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天扬不为所动的样子，夏知接着说，“行，我知道顾大警官特勇敢，宁死不屈，那，女朋友怎么样？你喜欢的那种。吉仔儿这辈子最漂亮的那个女朋友可就是我介绍的！”
顾天扬脸上没什么表情，反问了句，“我喜欢哪种？”
夏知本来是随口调笑，听到这句话突然觉得有戏。
顾天扬看着清心寡欲，从来没听说他交过女朋友，现在看来也架不住年纪大了，心里也在偷偷琢磨这个事儿呢！
夏知一兴奋，背都挺直了几分，“你这种略偏闷骚的性格，哦不，高冷的性格，喜欢的应该是小兔子型美女吧？性格温柔，长相甜美，当然身材也得棒棒那种。”
夏知边说边研究顾天扬的表情，见他不止没被勾起兴趣，反而垂下眼睛，把手伸进口袋里，她赶紧改口，“当然如果喜欢霸气女神范的，我也认识的，我有个在银行工作的美女学姐，她……”
“我的女朋友，不用你操心。”
夏知后面几百个字都被这句卡回肚子里，她抿着嘴，眼见着顾天扬的表情变得疏远得像隔着她几千里。
想了几秒钟，估计还是自己猜的不对，“我同届有个同学，是学中文的，特别知性，就是那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林夏知……”顾天扬语气很生硬，脸紧绷的，像在忍着情绪。
夏知愣了愣，从小到大顾天扬这么连名带姓叫自己的次数屈指可数，看来是真让他不高兴了。
都怪自己太急躁，马屁拍歪了，看来顾天扬还是原来那个清心寡欲的顾天扬。
“我就随口说说，有几个朋友真的挺好，这不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顾天扬似乎也不想再听她讲掰扯，截去话头，“我来找你是想说中温的事，我找人打听过，中温人力机制很健全，你这件事很不合常理，我可以想办法协调，未必没有可能回去。”
“没关系，万瑭的工作也很好，专业性很强，职业发展方向明朗，可能比中温还要好一些呢。”
“你英语专业，做投资岗要吃不少苦头。”
提到工作的事，夏知就开始有意观察顾天扬的表情，说到这里，她眼睛微微放光。
“是担心我吃苦，还是担心什么别的？”
”选择职业方向要慎重，你从小到大一直讨厌和数字有关的东西，你可以强迫自己去学，未来还有十几二十年的时间，你能强迫自己喜欢？“
顾天扬表情严肃，就跟她高中填志愿辅导老师一样，苦口婆心的样子，看不出什么端倪。
夏知眨了眨眼睛，”你从小到大一直喜欢建筑，现在还不是360度大转弯？你可以，我也可以。“
顾天扬明显还想说什么，夏知却不想听了，”我还有好多资料要看，今晚就不和你吃饭了，改天找个周末，我们四个再约吧！“
夏知走到公司大门口回头，见顾天扬还站在路边，看着她的方向。
她没有停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转回身进了大门。
“大师出差回来了，周末一起吃饭呀！”
她发送给常菲敬。
“他不是后天才回来吗？今天就回来了？”常菲敬秒回，还发了好几个惊讶的表情。
夏知从手机上抬眸想了想，“他什么时候和你说后天回来？”
“昨天下午啊，我想约上他俩一起给你庆祝。”常菲敬又接着发了一条，“哎呀，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光和他说你新工作的事了，庆祝时间妈的忘约了！！”
“被他带跑偏了吧。”夏知发了个偷笑的表情，盯着手机的脸却很严肃，还微微皱着眉头。
“你们聊我工作聊得很嗨啊！”
“主要是大师，真是干什么行什么德行，聊个天嘛，聊的我跟被刑讯一样！”常菲敬发了个撇嘴的表情，“整的我后来愣是编了个借口跑掉的！”
夏知看着屏幕，眉头皱的更深，她想了想，又给杨吉盛发了条信息，“吉仔儿，出差回来没？”
等她坐电梯回到办公室，杨吉盛才回了微信，“没呢，后天回去。”
“大师都回来了，你怎么还呆在那儿？”
“他老人家回去有急事，我善后。”
夏知捏着手机，下了电梯，脑袋努力转着。
顾天扬原计划后天回来，昨天下午知道她来了万瑭，今天傍晚就站在万瑭楼下，言语间有劝她离开的意思。
这些结合在一起能大概看出，他很关注自己来万瑭这件事，而且不希望她待在这里。
想到这里，夏知忍不住翘起嘴角，看来，八九不离十，就是万瑭了。
夏知想得入神，冷不防拐过走廊，一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是柏主管。他扶着墙后退了一步，表情有点夸张，“看着瘦瘦弱弱的，撞人还挺疼！”
夏知还沉浸在自己的推理里，一时间表情有点懵。
柏主管也没计较，冲夏知招了招手，转身往回走，“正找你呢，跟我来办公室。”
夏知努力把思绪拉回现实，“哎”了一声，跟着柏主管进了他办公室。
柏主管坐在小沙发上，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抬头看了夏知一眼，又喝了口茶。
夏知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心里有点奇怪，看他回办公室的路上脚步嗖嗖的，还以为有什么急事，怎么坐下来又不急着说了？
“你中午去找唐总了？”柏主管喝了四五口茶，终于开口了。
夏知点了点头，“对。”
“去找唐总叫板？”
叫板？夏知愣了愣，一时间很感慨，师姐们的话果然不虚，办公室的传言流传的果然快，而且果然花样百出。
“我哪里敢和唐总叫板，就是去汇报下纪要的问题，顺便请教了一点其他问题。”
柏主管叹了口气，“不是叫板，唐总会让你一个月专业不过关就走人？”
说到这里，夏知就锁定了打小报告的人了，尚弗吟。
见夏知若有所思，没马上开口，柏主管接着说，“之前那么多人想往咱们部门塞人，都被唐总顶回去了，你能进来，可见很有实力。你年轻没什么职场经验，仗着年纪大，我说几句，也算给你提点醒，免得咱小牛犊在老虎面前吃了亏。”
柏主管语速很慢，一边说一边看夏知的反应。
到这里，夏知总算明白了今天上午她凭什么能让柏主管亲自对接，敢情他是觉得自己的关系很硬，不敢怠慢吧……
听柏主管话里的意思，自己进来投资部，还是唐乾点头同意的，并不是人力说的完全由柏主管定的，而且还是唐乾做了很大的退让，很勉强收她进来。
这就有点诡异了，唐乾没面试过她，却同意收到她进来，她自己很清楚不是靠什么关系，那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夏知脑袋一激灵，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柏主管您高看我了，我一个小平民能有什么关系，逼得唐总点头啊！我还一直都以为录用我是您的决定呢。”
“我的决定？”柏主管笑了一下，那笑容看着就像在说“小样儿，别装蒜了”。
“小姑娘啊，这种事情很正常，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夏知捏了下手指，脑袋又快速转了起来，她这么问真实目的并不是想狡辩，而是想确认录用自己是源于唐乾的授意，如今柏主管的反应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只是，唐乾为什么不面试自己，又为什么不面试就决定录用？
“行了不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刚来不知道咱们唐总的风格，在万瑭，连老爷子的话他都不一定听，和他叫板，咱能得什么好？”
“老爷子？”
“哦，老爷子就是咱们唐万年董事长，这个你可得记住了。”
原来是唐万年，万瑭集团的创始人，现在也80多岁了，是得叫老爷子了。
“恃宠才敢骄，看来老爷子还挺看重这个远房亲戚。”夏知看似随口冒出一句。
“远房亲戚？谁？唐总？”柏主管抽着嗓子笑了笑，“小姑娘真有意思……行吧，远房亲戚。”
夏知没研究明白他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柏主管也没给她机会再套话，他又叮嘱几句，就下逐客令了。
夏知回到自己工位上，脑袋里很多信息在冲撞。
她本以为遇到唐乾是巧合，现在她几乎肯定这是刻意安排。
她之前一直担心唐乾嫉恨她赢过他，一心要把她赶走，现在看来，最初拉自己进万瑭的人，恐怕就是唐乾那只大野狼。
唐乾是嫉恨，但和别人不同，他不止心里嫉恨，还要把自己拉到他的狼窝里，用行动嫉恨。
这样一想就都说的通了，为什么自己这种背景会被录用进来，为什么唐乾看到她半点惊讶没有，为什么急赶着让她今天就过来，这是为了赶在部门会这天，在众人表明他对自己的态度啊。
她刚来万瑭，没依没靠没着没落，之后还不得被这只大野狼和他一堆小野狼，摁在地上欺负！
太阴险了，而且不过一场游戏，这也太小气了！
惨的是，偏偏她不能逃，只能生生受着，而且要不惜一切代价在万瑭待下去，直到排除了万瑭的嫌疑，或者在万瑭解开十几年的谜题为止。
夏知脑袋里浮现出真人CS那天，唐乾被她压在地上时的样子，那双像狼一样机敏的眼睛。
在那种极为被动的局面下，他还能那么镇定清醒、思维敏捷，绝对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
这个时候办公室里没人，夏知站起来，踱步到窗边，脑袋里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她还没来得及抓住就被眼前的景象拖住了。
办公室在大厦五楼，可以清楚看到楼下的行人车辆，所以，夏知一眼就看到顾天扬的车。
他的车还停在原来的位置，透过副驾驶车窗，隐约能看到车里有个人影。
不用下去，夏知也能猜到，顾天扬应该在抽烟，而他停在这里不走，也许，是在考虑怎么劝她离开万瑭吧。
看到这一幕，夏知更加坚信，万瑭绝对不简单。
用软用硬，用膝盖用拳头，一定要把唐乾这关过去。夏知从窗边背过身，心里暗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