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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三姓家奴

大雄宝殿外,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死尸,鲜血已经淌到了苏让的脚边。

这些尸体有些穿着布衣,有些穿着僧袍袈裟,更有一些,身着锦甲,竟是滇军禁卫,那是沐晟麾下的兵勇。

“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来天龙寺袭击官兵?”苏让大吃了一惊,那沐晟身经百战,所率的滇军更是守边抗敌的精锐,天龙寺中又是高手辈出,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来这里设伏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定睛向前看去,却见百官被一群形貌各异的江湖人士、崇圣寺的僧人、身披罩甲的兵勇围在中心,沐昂赫然就在圈中。

为首抵抗的一人手持宝剑,带着禁卫与那江湖人士、僧人、兵勇相持厮杀,虽身重数创兀自力战不退。他横眉冷视,英气逼人,虽陷入重围,但仍未见目光中有一丝的胆怯,这人身着与沐昂相似的服饰,但隐隐可见袍服上用金丝绣着龙纹图样,那是郡王世子才有的殊荣,不需多想,他便是奉诏镇守云南的西平侯沐晟了。

沐晟虽然爵位最高,但百官之中,多是文弱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吓得魂不守舍,却要靠西平侯兄弟带兵保护了。

却见大雄宝殿中,缓缓走出两个人来,二人皆身着将校军服,手中按着兵刃,其中年长的一人高声说道:“沐侯爷,我兄弟二人深佩你的虎威,今日你寡不敌众,非战之罪,若放下兵器,诚心归附,我还赐你镇守云贵,他日我们平分天下,岂不美哉?”

沐晟大喝一声:“呸,三姓家奴,亏你们时至今日还有脸身穿大明的铠甲。先帝仁慈赐你二人官爵,你们竟背信弃义,意图谋反。区区亡国之徒,居然还做着复辟段氏,平分天下的美梦,真是好不要脸。哈哈哈哈哈……”

这二人正是大理段氏后人段苴仁、段苴义。当年征南左将军蓝玉、右将军沐英率师攻大理,大理总管段世被擒。两个儿子段苴仁、段苴义被带到南京。太祖皇帝赐名归仁,归义,分别镇守永昌、雁门。不想太祖龙御归天,新帝江山未稳,便借着大理段氏在崇圣寺的根基,与一众江湖草莽、麾下军队要在诞辰祭祀之日,将云南守将文官一网成擒,复兴大理段氏的皇权。

刚刚苏让见到的守门武僧,并不是提防潜入的毛贼的,而是防着百官与禁卫之中有漏网之鱼,出去通风报信的。这段苴仁虽不喜欢沐晟,但滇军对他誓死效忠,若就此将他杀了,怕是随便一支劲旅拉起旗号为他报仇,也足够让段苴仁头疼的了。

沐晟前来祭祀,虽为保万一,带了一千精兵前来,但都驻扎寺外,身边只有二十贴身卫率,他身着朝服,也无趁手的兵器,何况他所学都是临阵制敌,马上冲阵的功夫,如今孤军奋战,又如何是崇圣寺一众武林高手的对手,不多时,便与百官一起,身缚绳索,被押至阶下。

段苴仁朗声大笑:“沐侯爷,你又何必做这困兽之斗呢,太祖皇帝归天,新君软弱无能,西有大元残部雄心未灭,北有燕王、宁王虎视眈眈,料想他这皇帝也做不长久,我们何不就此起兵,瓜分了这大明江山?那时裂土封疆,又岂是你现在区区一个西平侯可比的?”

沐晟仿佛听不到他说什么,只是破口大骂道:无耻之徒,就算那天下大乱,帝位也是有德者居之,又哪轮得到你们这两条趋炎附势的无能走狗了,有种的放爷爷出去,拉开阵势打上一场,若是不敢,你们两个窝囊废趁早死了当皇帝的心吧。

段苴仁大怒,吩咐段苴义,将沐昂从人群中揪了出来,大喝:“姓沐的,你休不识好歹,既然不愿降服,我且杀了你这弟弟,看你那脖子硬是不硬!”

沐昂虽身披绳索,仍是站立不屈,跟着沐晟一起大骂段苴仁、段苴义背信弃义,不得好死。

段苴义走下台阶,狞笑着举起刀,向沐昂慢慢走去。

刚刚走到沐昂身前,蓦地一道人影闪过,段苴义反应不及,一柄刀被击落在地,自己却感到颈项冰凉,竟有一把长剑横横地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苏让,他与沐昂知心相交,见沐昂刀斧加身,如何不急。也是段苴义得意忘形,以为寺中今在他掌握之内,便放松警惕,刚刚奋战的众人,多半被他调去山门,以防驻扎在外的滇军见势不对,突然发难。这才被苏让一击得手。

擒贼擒王,捉了这段苴义,段苴仁自然是投鼠忌器,可段苴义毕竟只是帮凶,若真成了大事,这皇帝自然是由段苴仁当的,他手中的,可并不是那个“王”,或者说,这个“王”还不够大。

苏让明白其中关要,趁段苴仁还未反应过来召回部下,便将段苴义扔给虞期看管,长剑一挺,向段苴仁刺去。

段苴仁身旁此时只有十来个护卫,但也都是在武林成名多年的耆宿,可苏让九诡剑法融会贯通,是何等的厉害,见两名护卫双剑袭来,变刺为挑,他身在半空,无从接力。二人哪能想到他能够招式突变,又附带如此强劲的内力,措手不及,两只拿剑的手筋皆被挑断,摔倒在地,看他们的样子痛苦不堪。

其余几人见状,一齐仗剑来取,苏让也不惊慌,把剑一横,想要一剑抵挡众人一击,这些人都是行走江湖多年的高手,见苏让这一招,不禁暗暗赞叹英雄出少年,实可以称得上挡尽天下剑法,破尽一切招数的极致武学。

可转头又觉可笑,他这一剑单打独斗无人能敌,可己方人多势众,招数又不尽相同,来路也四面八方,有横削的,有纵劈的,有直刺的,还有舞着剑花的,他又怎么能全都接住?

哪知苏让的长剑注入古怪内力,竟似有磁性一般,剑虽未被吸走,却已全然没有了准头,叮叮当当撞在一起,甚是清脆悦耳。苏让一剑横削,登时间,竟将前来围攻的一众好手的眼睛尽皆划伤,众人躺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鬼哭狼嚎,惨绝人寰。

电光火石之间,苏让已来到了段苴仁身前,剑尖往他胸前一顶,笑道:“素闻大理段氏出身江湖,凡是登基为帝的,各个都是武功冠绝天下,府中护卫也是人人身怀绝技,怎么时至今日,国破家亡,竟出了你们两个不成器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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