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晴！这里！”
赵诗晴刚走过湘妃竹的大门口，正准备进去就听到了程项的声音。
来人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西装，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一如既往的骚包。
此人，也是她的发小。
上流世界也就这么小，多多少少都是认识的。只不过还分个熟稔程度罢了。
程项是他们当时那个小圈子中有名的花花公子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那种类型。不过估计也是因为在花花世界见识多了，当时就觉得宋凌霄这人不是什么好人，对于宋凌霄竟然拐走了他们身边的乖宝宝很是不忿。
当时赵诗晴刚和宋凌霄在一起的时候，她的朋友中最看不惯宋凌霄的，也是程项。
只是当时的宋凌霄在商场上横空出世，哪个人不称一句年少有为。因而程项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那些人也不过是觉得因为他们不是一类人，所以相互看不惯罢了。根本不会有人想过这人是否既渣且贱。
赵诗晴看着骚包中还添一分成熟男人味的程项，对着他笑了笑，而后向着他走过去抱了抱他。
程项回抱，桃花眼中洋溢着欣喜，语气却甚是不满的说着，“你这人！再不是我们的乖宝宝了。没事也不跟我们这些人说！是不是不当我们是朋友了！还有楚慎远！太奸诈了！我们同在国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看着我们这么...竟然还瞒着我们！！”
在赵诗晴还未来得及开口时，程项就已经忍不住嘟嘟囔囔了一大堆。
“好啦好啦！他们大约都到了，我们快些进去吧！”
说完也不给赵诗晴说话的时候，就风风火火的拉着她上楼进了包厢。
推开包厢就见一圈大约十个人正齐齐整整的坐着等着她的到来。这些都是她自小处到大的朋友们。
“啊啊啊！晴！”萧甜甜朝着她飞奔而来。除开她，还有另一个女生也向着她走过来，拉开萧甜甜不轻不重的给了她一拳。
这是她的另一个闺蜜，楼微。但是人不如其名，走着男孩子们走的路，还放话要让男人无路可走，并且向来觉得自己生错了性别。
一圈人相互抱了抱，几个女生红了眼眶，男人们也大多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虽每人表达方式不同，却都是欢喜的。
拥抱过后，话题转向了五年前。
“小晴，当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啊。赵诗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叔叔虽然不在你身边了但还有我们这一圈朋友们啊？为什么要远走他乡，还...”还用炸死这个方式。
“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当时到底多难过啊。”
“晴儿~”见话题逐渐沉重，倚着沙发瘫的没半点形象却尽显风流的程项将谈话的气氛转向另一个方向，“从实招来啊。”
楚慎远没有在这里。所以他们只能问赵诗晴了。
楚慎远大了他们三岁，从小是别人家的孩子，所以他们这一圈的男孩子小的时候真是对他恨得牙痒痒，因而交集也不是那么多。
赵诗晴对着众人笑了笑，用有些感慨的语气不紧不慢的说，“当时我怀着孕，你们应该还记得吧。”
众人不自觉对视了一眼，纷纷点头，赵诗晴继续，“当时柳笙烟也怀孕了。”
“什么？！”
“柳笙烟这个贱人，当小三当的那么开心？”
“宋凌霄这渣渣！”
赵诗晴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继续道，“你们不知道也正常，因为当时刚发现，她就已经流产了。就是他们说柳笙烟被我推下楼的那次。”
那次也是柳笙烟第二次陷害她。
“所以，宋凌霄说为了让我得到惩罚，就让我去医院打胎，给柳笙烟的孩子偿命。”
“艹！”向来最看重礼仪的元诀，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们这一圈人是穿纸尿裤的年纪一起长到现在的，没有人不清楚赵诗晴到底是什么性格。当时根本没有人相信宋凌霄口中的她推柳笙烟下楼这事是赵诗晴做的。
甚至当时也没有监控作为证据，偏偏宋凌霄像了瞎了一样对此视而不见。
当然这事，赵诗晴也确实没有做过。
再说了，即使是真的那又怎么样。犯贱的插足的出轨的那一方又不是赵诗晴，理亏的是他们。
“个渣渣！早晚不得好死！”
众人纷纷怒骂出声。
待他们平复下来，赵诗晴才继续刚刚的话题，“我当时是真不想失去那个孩子。虽然他不被他父亲所喜爱，但却是我血脉相连的孩子，我爱着他。幸好当时的医院正好是慎远哥所就职的第一医院，加上要做手术也需要些时间，所以当时才能想出这么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宋凌霄当时已经掌控了赵氏，他手上还有他自己的势力，我根本斗不过他。即使我当时留了下来，哪有人千日防贼的，说不准什么时候我真要被那两人给害死啦。所以就走了。当时不告诉你们，一个是来不及，二来若是让你们知道了，他们也迟早会知晓的。”
众人默声。
因为她当时是因为不想失去孩子所以炸死，但是为什么现在孩子却没有踪迹？
赵诗晴安慰了他们几句，解释说，“是我自己想打掉的。所以就在国外打掉了。”
几人都抿唇不说话。
最后是萧甜甜打破寂静，转移话题又问起另一个问题，“那小晴，你的手...”没事了吗？毕竟他们都是因为那种震惊时装界的秀才知道她还好好的。
赵诗晴摇摇头，她知道她未了的言下之意，“我手指没有好，画设计图的时候，时间长了依然会难受。医生并没有夸大其词，我的手指即使能恢复，也不可能像之前那般灵活了。”
赵诗晴自小学画画，大学研究生阶段都学的服装设计。手指于她而言，不可谓不重要。
但是，在那场伤害中，医生说她能再拿起画笔已是不易...怕是不能再进一步了。
柳笙烟真狠呐。
“虽然手指不怎么灵活了，但是可以慢慢练回来不是？别担心了你们。”
赵诗晴也不是不知道她的朋友们现在正在心里狠骂着那两人，但是她如今却是不在意就是了。
赵诗晴无数次感慨，老天爷对她还是不错的，她真的觉得没有感情这个无用的情绪对她而言，真的是太好了。
她只要一想到脑海中那本书的结局，就觉得犯恶心。
*
3个月后。
这段时间赵诗晴虽然一直在忙着工作室的事情，并不怎么出去交际，但是以往认识她的人纷纷知晓了她还没死的事情。
当然，这其中最震惊的莫过于柳笙烟那圈人了。
但是他们也算是有自知之明，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这天，赵诗晴谈完事情送走客户，正准备上车离开之时，感觉似乎有人正看着自己，于是循着那目光转头一瞧。
宋凌霄。
赵诗晴面色不改的收回视线准备离开的。
虽然没有爱也没有恨了，但是她实在是觉得这人有点恶心。
这事过去没几天，她才从工作室出来，正准备回家，就见大夏正门口站着一个人。看见她出来，便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赵诗晴。
柳笙烟。
“诗晴，好久不见。”来人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整个人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过赵诗晴还是觉得自己摔的还真不亏，这敌人实在是厉害啊。
赵诗晴礼貌的点点头。对手给力，她却没有接招的兴趣。
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之后，赵诗晴便想离开，于是道，“柳小姐，若是没什么要紧事，我便告辞了，还有些事情还未处理。”
柳笙烟像是没察觉出对方不欢迎之意，依然温温柔柔的笑着，“我还是喜欢你喊我笙烟姐。当初对不起，我不知道凌霄竟然要让你做手术。要是知道了我一定会劝住他的。”
柳笙烟除开在宋凌霄面前喊宋凌霄“阿凌”，其他时候不论谁在旁边，都是喊他凌霄。
五年前，赵诗晴一直觉得这是她的好意，为了让自己朋友的妻子安心，因而跟自己的朋友保持着距离。
但是她当然没有这种好心，否则怎么会让她赵诗晴无意中撞见了一次呢。
赵诗晴疑惑的问她，“为什么？我打掉了不是更好么？免得还要让你心上人有个孩子膈应你。”
柳笙烟也不觉得这话让她丢脸，反而有些伤心的样子，“对不起，我们当时是酒后失控。没想到竟然会惹出这样的事情。我没想当第三者的。我也不奢求你原谅我，只是想对你表达我的歉意。”
赵诗晴摇头，没有露出伤心或者别的情绪，“都做了，还说什么对不起。”继而礼貌的说，“我真的要走了，还有些设计需要完善。”
柳笙烟不接茬，像是没有听到她告辞之意一般，“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不多的，十分钟就够了。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也正堵着，你现在离开也要在路上堵很久，可以将你的时间分我一些吗？你觉得可以吗？或者我们去旁边的咖啡厅坐坐？”
赵诗晴并不想去，她是真心不喜欢这个人，并且觉得恶心，虽然她现在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一个陌生人，你还想有什么别的情绪？
她还觉得有了别的情绪都觉得恶心呢。
“柳笙烟，你这个人真是奇怪。你还记得你和我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吗？”
在柳笙烟反驳之前，赵诗晴再次抛出问题，“你看，你现在身体里的两个肾脏，有一个是我的。我一个服装设计师的手指，是因为你受伤的。我和宋凌霄之间有个结婚证，但是你有了他的孩子，他出了轨，你当了小三。你流产那次，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就摔下去了，但是你就是流了产，而我也因此让宋凌霄绑着上了手术台差点死在手术台上。”
看着柳笙烟有些惨败的脸庞，赵诗晴问她，“你为什么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呢？生怕我不会杀了你？还是生怕我忘了你？也不应该啊。你也不用辩驳，你看宋凌霄什么眼神我还能不知道吗，我不出现岂不是更好，你俩双宿双飞，多好，是吧。”
柳笙烟眼里闪了些泪光，但是还是一副坚强强忍着难受的样子对赵诗晴说，“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好。那次抢劫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当时不应该约你出来逛街的，你手指受伤了真的很抱歉，我知道说这些话没有什么用。”
“既然知道就不必说了。”赵诗晴打断。
但是柳笙烟还是继续说下去了，“小晴，你让我说完好吗，我真的很愧疚。”
“也别喊我小晴了，我不喜欢。”
柳笙烟顿了顿，眼中浮起一丝伤心，但是听了赵诗晴的话，“对不起。那次抢劫时，我的一颗肾脏被那些坏人捅了一刀导致肾破裂你还记得吗。对不起，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很难受，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不然我不会替你挡那一刀的。你知道我...有肾病，失去的那一颗，真的很重要。我毕竟不是正常人，一颗...我可能会活不下去的。所以凌霄才会...对不起，因为当时真的太紧急了，只有我们的才能配得上，所以...你能原谅我吗？”
赵诗晴摇头，“不能。我又没有同意，你们抢了我的东西，还有脸奢求我的原谅？就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了。”
柳笙烟的脸色又白了一点，但还是强忍着，摇摇欲坠的说，“对不起。我知道事情发生了没有办法改变...”
赵诗晴勾唇笑，她还是这次谈话来第一次露出笑容，让柳笙烟不禁愣了一愣。
赵诗晴笑着对柳笙烟道，“还是有办法改变的。”说着不等柳笙烟露出别的神色就继续说了下去，“你把它还给我就行了。虽然进过你的身体，但是我不嫌弃。毕竟是我的东西不是吗。我有资格拿回来吧？”
柳笙烟一时间被问住了。
“小晴，你是不是很恨我？对不起。我...”刚说到这，她脸色便惨白了几分，像是经受不住打击要晕过去了一样。
赵诗晴面不改色，仍然温和的回答她，“没有。现在对你们有恨这个情绪我都觉得侮辱了我自己。只是觉得恶心罢了。”
赵诗晴说完礼貌性的点点头，“我要离开了。若是你有什么事情的话，保安会帮你叫救护车的。这里也不偏，不用担心。”
完了就转头离开去取自己的车了。没有看柳笙烟的脸色，也不想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