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仿佛金属敲打在桌面的声音。
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门前，犹如一滴水，从阴影之中渗透出来一般。
“你来晚了。”相华彩就着月光，朝门口的男人看了一眼。
那一道显眼的伤疤，随着张致远的动作蠕动，似乎活了过来，变成一只可怕的恶虫，打算找点血肉吞噬掉。
“你背叛了我们的约定。”张致远愤怒地说道：“谷玉本该交给我的。”
“抱歉，我不记得自己曾经这样说过。”
“耍赖吗？茶罗。”
这是相华彩原来的称呼，也代表着他过去的罪孽。张致远故意提起这个名字，就是打算激怒相华彩。
早在秦铮两人抵达龙城之前，张致远便打算动手将谷玉给掳走。
但在他动手之前，相华彩提前找到了张致远，告诉张致远，谷玉手中并没有他要的阵眼，真正的阵眼在自己手上。
张致远很奇怪，相华彩居然会这样直白且直接地告诉他这件事情，随后相华彩向张致远做出了一个承诺。
他会将阵眼交给谷玉，并且将谷玉交给张致远。
事实上，相华彩食言了，人与阵眼都到了秦远业手中。
听见旧日的称呼，相华彩并没有如同张致远预料那样的愤怒，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你的想法果然还跟以前一样幼稚，怪不得你总是输给秦远业。”
“是你们太无耻。”张致远咬牙且此道。
“一个人如果天生就没有味觉，难道还要怪厨子的手艺不好吗？”相华彩轻蔑地看了一眼张致远，站起身道：“劝你一句，回去吧，这不是你能够参与的事情。”
张致远眼中的愤怒，仿佛一团火在燃烧，体内的躁动的灵力，让空气跟着震动起来，周围发出阵阵东西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相华彩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你要在这里跟我动手？”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眼神深处甚至带着几分警惕，在自己的大本营，面对一个即将对自己出手的人，他居然有几丝担忧，这简直是不可理喻的事情。
似乎也明白自己没有什么胜算，张致远很快冷静下来，转过身去，留下一个背影给相华彩。
“给我记住，这是你们欠我的，我一定会亲手拿回来。”
人影慢慢消失，就如他来的时候一样，如一滴水一般缓慢地融入了黑夜中。
相华彩注视着眼前要将自己吞没一般的黑暗，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师父，秦铮来了。”一个弟子在门口说道。
“知道了，让他上来吧。”相华彩转身，右手一挥，屋内所有的灯都打开了，黑暗被驱散，他的脸上也挂上了和煦的微笑。
秦铮很快被带了上来，相华彩见他满身是伤，一下子站了起来，关切地问道：“你受伤了？”
“被石大壮袭击了，没什么大碍。”秦铮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石大壮？”相华彩诧异地看着秦铮，“他可是元婴境的，难道说……”
秦铮点点头道：“我把他给杀了。”
原本他还想隐瞒一下，但转念一想，这件事天亮以后，肯定会迅速传出去，就算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
相华彩瞳孔一缩，意义不明地赞扬道：“还未筑基，便能杀掉元婴期的人，你真是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运气而已，是他自己大意了。”秦铮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岔开话题道：“我来这里，是想请教相先生几个问题。”
“相前辈，你原来可是称呼我为师爷爷的。”相华彩笑道：“不过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真的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吗？相华彩不停打量着秦铮。
秦铮似乎没察觉到相华彩细微的变化，十分直接地说道：“我想问一下，我父亲他曾经真的在这里待过，并且拜您为师吗？”
“为什么要这样问？”相华彩皱眉道。
“因为我发现一个问题，十分严峻的问题，直接关系到我的判断，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拖到了现在。”秦铮直视着相华彩，那双眼睛仿佛要将相华才看穿一眼。
相华彩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样，不再像之前那样慈祥，而是带着一丝冷意。
“说说看，是什么样的问题。”
“时间上的问题。”秦铮道：“秦远业曾经告诉我，自由会是他一手创立的，也就是说，在秦远业出现在望虚界以前，是没有自由会这个组织的。”
“没错，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就在这个地方，在秦远业没有骗我的前提下，这个时间就成了问题。”秦铮缓缓说道：“按照年龄来看，我父亲与陈广是参加了同一届的潜龙会，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相先生你已经不叫茶罗了，而是叫做相华彩，我说的对吗？”
相华彩点了点头道：“你继续说。”
“虽然我对于那段过往了解得不是特别清楚，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当时你已经改名叫相华彩，也就证明，自由会是分崩离析了，对吗？”秦铮看着相华彩。
相华彩没有说话，默默地注视着秦铮。
秦铮接着说道：“假设你们都没有说谎的前提下，您加入自由会的时候，秦远业可能还不到十岁，他能够创建一个这样庞大的势力吗？”
房间内沉默了一阵，秦铮站在原地，等待着相华彩的回答。
忽然，相华彩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大声，手掌不停拍打着自己的大腿，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看着他如此夸张的动作，秦铮眉头慢慢皱了起来，神色不悦道：“我不觉得自己推测有什么可笑的地方。”
“抱歉，我没有在笑你。”相华彩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慢慢止住了笑声，“你猜得很对，我加入自由会的时候，秦远业不过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所以你承认，你在骗我了？”
“不，你错了。”相华彩脸色一沉，神色郑重地说道：“谁告诉你，小孩子便不能组织成立势力了？”
秦铮愣了一下，僵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