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昏迷了多久,人逐渐幽然转醒,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粗犷的脸,鹰勾的鼻子,那尖锐的目光直射着我,他也算一个好看的男人,只不过身上那股无法忽视的霸气以及冷洌如刀的气势让人打从心底慌措。
“你是谁?你想干吗,怎么了,想好怎么折磨我了?”我仍是冷漠地瞅着他,抑住心中的慌乱。
“你想死吗?”他那冷如寒霜的话语兀然出口。
“我想死吗?”我兀自冷笑着,那笑十分痛苦与决然,“没有人想死,可是我知道我活不了,在你们这堆野蛮的胡人面前,我绝对不会害怕,只希望给我一刀痛快!”
“你想死吗?”他仍是重复问着,目光锐利如鹰,直视我的心底,仿佛已经瞅见那丝心慌。
“不要问这些废话了,要杀就快些,断手断脚挖眼晴,割舌头,我都不怕。”我仍是死鸭子嘴硬般说着,身子却在被子里哆嗦着。
“你想死吗?”他亦然重复着。这个可恶的胡人,吞咽唾沫,将他手掌迅速拿起,往上狠狠咬着,就算死我也要让这些胡人知道汉人不好欺负。
直到我牙龈酸疼,唇瓣嘴角沾满殷红的血渍,才悻然松口,眼看着他被利齿咬伤的皮肉,汩汩地溢出鲜血来。
我得意地看着他嘴角泛出一抹冷笑,发狠地舔着嘴角,腥残冷酷的一一咽入肚腹之中,他会怎么折磨我,无法得知,可是我对胡人的恨意早已尤如暴发的山洪般势不可当。
他流露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之势,看着自己的手掌,脸上泛出一抹更为阴冷的神情,一手捏住我的下颚,手抚贴在我剧烈起伏的胸膛上,转而双手搂在我早已僵直的背脊。
“放开我,你这个浑蛋。”我的吸呼开始急促而紊乱,心中更加慌乱。
“是吗?”他那阴魅如鬼般的声音响起,俯身朝我压了下来,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原先的坚毅,已融成惶惶无助的心慌意乱。
“不要,快放开我!你这个吃人恶魔,你这个魔鬼!”我仍是无智地作困兽之斗。
他撕乱我的衣物,俊颜上的笑意越发激烈,手在我身上抚摸着,嘴唇喷出的热气搔拂着我柔嫩的耳垂。
我只能面孔朝里,虚弱地淌着泪水,痛哭失声地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不要这样……”
他毫无停下之意,动作也越加粗鲁。“冉闵,救救我……冉闵……”我只能无力地叫着这个英雄的名字,是他在此时杀光了胡人,而我只能叫他,那只是出于一种无力的叫喊,希望我们的民族英雄可以突然出现,希望我们的民族英雄能听到我的呼喊,虽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身上的人却忽然停止了动作,不可置信地盯着我,眼中满是悲伤,眼中突地泛出一抹柔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半晌才深深叹息,转身走了出去,只留下一脸诧异的我。
半晌后,这个陌生的男子再次进入屋里,身后紧跟着一些士兵,抬来一个大圆桶,在里面加满温水,之后退了出去。
“好好洗干净自己,我无法对一个全身脏乱不堪的女人产生任何兴趣。”他冷声言毕便转身走了出去。
氤氲的水气、腾腾的热水,令我白皙的肌肤,由里透出炫目的桃红,朱唇益形娇艳,抓着布巾由上至下,从颈以降,缓缓濯净,巨细弥遗。
双目微合,心思却是更为清醒,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何听到我说冉闵他便放过我,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正如他所说,是我脏乱不堪,无法产生兴趣?
唇边倏然衔起一丝冷笑,喉间干涩,嘴唇微微翕动着,泪却猝然滑落在脸颊。洗净后穿好他们准备的汉服,拧干洗脸盘中的毛巾,仔细地擦拭着脸上的脏物,无意瞟见镜中的自己,言不由衷地笑着,那笑却星星点点……似泪!
“我应该怎么办,我到底应该怎么办,这该死的地方,这些吃人的魔鬼!”对着倒影我喃喃骂着,泪却越涌越凶,眼眶微红着,这是我吗?这是只有在妈离开才哭过一次的我吗?为何到这里我却更加爱哭……
思绪一片空白地坐在床上,等待着恶梦的来临,天低垂,逐渐暗淡,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才走了进来,上下打量着我,邪恶的唇畔泛出一丝冷笑。
我挑衅地看着他,冷哼道:“怎么了,这次应该干净了吧?”
“你砍了副将军的手臂,说说应该怎么惩罚你才对,你以为就可以如此不了了知,泰然无事?”他仍是一脸冷漠地瞅着我。
我仍是寒霜满面,内疚的不祥之感,顷刻间萦绕在心头,嘴硬冷哼道:“然后呢?怎么不继续,我当然无法泰然自若,在你们这堆吃人恶魔之中,我怎能若无其事,说说吧,要如何对我。先奸后吃?还是活烤了,对啊这个办法不错,不如将我活活烤熟来吃,那样比较好味不是吗?”
“你一点儿都不害怕?”他眯着锐利的双眼,直射着我,想在我脸上瞧出丝端倪。
“不是不害怕,而是惶恐的已经忘却了要怎么害怕,要如何害怕,这就是现在的世界,不是吗?”我漠然地说着,脸上忽然现出前所未有的迷惘,纵而苦笑着,心底纵有波澜万顷、惶恐极点,苦笑中,却是一点儿涟漪也不可以窥见。
“稍晚些,我们便会处置你,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的确让人无耐,现在抱着必死之心纵然是好,至少到时候不必害怕,有些事……不是你可以左右的。”他嘴角轻扯地说着,眉宇中的失落却是如此明显,似乎心事重重。
“是吗?多谢你的提醒。我知道了,无论如何处置我也无妨,因为你们胡人本来就不是人!”我的哀怨之色渗在冷言冷语中,毫不客气地骂着眼前的男人。
“胡人的确不是人!”他哈哈大笑地走了出去,而我却更为错愕,有自己骂自己不是人的吗?难道他不是胡人?
暮霭低垂,营内亮起堆堆火焰,而我让他们押解至场上,旁边的胡兵毫不客气将我踢至下跪于地,这似乎是一场吃人大会,抑或者是一场审辩,而我已无力和这堆野蛮的胡人多说,多说纵是多余。
那个独臂的副将与陌生男子一起走来,不消片刻,便响起震耳欲聋地喊杀声。
那身材高大,健硕,俊脸上带着三分邪魅,七分桀骜的陌生男子便示意他们停下呼叫,朝一旁的独臂副将道:“你想怎么处罚她?说说你的想法。”
他表情狰狞地狠盯着我,冷笑道:“请将军将这个低贱的汉族女子交于我处理,我一定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哦?交于你?”他双眸适时扬起,旋即将双眉一挑:“说说看交给你的理由!”
“将军……此女砍断了我一条胳膊,副将我再也无法打仗从军了,在我要回邺城时,先将此女折磨死,或由我带回。请将军成全!”他恶狠狠地说着且是理所当然的模样。
将军静默不语,似乎在踌躇些什么,那平静无波澜的脸色让人无法猜测他在想些什么!
我忍不住口出恶言道:“你这胡人本来就该死,怎么才砍你一只手,应该挖瞎你双眼,将你砍死才对,你这个天下最大号的人棍,说人还是抬举你了!简直就是人渣!”
“是吗?人渣?”将军双唇抿得紧紧的,带些严肃,眸视于我,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似乎并未对我的言行所气恼。
“将军!这汉人口出恶言咒骂我胡人,将她千刀万剐抑是当然,请将军尽快下令!我要将自将她……”副将咬牙切齿地盯着我,眼里尽是怒火。
“你刚才说汉人?我曾记得大王规定称汉人为赵人,胡人为国人,并严禁呼我羯为胡,副将军可是明知故犯?”他俊逸飞扬的笑靥,遂尔溢出嗜血的寒意,不过却十分隐匿,任谁也无法窥见、察觉。
副将惶然下跪,眼中满是惊慌:“还请将军饶恕,本将一时口快!实属无心之过。”
“此女将会由我处置,砍断你手臂,定要惩罚,你要吃了她或是如何,照理说我是无意,只不过我要这个女人!她对上我的眼了。”陌生男子仍是轻笑着,带着不容置疑的笑意,那一声要这个女人却彻底挽转了我的人生,而我的神思在这一瞬间恍惚起来,他为什么要救我?
他犀利如鹰的眼神与我蓦然相对,顷刻便拿起一条皮鞭递给独臂副将,冷漠道:“只要不将她打死了,随你抽打,若死了,我会对你不客气!”他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异芒,仿佛潜藏着些无法让人得知的用意。
“将军!就这样太便宜她了!”副将仍不死心地吼叫着,对我有砍臂之狠亦有平生大辱之恨。
他嘴角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道:“如果你不打她,那么我便将她带进营中了,你自己快作决定。”
副将无可奈何地挥动着皮鞭,往我身上狠狠打着,身上只觉刺骨的火热与痛疼,没有大叫,只是冷笑瞧着这个副将,而我的笑意直叫他更加发狠,牙咬得咯咯作响,周围鸦雀无声,士兵们满是好奇,奇怪我的泰然,在他们眼中汉族女人都很懦弱……
顷刻我便眼一黑,人倒了下去,至昏时也未有言语甚至是尖叫,抑或是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