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晓生一家也正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穷困潦倒,他们的居所也远离繁华的城中心,就靠近城门不远。在村长打发走齐定边后,就让齐晓生带路,不多时,他便领着众人来到了自家院子门前,对村长和道南子欠身道:“两位前辈请进,寒舍久未翻新,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张辰宇紧跟着村长步入院子,他看着眼前的屋子,这才明白齐晓生一家究竟多么拮据。
屋子是简单的木质结构,几根梁木撑起了一个不大的轮廓,半掩上的房门破烂不堪,像是被虫蛀过,茅草铺陈的屋顶也略显杂乱,却是当得起寒舍二字。
还没进屋门,众人便先听见阵阵古琴音从门缝中流淌而出,悠扬婉转,却是带着几分凄清,隐隐夹杂这难言之愁,让木屋显得更加冷清。
齐晓生听到琴音,微微一笑,对众人解释到:“小女因为患病,平日里在家养病,无事可做,便对琴瑟音律产生了一些兴趣,这琴音,便是小女在弹琴了。”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拉开了屋门。
“吱呀~~”经久不换的房门已经老化的不成样子,打开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打断了室内的琴音,也让屋里的人,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爹。”进门,众人便听到一声稚气未脱的女声,齐晓生在听到这声音后,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他回应到:“婉儿,爹回来了。”
房门大开。众人便见到了屋内的景象:一张床,一张桌,几把椅子,一扇窗。这便是齐晓生家中的全部陈设。
而此时在屋中床上,正有一名少女双手抚琴,盘膝而坐,她似乎很少见到阳光,全身的皮肤显出微微病态的苍白,水灵的眼眸,温柔的眉宇,小巧的琼鼻,构成了她姣好的面容。可她身上最引人注意的,是她小小年纪,却满头的白发。
而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特别是在目睹她白发的那一霎那,张辰宇没由来的心头一酸,让他竟有一种冲动,要去守护这可怜的女孩。
像是前世曾在何处欠下一份缘。
摇摇头,张辰宇赶走脑海中这种突如其来的念头,可目光却是久久的无法从她的脸上移开。
“你们.....是谁?”齐音婉看到父亲身后跟了许多陌生人,目光中露出一丝戒备,娇声问道。
“什么什么人?。”屋子里又有女声传来,同时,里屋里探出一个脑袋来,看到门口的这么多人,从房内走出,也来到前屋中。
“晓生,他们是......”屋中的女人带着警惕问道。
“琳,别紧张,他们是我的恩人。”齐晓生柔声对女人解释道,“如果不是他们,我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
林琳听齐晓生这么说才松了一口气。
齐晓生天天在外面谋求生计,有时候,也会惹到一些不能惹的人。
今天,她一下看到这么多生人,自然紧张。
“而且,”齐晓生接着道,声音中不自觉的带上几分激动,“从今以后,齐家再也不会对我们施压了。”
“真的吗?”林琳先是一喜,但接着狐疑道,“可是......为什么?就因为你的这些救命恩人吗?”
“琳,”齐晓生说,嘴上带上一抹柔和的微笑,“现在,我就是齐家家主了。”
“齐家家主!”林琳惊呼道,随即退后两步,将拳头摆在胸前,带着决绝喝问村长一行人道:“你们到底对晓生怎么了?!他平时虽然自信,但也没有愚蠢到自认为是齐家家主的地步!”
齐晓生看着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林琳,摇头一笑,“琳,你看看我的修为就知道了。”
说罢,他将自己已是气海后期的修为微微释放,一股威压便笼罩在了不大的木屋内,瞬间就让齐音婉和林琳齐齐变色。
“气海!”两人惊呼道。
“这下,你该相信了吧。”齐晓生无奈到。
林琳和齐音婉对视一眼,互相看见了眼里的震惊。
“是我给他提升的修为。”村长这时适宜的开口,让两人的目光惊愕更甚,齐刷刷的看向村长。
让村长老脸一红,清咳一声道:“你们不要这么崇拜的看着我,我会飘的。”
这让张辰宇很是无语,他算是看出来了,村长这老不知羞的,就喜欢别人的这种目光。
不然在荒界城外,他完全没必要那么声势浩大。
“多谢前辈了。”林琳显然也意识到了村长等人来头不小,连忙弯腰致谢,随即恭声问道:”那不知前辈为何要帮我夫君?”村长微微一笑,看向张辰宇:“因为,你夫君,为了救我家宇儿一命,断了一臂。”
“哦!”惊呼之声从床上传来,齐音婉的目光看向张辰宇,透露出些许复杂。
原来就是他。齐音婉内心自语到。
“不知前辈来此寒舍,又是为何?”林琳在短暂的愣神之后,继续问道。
“前辈,他是来为婉儿治病的!”这次齐晓生似乎太过激动,抢着答道。
“真,真的吗?”齐音婉倒是不太在意,可是林琳在意啊!自己女儿的病多年未有着落,难道今天,会迎来转机?
“那,那你们继续忙,我进去做午饭,今天中午便请前辈吃一顿饭,尽地主之谊。”林琳兴奋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胡乱的在身上蹭蹭,便一边回头对村长说话,一边进屋做饭去了。
“请前辈出手!”齐晓生也是激动无比,可心中却也有着凝重。
万一......连这位前辈也治不好这病,该怎么办?
那音婉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齐晓生摇摇头,努力把这种想法赶出脑海。
一定要成功啊!齐晓生心中咆哮,他看到村长已经来到了床前,双眼注视这齐音婉。
“咦!”村长看着齐音婉的眼睛,轻咦道,“这小女娃......有点意思。”
齐音婉没有听到村长的话语,她脆生生道:“前辈,您能靠近点吗?跟您说个事。”
她的目光中流露出哀求,村长下意识的点点头,把耳朵凑近齐音婉。
只听齐音婉小声说道:
“前辈,如果,我的病真的治不好的话,我想请您......”
“让我的父母亲,在一段时间内,不能对他们自己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比如......”
“自杀!”
“好吗?”
齐音婉的眼睛中的水灵更通透了,大概是眼上,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村长全身一震,他看了一眼齐音婉,难得的收起了玩世不恭之态,认真的点了点头。
“谢谢!”齐音婉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忐忑的父亲,真心地对村长道。
“我想,时间,应该会淡化一切,对吧?”齐音婉微微一笑,笑颜绽开,像是一朵凄美的花。
“不!”村长却在这时说道,让齐音婉微微一愣。
“有些遗憾,有些痛,是再长的时间,也销蚀不去,淡化不了的。”
“我自己已经经历了一次,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无能,再造成一次!”
“所以,”村长的眼中露出柔和的光芒,带着一丝慈祥,看着齐音婉,“一定要撑住,我,一定可以治好你!”
齐音婉默默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了,现在,躺下吧,剩下的就交给我。”村长自信到。
齐音婉默默躺下,不知为何,张辰宇的心底,居然在这一刻有了一丝紧张。
“天杀!天杀!”一声声嘶力竭的咆哮突然响彻在张辰宇耳边,让张辰宇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接着便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小友,你怎么了?”这时,张辰宇感到身子被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道南子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
难道他们听不见?只有我能听见?张辰宇看了一眼村长,发现强大如他也没有丝毫反应后,确认了这一点。
“没事。”张辰宇回答到,勉强一笑,“只是有点紧张。”
“哦,那就好。”道南子不疑有他,继续说,“希望秦前辈能只好这小女娃吧。”
张辰宇也暂时放下还在耳边回荡的声音,凝神望去。
只见村长对齐音婉的治疗已经开始了。
似能焚灭万物的金乌焚世炎再齐音婉周身涌动,不时分出一缕,进入齐音婉的身体,让一团团白汽从她的头顶阵阵冒出。同时,齐音婉在高温下,露出痛苦的表情,可却是硬是没有哼出一声,但这让齐晓生看得揪心。
但是白汽的不断冒出,却让村长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什么东西!给我出来!”终于,村长似是有了什么发现,大喝一声,手掐印决,加大了火焰的输出。
“这,这,这是什么!”在村长一番施为后,齐音婉身上终于有了反应,而这也让一直关心齐音婉的齐晓生,大声惊呼。
只见齐音婉的全身,都出现了狰狞可怖的黑色小点,这些点在金乌炎的驱逐下,似乎不得不显出原形,他们在齐音婉的全身不断浮现渐渐地竟会聚成线条,构成了一副诡异复杂的图案。
这,这是什么?所有人都无法解答这个疑惑,就连见多识广的村长也是目露惊异,齐晓生这个血亲都不知道诡异图案的由来。
可偏偏张辰宇耳畔的嘶吼声在这一刻格外的响亮,似乎快要震破张辰宇的耳膜。
“天......杀......”张辰宇一字一顿,说出了这个名字,但场上并没有人注意听见。
“不管你是什么,都给我离开!”村长一声冷哼,前所未有的爆发了修为。
强烈的压迫感从村长身上传来,强如道南子,在这一刻,都觉得快要无法呼吸。
终于,一滴滴黑色液体从齐音婉的头顶冒出,散发出恶臭味,低落在床板上,竟然腐蚀出一个深深的孔洞。
“呃啊!”齐音婉的身躯终究承受不住这样的斗法,呻吟一声之后,昏迷了过去,齐晓生赶紧顶着村长的气势,上前一步把她接住。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就在这时,有诡异的笑声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还没有结束!”村长大喝一声,“退!”
众人连忙退到村长身后,只见那滴落下的黑色液体,竟然缓缓的冒出灰色烟雾,而在烟雾中,众人似乎听到恶鬼哭号。
“能破解老夫的天杀咒术,你也不是简单人。”灰色雾气竟然在半空凝聚,勾勒出一个干瘪的老头形貌。
不知为何,在看清老头的相貌之后,张辰宇的胸中不可抑制的升起一股让他自己都胆寒的杀意,而他很肯定,这个人,自己这辈子,绝对没见过!
“你是谁?”村长沉声问道。
“本座天杀圣地天杀老人。”老者淡然回答,声音在房间中回荡,让听者头痛欲裂。
“装神弄鬼!”村长一声冷喝,破解了这回音之术。
“你......不错!”天杀老人怪笑道,“报上你的名讳!能破我天杀咒之人,值得让我记住!”
村长面上不露喜怒,只是伸手一指黑雾,金光射出,将黑雾击散。
“你,不配知道!”村长平静的说。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终于,黑雾消散了,可是阴冷的怪笑声依旧回荡。让房间的寒意,久久不散。
张辰宇呼出一口气,在灰雾消散的一霎,那嘶吼声终于渐渐变小,以趋于无。
可他总觉的,那嘶吼声的音色,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