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下了一场暴雨,因为连续的降雨,野夫溪水流剧增变成了一条河,昨日很多见浅浅溪流上架了桥不明所以的人,现在都明白了。
溪水边有几处适合扎营的开阔地。
“野夫溪是东北面这片山群唯一的出水口,每逢暴雨山水汇聚必成洪流,外来人若是选择安逸在溪边几处扎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豪斯镇的百长道。
杰克总指挥选择扎营的点在桥后面,这里是最高的坡地,地势颇偏。
因此昨日就有外镇的千长建议在溪畔开阔地扎营,不仅地势平坦利于睡眠,还能就近打水烧火做饭,此刻这名千长脸色铁青,犹然后怕不已。
少年千长御马到河边,凝视滚荡的河面半晌。
河水距离桥面还有半米,雨势不歇,再过几个时辰怕是就要将桥淹没,总指挥杰克·豪斯立刻命令队伍冒雨前进。
山中路,忽而上坡,忽而下坡,且加之道路泥泞,士兵们一个不妨便要滑倒在地,战马亦是如此,这个时候骑马也变成了一件危险的事情,由此军官们下了马来,牵马前行。
但前进最为困难的还是辎重马车,上坡时驽马脚下打滑不能进,士兵们在后面推车,下坡时又得在后面拉着马、车才不会一起给滑到沟里去,从拔营起还未走出五里路,几千人已是裹成了泥猴子。
行到中午,士兵已是疲惫不堪,加之大雨天侦察不利,于是有千长上前提议:“择地扎营,等雨势小了或是停了再前进。”
杰克·豪斯犹豫不决,但眼中有意动之色,见此,萧云上前劝诫:
“总指挥大人,雨大路滑,我们难走,敌人也难走,况且敌军一路势如破竹连克我数座险关重镇,此刻定不把我们这几千人放在眼里,所以万不会在这种鬼天气出兵拦截我们。”
“而且,想必他们也以为我们会等到雨停了,再继续前进,所以我们应该‘反其道而行之’,抓住这个机会,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赶到‘起云山’。”
杰克总指挥立马大手一挥,朗声道:“准,继续前进。”
萧云本是和千长们在第二列,但在发表了几番“真知灼见”后,不知不觉间已是和总、副指挥齐头并进了,倒不是他不懂得谦虚,而是杰克总指挥已将他提拔为“参谋长”,成了这支队伍的第三号长官。
萧云自是欣喜难耐,喜形于色,杰克总指挥看了,教训道:“小子,不要得意忘形。你的路还长着呢,但要时刻牢记‘小心、谦虚、谨慎’这六字真言,才能走得远。”
老师利奥纳多在左边赞同的点了点头。
萧云知道说自己的人,才是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对这样的人当然要保持尊重,于是虚心接受,恢复了此前的平常心。
络腮胡男人见少年这次没有提反对意见,看模样好像还真给听进去了,手肘子偷偷拐了一下利奥纳多,并递了个“你找了个好弟子”的眼神。
魁硕大汉虚心接受,一脸“我知道啊”的神色。
杰克总指挥摇了摇头,接着头扭向右边,“呸。”
少年尴尬挠头,不知所以然,也不好给呸回去,只能是抬头仰天让雨水冲刷掉溅到脸上的那两点唾沫。
太阳在午后露了一下头,之后又给藏了起来;到了傍晚,雨终于停了,不过冬风凛冽。
一路磕磕绊绊,到了一处山脚下扎营休息。是驿道边夹在两山之间的一片深草地,地势平坦。
杰克总指挥时刻保持谨慎,命令士兵们割尽深草,以防偷袭。
“小心驶得万年船。”
萧云当时随口应和了一句,没想到惹得总指挥大喜,直言这句话说中了他的心坎子,差点就流下泪来。
淋了一天雨,衣服早已湿透,突然停了下来,身体失热太快很快就会着凉,接着是感冒风寒,这类病传染性最强,虽不致命,却也要削弱了战斗力,好在这个常识这个世界的人还是知道的,把这叫做“冷热病”,学名不同罢了。
士兵们到两边山上伐木,堆起十几堆大大的柴堆来,但是木头潮湿一般火焰燃不起来,千长们聚在一起商量如何将柴堆点燃,但就是以妙计倍出闻名的萧云此刻也是无计可施,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无奈摊手。
这时,杰克总指挥站了出来,只见他屈起手指放在口中对着山林吹了两声,哨音在山间回荡,不一会儿,山上林子里传来一阵物体快速移动的窸窣声,像是一筒滚木正从山顶滚向山脚,最后一只怪异的魔兽从林子里窜了出来,看见络腮胡男人后立马像条哈巴狗似的蹦蹦跳跳的来到他身边。
倒真的长得像条狗,没毛的狗,却是生着一身炭黑的鳞片,像那披着穿山甲皮的野狗似的,不过体型巨大,壮得像条牛,这种狗东西学名叫“石魔兽”。
杰克总指挥甚为得意的介绍一番后,萧云本以为这家伙有多大的本事,结果让他始料未及,这狗东西还真有一项了不得的本事:
口吐石油!
不过,在这里石油的学名是:石魔液。
这条狗名唤“火石”——红胡子镇长的得意之“作”,现在火石围绕着柴堆将石油“浇”到十几个柴堆上,杰总·豪斯手一扬,右拳赤红斗气升腾燃成一团火焰,最后手一甩,火焰精准分成十几簇打到那些柴堆上,立时湿透的柴堆燃起熊熊烈焰。
大家倒是烤上了火,却是有两点瑕疵:一则,这火臭得很;二则,湿柴烟多,熏得很。
要不是在空旷地带,人人都要先气体中毒了。
一群糙汉子还是挺能忍耐,十几个柴堆边热气腾腾,白云滚滚,直到烤透了衣裳,大伙儿才一一回了营帐。
萧云没有休息,半夜时分他拉了两个本地人走出了营地,为自己脑中的计策勘探地形去了。
此地距离红枫镇四十里,不过十几里外有一河,奔腾百里,水势壮阔,传闻有亚龙种居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