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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离开你100米

“我最近有些失意,你来陪陪我。”沫沫捏着鼻子打电话给波布,一脸的调皮。波布却不耐烦地说:“拜托你小姐,我现在忙得很,你不要总长不大似的。”他没好气地挂了电话。沫沫抱着保温饭盒立在16层电梯的出口,再向前走100米就是波布的写字间。“见鬼,没有幽默感没有风度的男人,我才不要讨好你的胃呢。”沫沫转身,望到镜子里的自己,毛躁的头发,微微撅着的嘴,趿着的木屐,左看右看确实像长不大的孩子。沫沫甚至怀疑楼下的保安是不是把她当成送外卖的小妹才让她进来的。沫沫站在晌午的阳光里,止不住伤心,打电话给死党TINA。“越想越心酸,没心肝的波布,白喝了我一年零七个月的滋补汤,竟然把我当丫头打发,他一点也没喝出来我褒的汤里放了一分关心二分爱心三分痴心四分真心吗?”TINA在电话那端微微一怔:“既然你喜欢他就告诉他吧,他都照顾了你四年,你再不说他也许会一直当你是妹妹。”女人就是如此愚蠢,别人说留住他的胃就能留住他的心,真是荒谬的理论。沫沫从大三就开始经常褒汤给波布喝,没想到如此习惯成自然,怕是早被他定位成褒汤烧火的丫头了。

他对沫沫确实很好,可是任谁看来都是像哥哥对妹妹一样的单纯。沫沫决定离开波布,在那个受伤的中午。她像泡沫一样在阳光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消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不过是换了房子换了电话而已,反正沫沫刚刚毕业也不得不离开那间旧旧的宿舍,她抱着那台快退休的二手笔记本孤零零地离开了波布的视线。新租的房子离波布的家很近,甚至在窗口就可以看到波布回家的那条路。沫沫每天黄昏的时候就趴在阳台上,看波布回家。周一他穿了白色的衬衫,周二他扎了斜纹的领带,周三他忘了拿手提包……她还去他常去的那个BBS,她换了ID和他说话,他竟然发站内消息给她,说感觉她是个很有内涵很有魅力的女人。沫沫看着消息咬牙切齿,内心又酸又恨。沫沫在电脑里设了一个新文档,题目是《离开波布》,然后她记录着关于他的一点一滴。TINA来看她,心疼地说:“沫沫,干吗这么自虐啊,离不开就留在身边好了,做不了女朋友做妹妹也不错啊。”沫沫漫不经心地翻着时尚杂志说:“你不懂,我这是一门高深的战术,没听过‘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吗?我就不相信我那一年七个月的汤水会白白流入他的胃里。‘离开’只是整个战略的第一步,接下来就要实施第二步了,主题是‘若即若离’。”

离开波布的第十四天,沫沫开始进出人才招聘会,虽然大学四年的炒股经验足够支持她继续做一个优秀的股民,可是沫沫决定告别这种自由生活,她的最新目标是成为职业女性,做优雅的白领。偏偏老天也真的眷顾她,竟然找了一家和波布在同一个写字楼的公司。虽然只是财务部的一个小职员,沫沫却着实兴奋。踩着高跟鞋优雅地经过保安的第一天,沫沫心里想:波布,我再也不是那个送外卖的小丫头了,我要让你吓一跳。早晨的电梯里一贯的拥挤,波布最后一个挤了进来,他显然看到了电梯最里面站着的沫沫——穿套装喷香水头发细致地梳在颈后的沫沫。沫沫看到波布的眼神里写着惊奇,还有些像惊喜,沫沫调转目光,没有给波布任何表情,心里却在窃笑。波布公司的秘书也挤在电梯里,看到波布打着招呼:“波布,怎么最近气色这么不好?”“最近家里的厨子跑了,没有人给我褒汤喝。”波布大声诉苦。“咦,你家还请了厨子?”“是啊,人长得不怎么好看,汤褒得着实不错。

”波布有意地望了望沫沫,沫沫却只盯着电梯里的镜子。心里满是甜蜜。第一天的工作有些艰涩,也有些辛苦,沫沫全然没有感觉,她现在可是充满了热情。她在电脑里继续写日记:今天在电梯里遇到波布,我看到了他的惊喜,也感觉到他在想念我,我想他一定喜欢我的这种成长。第二步战略实施成功,如果没有意外,波布接下来一定会来找我的。可是沫沫这一次真的失算了。一个星期过去了,波布始终没有来找她。他们的写字间一个在16层的左边,一个在16层的右边,相隔也不过100米,他竟然没有来找她。难道他真的生我气了?还是他真的不在乎我?或者我的离开恰恰合他的心意?沫沫开始胡思乱想,内心忽然失了安稳。尤其是那一日,波布公司有派对,沫沫隔着大大的落地玻璃窗远远地看到一个女人挽着波布的手臂巧笑嫣然着,波布也春风满面地与人寒暄,有人赞:“好一对金童玉女。”沫沫的忌妒和悲伤一起涌上心头,那一天,她第一次在工作时出了小小的差错,主管委婉地说:“沫沫,今天有什么事情吗?怎么心神不宁。

”心神不宁?沫沫这次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自以为聪明的退而结网战略看来是没有奏效。TINA安慰她:“我就说嘛,你这就是一着险棋,太冒险了。男人都是这样的,他们自尊心太强,即使他喜欢你,也舍不得抛下面子来找你的,别的女人自然有机可乘。”沫沫和波布在下班时间的电梯里相遇。沫沫这一次转过头去,悲伤而坚定地转过头去,心内再不存有幻想。七七第四十九天。沫沫开始犹豫,要不要辞职,失去希望的一种面对忽然变成了最艰难的功课,沫沫不想再这样面对波布了。如果唤不醒他心里的爱,还是认输离开吧。第一次离开本来就是一场赌博,沫沫赌的是四年来和波布的默契。她相信,他心里是在乎她的,没想到,失算了。那么,愿赌服输吧。沫沫打开电脑,准备写《离开波布》的最后一篇日记。结果电脑像中了病毒一样,总是莫名其妙地弹出一个FLASH文档,点了关闭之后还会不停地弹出来。沫沫用杀毒软件杀了若干次也杀不死,只得放弃。索性打开那个FLASH,沫沫已万念俱灰,一个小小的病毒怎么能威胁得了她。

画面第一页,一行字弹出来:我已成功登录你的电脑。画面第二页,一只猪得意地在屏幕上扭着屁股: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错错错,应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沫沫呆呆地坐在电脑前,失了神一般。画面第三页,一个蒙面人举着一个炸弹:明天下班后,在你写字楼门前等我。沫沫简直要疯了,这是谁,竟然窥视了她电脑里所有的秘密。翌日黄昏,沫沫等在写字楼前。有个男人戴着面具走过来,差不多就是进驻沫沫电脑的那个黑客。“你以为你真的可以逃离我的身边吗?你以为你真的可以一辈子偷懒再不给我褒汤吗?你以为你在BBS上换个ID我就认不出你吗?你以为我身边挽着一个女人就代表我喜欢的是她吗?你以为进入你的电脑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吗?”“你?”沫沫张口结舌。“我,是我,你这个笨蛋,以后再想逃,记得装一个安全点的防火墙,我从你离开的第一天就进入了你的电脑。”波布摘下面具,对着沫沫狡猾地笑。然后抱住傻傻瞪着眼睛的沫沫,温柔地说:“沫沫,再不要离开我了,我是爱你的。”沫沫幸福地陷在那个怀抱里。真不知道这场战役里到底是谁中了谁的计,反正两个人都是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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