,这个月我尽量多加点班,等领了工资,我们就出发去青州。”
“那好吧。”顾小兰道:“不过,你加班别太晚,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顾毅连连点头:“好的,别傻站着了,回房间看书去,饭好了我叫你。”
“嗯。”
无论在原来的世界,还是现在的世界,顾毅做菜的手艺都算不错,没过多久,他就将午餐摆上了桌案,三菜一汤,两荤一素。
吃完了饭,顾毅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1点40分,离上班还有二十分钟。
“我上班去了!”
顾毅拿起外套,准备出门。顾小兰看了看窗外,忙叫道:“外面下雨了,带把伞。”
家里的黑伞就放在门口的鞋架旁,顾毅顺手拿起来,头也不回地道:“走了啊。”
“早点回来啊,哥。”
已经跑下1楼的顾毅听到这句话,浅浅的“诶”了一声,不由想着,妹子没生气的时候,倒也是蛮温柔的,这才推开了楼下的大门。
天空昏沉阴暗,大雨唰唰而下。
顾毅看了眼天空,撑开黑伞,迈步走进雨中。
地上到处都是积水,他不得不垫着脚前行,这时候从家里出发去电报馆,快的话刚刚赶得及在迟到前抵达。因为下雨的缘故,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走过钟鼓街这条支路,来到凤凰路,路面情况一下变得好了很多。凤凰路新铺,路面非常平整,行人也变得多了起来,都是脚步匆匆,赶着去上班的人。
眼看快要走到镇中心,忽然刮起了一阵急风,差点把顾毅的黑伞掀飞,幸好他眼疾手快,赶紧压低伞面,挡风前行。
不过这样的话,视线只能看到脚底稍远一点的位置,再远处的情况完全遮挡在黑伞下。
顾毅一个没留神,和另一个人的肩膀撞在了一起。
那人腋下夹着的公文包,被撞得脱落,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顾毅下意识地俯身蹲下,先那人一步将公文包捡起来,递给了那人。
他这才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却见这人一身灰棉衣,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撑着一柄大黑伞,脸又瘦又长,一双眼睛暗淡无神。
这人面无表情的接过公文包,迈步就走,竟似不愿多说一句。
顾毅回头看了这人一眼,这人步伐平稳而又快速,匆匆消失在了雨幕之下。
“跟个鬼一样。”顾毅笑说了一声,继续朝电报馆走去。
就在顾毅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的时候,另一个方向,他口中那位“跟个鬼一样”的人,此刻正站在一辆黑漆马车前,挺直了脊梁,张嘴说话的声音就像是在磨刀:
“少爷,他捡起了公文包。”
马车里传出一个平淡且慵懒的男子声音:“哦?触发了吗?”
“触发了。”
马车里的男子又道:“其他的人都找到了吗?”
鬼一样的男子回道:“那几个来卡多镇游玩的大学生,每个人的背景身份都调查清楚了,都不是‘半神’的弟子,应该只是碰巧被这里的‘神’选中的普通人。”
“碰巧选中?”
马车里的男子呵呵笑了两声,道:
“没那么巧的事,从我们第一天来到卡多镇,这里的那几位半神弟子就发现我们了,呵呵,女巫,守卫,魔术师,今天又来了几位画家,有趣,有趣啊,哈哈,实在太有趣了。
夜面啊,我忍不住想亲自入局,去会一会这几位半神弟子,攫取他们的神力,你闻,空气中弥漫着纯粹的神力。
吞了这些神力,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夜真性就能进阶到男爵!”
“不可!”
叫夜面的狼仆惊呼道:“少爷,您难道忘了,被贬到卡多镇之前,伯爵再三交代,到了卡多镇,万不可生事,只需要像个普通人一样,平平静静地生活一段时间,等待中伤人议会的议员到来。”
如果有半神弟子在此,一定会震惊,小小的卡多镇,居然来了一位狼人伯爵的嫡系后裔。
“中伤人和欺诈者,都是我黑迷会的附庸而已,仰我族鼻息,有何战力可言?到了大战的那一天,充其量上前当炮灰。居然让我等他们?哼!”
夜真性冷笑,他此次被贬已是令他颜面尽失,在亲族兄弟姐妹面前抬不起头。
现在……不过是想攫取几个半神弟子的神力而已,又不是“半神”亲临,况且无论是逻辑还是刀法,或是抿神的能力,他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砍几个小地方的半神弟子,还不是砍瓜切菜一般,有何难度可言?
“夜面和少爷想得也是一样,区区中伤人和欺诈者而已,不足重视。可是,伯爵的话犹在耳边,少爷千万不可冒险入局!”
夜面低头道:“少爷若真想攫取那几位半神弟子的神力,若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那也是完全可以办到的。此事就全由夜面去办,只要多‘感染’一些普通人,让他们去为少爷冲锋。
输了,大不了就是几条烂命,若是赢了,少爷得到神力,进阶男爵。
无论输赢,少爷都是最后的赢家。如此,既不违背伯爵的命令,又不会让少爷以身犯险,方为上上之策,岂不美哉?”
“你说的很好,就按你说的安排吧。”
夜面谦卑地道:“这些道理少爷早就想到了,只是让夜面说出来罢了,否则,少爷也不会让我去‘感染’这个叫顾毅的年轻人了。”
夜真性在马车内笑了一声,感慨道:“夜波那厮,怎么就没有你这般面面俱到?他就想不到这点,非要亲自入局,结果昨天夜里平白丢了性命!
说来也是好笑,夜波那厮,先手悍跳查杀这个叫顾毅的年轻人,反而坐实了对方的好人身份,最后只能自爆带走顾毅,简直蠢到爆了。”
“的确是蠢到爆了。”夜面磨刀般的笑了笑,喉咙嘶嘶作响。
“好了,回去吧。”
夜真性吩咐道:“今天晚上,看一场好戏。这时候,想必那些半神弟子已经有些察觉,已经准备着‘选人’入局了吧?我很期待这个叫顾毅的年轻人,他看起来很擅长这种局。
夜面,你替我留意一下他,如果今天晚上他表现得好,就赐他圣血,让他和你一样当我夜家的狼崽子吧!”
对所有狼族而言,能够当奴作仆的狼崽子,都是一些血统驳杂,由人转变成狼的家伙们。
论地位,和纯血统的狼人比起来,等若天上一个地下十八层一个。
“那是他的荣幸,少爷。”
夜面低着头,暗淡无神的灰色眼珠中,闪过一丝异彩。
少爷要是攫取了这几位半神弟子的神力,几可稳稳进阶男爵,他夜面在其中,可说是居功至伟,伯爵一定会重重地奖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