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召集所有的人,严格说明最近这段时间能不出去就不出去!
底下人议论纷纷,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活儿,七八天一人就赚了二三十块钱,能有比这更赚钱的买卖吗?说没就没,谁能受得了?
“咳咳咳!”晋阳假咳一声,“农科院的人已经把咱们送粮种的事报了警,现在外面看得太紧了,最近几天都安分点!”
这下下面的议论声就更大了,平时混黑市虽然也会担心警察找过来,但是除了碰到严打的时候,否则基本都没有什么事情,这不让出门,不是断了大家的活路吗?
好几个汉子脾气就上来了,这是能了吗?
但是有几个有经验的小声的嘀咕:“能从警局弄出消息,这袁老板不得了啊!”
“我觉着袁老板把咱们弄到一块儿,就不会轻易地把咱们推出去,咱们再等等看怎么说!”
等场面安静下来,晋阳才继续说:“废话咱们就不说了,今天来就两件事。第一件就是刚刚说的,第二件事除了大家说的工资之外,所有人都再奖励两斤粗粮,三叔、斧子情况特殊,袁老板发话,再给十斤细粮。”
大家倒吸一口凉气,现在黑市上粗粮都五、六块多一斤了,两斤就是十几块,十斤细粮那得百十块啊!
想着想着,二三十双眼睛就看向了三叔跟斧子两人,三叔、斧子也是被惊到了,以前就觉得袁老板大手笔,可没想到手笔竟然这么大!
大家伙也忘记了刚刚的吵嚷,个个都听话的把领了粮食和钱,左手钱,右手粮,沉甸甸的感觉,怎么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老板那边传了话来,最近在找明路子把大家安顿下来,但是什么时候能让人进去,还的看大家的表现!”晋阳睥睨一眼,领导风采尽显,“安分办事的人,袁老板都记着呢,不安分的,咱这儿也不欢迎。”
看着大家震惊的神色,晋阳感到十分满足,谁能想到几个月之前自己还是没人疼、没人爱,被赶出家门跟奶奶相依为命的小可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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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勇最近很烦恼,本来自己入手了上千斤的粮食、一根上好的人参,怎么也应该可以大赚一笔的,可是谁会嫌钱多?
关键是财神爷还好一阵没出现了,自己可怎么办呢?
眉头皱的死紧,筋疲力尽的回了家里,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刚才没注意,现在一看,就发现屋子里有个黑影坐在椅子上,心中大惊,刚想大喊有贼,就被人打断了。
唉,声音有点熟悉,定睛一看,竟然是小财神!
“小爷,您怎么才来啊?不不不,您怎么大晚上的来了啊?”这心情一起一落,嘴都大瓢了,忍不住给自己掬一把同情泪。
“过来看看,你们最近过得怎么样?”禾源再次以回乡看爷爷奶奶的理由去了趟省城。首站就找到了方勇,主要是叶风清那边有个妹妹,不太方便,方勇就一个人。
方勇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又小心点关了门,才小心翼翼的说:“小爷,上次从您手里拿了上千斤的粮食,我分批散的,不引人注意,但是不少人吃了这些粮食之后就一直在后面追着我问还有没有……”
“哦?看起来还不错。”
方勇搓搓手,面露欣喜:“就知不知道小爷您这还有没有,如果有的话,我就是拼上全部家当也得跟着小爷干!”
“你倒是挺有远见。”方勇为人灵活机敏,也有份敢闯敢拼的心,“最近有没有人注意到你和叶清风?”
“我做的都十分小心,暂时没人注意到。但是……”方勇欲言又止,“小爷,您手里出来的东西都是些稀罕玩意儿,功效特别突出……”
别人十斤八斤的粮食吃进去还没什么效果,但是叶家那个病秧子小姐吃了几片人参就有力气下地,平时掺着从小爷这弄来的粮食,身体状态肉眼可见的好,谁还能不知道这里都是些好东西?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禾源扫了方勇一眼,语气中有些傲娇:“这些确实不是凡品,以后要是再出手就不要当成一般的粮食了。”
以后?
方勇大喜,然后又有点失落:“小爷,不瞒您说,我全部家当也就五千多块,从您这儿可拿不到多少粮食?”
“收你五千订金,给你一万斤粮食,价格多少你定,你拿一成提成”禾源直接了当。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了?
方勇有些犹豫,按理说谁碰着这好事儿都欣喜若狂,但是天下掉下来的不仅可能是馅饼,也有可能是陷阱,只能试探性的问:“您有什么条件?”
“第一,凡是可靠的人要粮种,都以正常价格卖出去。”
方勇点点头,这是挣名声的机会啊,倒是自己赚了。
“第二,帮我收古玩字画类的老物件儿,价钱直接从收入里面扣。”
老方勇又点点头,物件儿倒是可以收,自己不懂,但是叶风清懂啊,想联系一批懂古董的物件也十分简单。
“第三,看看有没有路子能搞个食品厂,让手里的东西走明路。”
禾源也知道这个要求特别难,但是自己出面更麻烦,说不准就被人挖了老底,还不如直接放权下去,方勇比自己更了解省城道道。
“这……这……有些难啊!”方勇眉头紧锁,手不自觉的敲击着大腿,现在都是国营,要想自己弄个厂子,更是难上加难!
但是转念一想,也不是说不可以啊。
“想自己弄个国营厂,即使有硬关系也很难成,但如果是找那些频临倒闭的厂子要接手的话……说不定可行!”方勇转动脑筋,努力地思考着。
“你有路子?”禾源有些惊奇,这口气分明是有路子的啊!
“叶风清你还记得吧?”
禾源点了点头,怎么可能不记得,自己可是从他手里拿了不少东西呢。
“他就是在食品厂工作,但是粮食收成不景气,食品厂都快倒闭了,要不然以他的能力和背景,不至于变卖祖产。”方勇对于叶风清的现状是有些唏嘘的。
慢慢的禾源就了解的,叶风清是书香世家,略有薄产,算得上民资资产阶级,是国家团结的对象。但是建国前,家中叔伯携带大量钱财跑国外去了,叶风清爷爷直接给气倒了,就留下父母早逝的兄妹俩。为了给兄妹俩留条后路,叶家爷爷直接把所有家产全部捐了,两兄妹算是有了一段安生的日子。
改造过后,鉴于叶家为国家发展做出巨大贡献,就把叶风清给调到了一家小食品厂当个领导,小食品厂也就几十个人,但是都是亲连亲的,叶风清这个外来的和尚哪里年的转这里的经?
叶风清本身就是个鉴赏古玩、吟诗诵词得好手,哪里是能管理厂子的人物?很快手里的权利就被别人给端了去,自己就成了厂子里的吉祥物,需要的时候就被拉出来溜溜,不需要的时候就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本来就是一个创不了什么收益的小厂子,恰逢干旱,食品厂根本就收不到东西,哪来的钱发工资?几十个工人都快成摆设了,只能靠着变卖祖产给妹妹治病了。
禾源听完也是唏嘘不已,这样一个不通俗务的人富N代,就这样被生活给磋磨的不像样子。
火车站初遇的时候,就觉得这人应该是从事教师之类的行业,谁知道竟然是个食品厂的领导?根本就是在浪费人的天赋吗!
但也有点怒其不争的怨气,国家给了你权利,竟然就这样被人给夺了去?但是,这不就是个好机会吗?
两人一合计,就决定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把叶风清给叫过来看看他是什么想法,不然咱这两个人说的天花乱坠也是没用。
叶风清看到禾源之后十分激动,以后妹妹的病可就是得靠着这人了,禾源跟他寒暄几句,就讲了自己跟方勇两个人的计划,看看他是什么想法。
“这……有点难啊……”叶风清有点犹豫,生怕一个说的不好,惹恼了对方就断了妹妹的药。
“按理说,这个食品厂就是你说了算,你在怕什么?”禾源直截了当。
面对禾源的咄咄逼人,叶风清有些难堪,索性就直接说了:“食品厂也就二三十人,可是财务、后勤、管理都是副厂长的亲戚,我就是个摆设,每个月拿工资都得看他们脸色,谁听我的话啊!”
要是自己的话说了有用,也不至于混到现如今这地步,叶风清苦笑。
方勇有些怒其不争,这事儿对说来谁都不是个坏事儿,是个人都得答应下来,也就是这高风亮节的叶风清能这么无所谓了。
叶风清式委屈:我也很着急啊,可我没办法……
“你不去做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呢?”方勇直接抓着叶风清的肩膀晃了起来,恨不得能把他脑袋里的水给晃出来!
“你不去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禾源也很无语,长大人高马大的,怎么单子这么小,“既然那副厂长掌握了厂里的大权,那就一个一个的把他们都给踢下去……怎么能因为苍蝇对红烧肉虎视眈眈,人就不吃了呢?”
方勇又给叶风清做了好一阵思想工作,对方才有一点松口,但是那副不得已的模样,真是恨不得上去揍上一顿才解气。
禾源摆了摆手:“他要是实在不愿意的话,咱们就咱找其他的门路,省的伤了和气,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禾源直接跟方勇商定了粮食在哪里交易的相关事宜,一听方勇一出手就是五千块,禾源一出手就有上万斤的粮食,叶风清听得眼睛都红了,吃了禾源给的粮食,比自己家没衰败之前都精细,谁不知道这是好东西?
可是,自己这性子……唉,叶风清在心里叹了口气。
方勇得了禾源的准话,整个人都恨不得插双翅膀绕着天空飞两圈,最后还贱兮兮的来了一句:“你就不怕我们拿了粮食就跑吗?”
禾源嘴角一勾,整个人邪性急了:“你觉得你跑的出我的手掌心吗?”
方勇想了想禾源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以及背后的家长,要是拿了他的粮食……整个人如坠冰窟,自己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
看着方勇脸色变了又变,就跟调色盘似的,突然就站了起来,走到方勇、叶风清身边,分别薅了一根头发。
叶风清有些不解,一副呆萌的样子,手捂着自己的头,方勇也有些莫名其妙。
“你倒是提醒我了。”禾源从包里拿了一张纸,把头发分别放到纸里,又用笔在纸上面写了二人的名字,“有了它,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有本事收拾你!”
方勇听着禾源抑扬顿挫的语气,突然就想到了他三下两下就收拾了自己的功夫,让自己偷摸着给他准备的朱砂、黄表纸,突然出现在自己上了锁的家里……
自己是从小听妖魔鬼道的故事长大的,虽然老说反对封建迷信,可是真正不封建迷信的又有几个人?这么一想,后背汗津津的,自己被自己吓得半死。
突然脸色大变,整张脸都垮了下来,跟吃了十斤苦瓜死的,要哭不哭的样子把旁边的叶风清给吓了一跳。
“小爷……不……大爷……,我绝对不敢造次,您说啥就是啥,我这辈子就跟着您了。”哭着脸的方勇赶紧表明心迹,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子,干嘛要嘴角说刚刚那句话!
呸,这张破嘴!
禾源在方勇的懊悔下离开了方家,叶风清依旧不明所以,方勇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只能在心里感慨一句:孩子傻点,也挺好的。
此时禾源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孩子傻点,也挺好的,好骗!
禾源自顾自走开,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给两人,要是她知道方勇心里是怎么想的,估计整个人都得笑醒:自己要是真有这些玄而又妙的本事,还用得着苦哈哈的这儿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