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性子历来都是固执的，如今上了年纪，倒是越发的小性子了，你多体谅些！到底是我委屈了你！”
黎世明想到往事，心里不由的对顾氏更加愧疚了几分，缓了声调说道。
“明郎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夫妻都做了大半辈子了，说这些做什么，左右只要能守在你身边，我便是满足的！”
顾氏瞧见了黎世明眼底的愧疚，面上也浮现出款款深情的模样。
她伴在黎世明身边几十年，更是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是知道如何说才能触到男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在朝堂上是叱咤风云的存在，但心底里其实很是自大的人，是个不允许自己亏欠别人的人。
说白了，其实就是极端大男子主义，极其要面子！
所以顾氏心里很清楚，黎世明这些年对自己除了当初年轻时的情义，还有因当年之事对自己的愧。
而对于傅氏的无情，则全是来自于当年皇帝的圣旨，对他强行压迫的不满，更有后来傅家人损了他面子的记恨。
若不是因着这样的性子，傅氏当年也不会那般轻易便没了，她也不会这么容易便掌了府中十几年的中匮。
“你的心意我都知道，这些日子，你且安心养着，其他一切都有我在，你自不必担心！”
黎世明瞧着顾氏满身伤痕狼狈的模样，再次安慰了一声，便起身出了锦华苑。
顾氏知道自己如今的样子不好看，也不留他，只轻轻点头，给身边的竹嬷嬷示意，让其送人出去。
……
黎世明出了锦华苑，再看院门口的青松小道上，抬首望着有些昏沉的天，面色沉凝，不知在想些什么。
原地驻足了好一会儿，这才台步朝着前院儿书房而去。
琼华院！
舒氏回到院子里，想着今日所发生的事儿，心中不由一阵恼火。
原本可以一举扳倒顾氏的事儿，却不想竟是生生变成了这样。
相爷偏心也就罢了，那该死的老太婆竟也跟着和稀泥，竟然给她和顾氏来了个各打五十大板，反倒是叫个崔氏得了便宜。
崔氏这些年在内宅倒是一向安稳，但她可没忘了，这个崔氏，原本是傅氏的陪嫁丫鬟。
老太太此举，摆明了就是给那两个小贱人日后铺路。
黎婉婉气鼓鼓的坐在锦凳上抱怨：“父亲也太偏心了，明明那个贱人都干胆大到谋害嫡嗣了，竟然也就这么轻轻的放过了。祖母也是，雷声大，雨点儿小，真叫人气愤……”
“哼，你父亲的那颗心，早就长歪了，咱们也不是今日才知道，有什么好气愤的。若是那顾氏真这般容易被拿下，那咱们这些年也太没用了些。倒是你祖母此番打了一番好算盘呐……”
舒氏冷哼一声，轻轻摆了摆手里的丝绢，冷冷笑道。
“姨娘的意思是……”黎婉婉闭口瞧向她姨娘，眼中带着不解。
“这还看不出来，原本今日这事儿，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瞧的出来，顾氏本就是罪责难逃，可你祖母却是来了个和稀泥，最后还让崔氏掌了家，你说说，她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舒氏轻轻笑道。
“姨娘是说，老太太想让咱们和三房斗起来，好给刚回来的那俩小崽子铺路？”
黎婉婉灵动的眸子轻轻转动了一圈儿，想到那崔氏的出身，不由惊到。
“不然还能是什么，顾氏在这府里掌家十几年，你当是那么容易连根拔除的，她背后可是站着个尚书府的，我估摸着，崔氏也只是她推出来的一颗棋子而已。”
舒氏瞧了瞧女儿，还算满意的点点头，想了想又道。
“哼，好个老太婆，年纪一大把了，也不知道安分些，还想着搀和这些事儿，还同往日里一般，缩在她的青松院儿不好吗？”
黎婉婉当下气不打一处来，心里对那个心眼儿张偏了祖母早没了敬畏之心！
“这相府的院子，往后怕是难以平静了。”舒氏叹息了一声，想了想又道：“不过这样也好，这水啊，总是越混的越好。老太太不是想让咱们同三房斗吗？那就斗好了，左右也都斗了这么些年，咱们怕个什么？只是这事儿只有咱们和三房斗，未免太单调了些……”
话说道这里，舒氏转头朝着守在一旁伺候的环珠道。
“你从我的私库里取些体面的东西给崔氏送过去，就说贺她掌家之礼，顺便也给三房送一份儿过去……”
环珠闻言琢磨了一下主子的意思，屈膝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崔氏自打接了老太君那边送过来的对牌，心里便一直有些忐忑。
这会儿舒氏着人送来这样一份厚礼，崔氏的眉头不由便紧紧拧到了一起。
“香云，你说这四房是怎么也意思？”
崔氏瞧着桌上摆放着的一堆金玉珠宝，转头瞧着身边的心腹问道。
“这个当口上四姨奶奶这么做，奴婢瞧着可不像是道贺的模样，听说给锦华院那边也松了一份过去……”
香云想了想说道。
四房这摆明了就是要将这府里的水给搅浑，没安好心。
“罢了，既然手下了，那便收下吧！”崔氏瞧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轻轻叹了一声，挥挥手朝着香云道。
“是，那咱们可要备一份回礼？”
香云点点头，后又轻声问道。
“回礼啊？”崔氏挑眉想了想。
“我这里屋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我瞧着这回礼也就算了吧，咱们这位四姨奶奶一向都是个善解人意的，想必也是能理解的！”
香云轻轻动了动嘴唇，心里觉着二姨奶奶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妥，可到底是什么都没说，按着崔氏说的做了。
战王回京了，一回来便去了右相府，且带了一名女子去相府，传说那女子是相府失落在外多年的嫡孙女……
这话早在战王出相府大门时，便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而这样的精彩紧紧限于相府门外，相府里经过嫡小姐回府的一番闹腾之后，还没安静到一个晚上，第二日，黎曦便听说，四房那个丫鬟不堪受辱已经自尽了，而那个来福也因为伤势过重，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