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二十一,两百二十二,两百二十三……”
慵懒的午后,小巷是店铺内,徐羡鱼正对着太阳数着木盒里的铜板。
张望舒则坐于一旁喝茶休憩,上午着实让他有些忙坏了。
谁成想潜心修道七十载的他,回到明朝还未来得及去找寻前贤们交谈经验感悟,却搁这儿卖麻辣烫。
这真是人生大起大落落落落啊。
“唉……”想到这里,张望舒长叹出声,举起手里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在后院处,两个大妈则是面对着堆积如山的碗筷,辛勤洗涮着。
“三百一十二文!啧,老道,买这些菜多少钱?”
数完木盒里的铜板,徐羡鱼收好木盒,向张望舒问道。
“这些菜大都是些素菜,荤菜也都是下水,一起花了不到五十文。”张望舒放下茶杯回答道。
“这样啊,我算算,菜钱五十文,人工四十文,门面是买的,那抛开门面,每天净赚是两百文往上?”
“一个月这就是六两银子?那应该不算少了。”
徐羡鱼喃喃自语,同时心下准备待店面运营稳定后,就结束这次的代打任务。
“不能这么算,还有调料钱和柴火钱……”张望舒听着老板的算法,无奈出声道。
“应该不贵吧?”徐羡鱼听到听到回答,反问道。
“不贵的。”
“那就这么算。”徐羡鱼满不在乎的出声,又继续道:“晚点张德彪他们应该会过来捧场,你去买点馒头馃子什么的,顺便再买明天的菜来。”
随口吩咐一声,见老道领命出门后,便转回后堂准备休息了。
刚才数钱也是很累的……
时间兜兜转转,很快就过了小半个月,麻辣烫店的生意也稳定下来,基本可以维持在每天净赚二百文左右。
在这贫瘠的徽州地界,已经算得上小康了。
于是在某一天上午,徐羡鱼和张望舒匆匆忙完店内的生意后,就关上店门,向着程定远的家——休宁县城赶去。
休宁自古地灵人杰,文风盎然,虽百姓大多居住在山野之间,但十户之村不废诵读,因此在休宁县内,大大小小的书院坐落其间。
程定远的家同样坐落在一个唤作陈霞的小乡镇内,位置偏僻,处于茫茫山中。
有句歌谣说得好:徽州府在省极南,所辖六县歙为首。休宁祁门婺源角,绩溪府北黟西守。
歙县距休宁路途不短,距程定远家更是有两百多里之遥,若是寻常人赶路,至少要两日时光。
好在张望舒在出得城门后,摸出两张符篆,递到徐羡鱼的跟前道:“这是轻身符,只要佩戴在身,不说日行千里,但四五百却是没有问题的。”
徐羡鱼接过符纸,按照张望舒所说往身上一拍,顿感周身轻灵舒泰,
同时脚下一热,隐隐传来刺痛之感,仿佛有强大力量氤氲其内,无处发泄。
提起一口气,便往前奔去,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四周的景物也在不断倒退。
感受了片刻,徐羡鱼才停下脚步,对着一旁的老道说道:“确实好用,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张望舒一捋长须,轻笑出声:“老板您有所不知,我齐云山一脉在嘉靖年前,属全真一脉,之后则是归于正一,故此集两脉之长,于符法一道上颇有研读。”
“嘉靖?那不就是现在吗?你宗门现在在改朝换代了?”徐羡鱼点点头,随后诧异出声道。
“应该,应该如此吧,要不去瞅瞅?”老道也是一脸懵逼,才想起此事,于是试探着问道。
毕竟在山门史籍记载,在这次道脉变换中,不少珍贵典籍毁于一旦,令后世的他们扼腕叹息。
说不得可以借此机会,再将其延续下去。
张望舒思索一会,看着渐行渐远的徐羡鱼,朗笑一声,就施展轻身术,向前追去。
二人一路上风驰电掣,很快就出了歙县地界,进入休宁县内。
虽然有轻身符相助,徐羡鱼不觉劳累,但高悬天中的烈日,却让他酷热难当,口干舌燥。
正准备停下身来喝口水解解渴,却见远处有两名道人正由远及近的赶来。
看去好似从容漫步,却在眨眼间出现在三五丈之外,一看便知不凡。
于是他连忙唤过张望舒,向他问道:“前面那俩也是道士,是不是你亲戚?”
张望舒听得他的问话,这才发现有人朝自己赶来,他抬眼细细瞧去,只见两名身着道袍的道人朝自己赶来。
只是二人虽然同着道装,却还是有一些区别。
走在前方的那名道长,望去四旬年纪左右,留有一簇美髯,头戴混元巾,身穿青色道袍。
而后面那位,年纪也不相上下,但却未有蓄须,头戴着纯阳巾,穿着蓝色的道袍。
“这是,全真正一两脉?”张望舒惊疑出声。
然而未做多想,那二人便来到近前,停下脚步,张望舒这才看清楚,这二人皆有修为在身,只是略逊自己一筹,都处于拂尘后期左右。
二人凝神向张望舒望来,半晌后,那青袍道士才开口道:“你便是前两日在那福客来饭庄,冒充我齐云山弟子,为非作歹的贼道?!”
接着不待张望舒回答,便摸出一柄松纹古定剑,向自己袭来。
徐羡鱼见此连忙向后退去,免得被殃及池鱼。
张望舒则伸手摸向怀中,准备拿出流珠法器御敌。
就在这时,一柄拂尘从旁袭来,与那松纹古定剑交击在一起,顿时尘土激扬,飞沙走石。
“莫太冲,你为何阻我?!”青袍道士连连后退几步,才止住身形,恶狠狠的问道。
原来方才阻止他的拂尘,正是被他称作莫太冲的蓝袍道士所御。
莫太冲走到近前,伸手一招,拂尘自地面飞起,回到他的手中。
一扬拂尘,打了个道稽后,莫太冲才微微笑道:“王伯义,此人身上气息明明是我正一派的功法,何来贼道之说?莫不是你对彦頨天师心存不满?!”
听得他的话,原本气势汹汹的青袍道士王伯义气势顿时一弱,抬首回道:
“小道自然不敢对当代张天师不敬,不过小道这是在为自家清理门户,以正视听,还请你不必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