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晨钟暮鼓，震醒世间。
但此时，杨凡只觉得吵。
“谁啊。”
杨凡掀开被子，听着外面一声一声的钟响，整个人烦躁无比。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经常被王师兄骂了，这被人吵醒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嗯？
等会儿！
杨凡猛然反应过来，有人撞钟，那自己岂不是可以完成三次‘无量天尊了’？
一念至此，杨凡立马翻身起床，随手披上外套，顶着秋日的凉意，往钟楼方向看去。
那背影他没见过，但却莫名的有点熟悉。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穿着僧服，是金光寺的人！
“无量天尊，师兄，无量天尊啊！”
杨凡差点喜极而泣。
见惯了师兄们的神通，而今自己终于也能修炼了！
“嗯？”
那钟楼上的人，本想继续撞钟一番，听见杨凡的话后，身形微微一顿，停了下来，转身望向杨凡。
这一望，吓得杨凡以哆嗦，身上的外套滑落在地上，凉风阵阵的窜入四肢，爽了个全身。
但无论凉风如何扫荡自己，杨凡都不为所动，只目瞪口呆的看着钟楼上那人，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自己？
钟楼上的，是我自己？！
什么情况？？？
只见那钟楼上的人，留着长发，额前有一朱砂印记，一双眸子里空灵又带着些许笑意。
他穿着泛黄的布衣，是个僧人装束，但这气质，分明就是个出尘的仙人，不沾半点人间俗气。
两人相互凝望片刻，杨凡回过神来，喝问道：“大胆妖孽，竟然敢来金光寺作祟？”
妖？
那人盯着杨凡，淡淡一笑，而后便随风褪去身形，化作了一本白色透明的书籍，而后又猛然消散，化作足足四十九道银光，冲向杨凡。
杨凡大惊，想快速逃遁，但他猛然发现，自己竟被寒风冻住了身子，丝毫动弹不得。
砰砰砰！
那白光猛然打在杨凡周身，如珍珠落玉盘一般，接连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过，这声音虽响亮，但杨凡半点不通，反而有些…爽。
“‘道法自然’系统启动成功，由于目前系统又残缺部分，系统精灵处于封印中，具体功能，请自行摸索。”
系统？
我有系统？
很快，四十九道白光打入体内，杨凡也同时恢复了行动力。
但就在他窃喜，自己的金手指终于到账时，脑子里忽然轰鸣一声，闪过一大段陌生的画面。
在那画面中，自己似乎是被一个人扛着，周边是无尽的虚空，昏昏暗暗，更有各式各样恐怖的黑色怪物，从周边生出，要将自己抢夺走。
“大胆！”
只听一声震吼，金光照耀四方，震退了全部的怪物。
师父？
这是师父！
杨凡听出了声音，也立马反应过来，此时自己看到的，就是自己丢失的部分记忆。
他心头震荡，但眼前似电影的画面并未停止。
在震散妖魔之后，无光大师柔声道：“不要怕，叫我一声师父，我便能带你离开这地上。”
从画面中，杨凡能看出，自己当时应该是十分虚弱，整个视野都是带着模糊的。
“师…师父！”
似是将死之人的声音，从杨凡口中传出。
当听到这一句话后，无光大师哈哈大笑一声，而后带着炫耀的语气，威胁周边虚空的所有生灵。
“听到没有？这是我徒儿！还不速速放人？！”
那虚无之中，隐约可见藏匿着的怪物，但一个个都面露恐慌，不敢上前半步。
那金光在它们眼中，宛若雷池，碰了就是死。
“你徒，有罪！”
那虚无之中，有一森严的声音传来。
“罪不还完，不得离开！”
“哼！”
无光大师冷哼一声，道：
“既是我徒，这罪，我背了！上刑来！”
“你是明师，有此权限。既如此，带你徒，上这登天梯，受业火、风刀、鬼咬、断身、食刃等，上得四十九层，便是罪消圆满。”
那声音刚落，昏暗的虚空之中，浮现一道若有若无的天梯。
说是梯子，但一层足足有上百米长宽，这四十九层天梯，便是四十九层刑场！
那屏幕内，杨凡的视线向内缩了缩，显然是害怕了。
“莫怕。”
无光大师笑道：“有师父在，这算什么？”
说罢，他便背着杨凡，踏上第一层。
顿时，无数明亮，但却夹杂昏暗杂质的业火冲来，化作一个个凶猛骷髅，向着师徒二人冲来。
无光大师将杨凡放在身前，看着那些业火，轻笑一声，俱是不屑。
见自己师父气定神凝，杨凡本以为，师父又要用那金光神通，将这些业火给扑灭。
但下一秒，自己便被师父扑倒，护在了身下。
而自己师父，身上无半点法力，完全任由那些业火灼烧在身上。
“师…师父？”
见得无光大师龇牙咧嘴的痛样，杨凡又怕又担心的叫了一句。
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喝退怪物的师父，此时却和自己一样，只能受着这些刑法，无半点反抗的气力。
“不怕，有师父呢。”
无光大师咬着牙，挤出一丝微笑，道：“你身子缩起来，待会儿那火势大了，说不得烧到你…”
想起那些刑法，杨凡下意识的蜷缩成一团，并开口问道：“师父，为什么不用金光挡着？”
“徒儿，你记好了，神通不敌业力，纵然你有千般法力，要是做了亏心事儿，这报应早晚都会来。要是犯的错再大点，哪怕是为师这等高僧，想用这笨办法帮你挡着都不行咯！”
“师…师父，我要回去…我不要您…替我受罪…”
杨凡一听师父的话，立马直了直身子，想要离开。
但他刚想走几步，那业火就猛然向他扑来。
轰！
爆裂的声音传来，杨凡刚露出去的左手，已然被炸得血肉模糊了。
痛！
剧烈的疼痛，让杨凡收回了手。
“别胡闹！”
无光大师呵斥道：“徒儿，休得再动！这业火不会要了为师的命，但若你来，立马就是形神俱灭！”
“我…”
杨凡此时已经泣不成声。
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他只知道，自己不希望眼前的师父为自己受苦。
可他对业火的恐惧自心底生出，除了无助的躲在师父怀里，他没有半点办法。
“师父，要多久…”
最终，杨凡只能期望这刑法不要太长，等自己出去，好好报答师父。
“不会太久，咦，你口袋里的是什么？”
杨凡看了看自己的口袋，回道：“师父，这是牛肉干…”
“牛肉么？也行。”
无光大师故作嘴馋道：“等到了外头，你把这牛肉干给师父当拜师礼，然后师父就传你无上法，让你成这天下第一，如何？”
“嗯！”
杨凡重重的点头，但目中的泪水还未散去，有气无力的问道：“师父，真的不会太久吗？”
“放心。”
无光大师笑道：“不会太久的…”
然而，他说不太久，但此时回忆过往的杨凡，却清楚的知道。
一层天梯是一层刑法，每层刑法是足足一年。
这所谓的不太久，
便是整整四十九年！
“师父…”
金光寺内，杨凡看着脑海中的景象，
心头掀起无尽酸楚，
面上，泪如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