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收割完,蓝又开始赶集卖布了。堂下镇离张村有十二里路,蓝拉着板车要走上一个半小时才能到,实在太辛苦,去了几次有心无力,就开始改为在堂下镇辖下的罗集上卖布,罗集离张村只有四里路,堂下镇也去的,只是改为了偶尔,比如过年过节,庙会的时候。罗集是小集,就东西南北十字路口两条街,卖布的集中在街心十字路口向北绵延的三十米处,有四家是固定的,偶尔还有外来的不固定的2家。十字路口正中心靠北置了个大烧饼炉子,高高的竖立着,椭圆的头烧饼炉子老远都能看见,烧饼旁边是家狗肉摊,好似是标配,堂下镇的烧饼摊旁也是狗肉摊。蓝每天早上五点钟要起床,四季如是。先起来扫院子,因为院子里野生了许多小数和种了颗核桃树的缘故,四季总有些许落叶,扫完院子开始做饭,早饭热馒头及红芋稀饭,有时是疙瘩汤,红芋是十一月份的作物,就放放到红芋窖有时也不能保证来年五六月还有,当然红芋片是可以有的。不过做红芋片麻烦,要用专门削红芋的削子,把红芋削成一片一片零点三公分厚薄的片片,再拿到空地摆好晾晒,太阳未完全出来就开始晒,太阳快落下收,直到红芋片晒的硬梆梆的。不过,红芋片通常是卖了换钱的,蓝既没有红芋了也没有红芋片,红芋本就种的少,全部拿去卖了,红芋片虽然贵,但因为费时费力并没有功夫削和晒。蓝只是吃了馒头和疙瘩汤,给娇娇穿好衣服,就抱着娇娇送去了婶家。娇娇大了,走的也很利索了,桌老汉已经没法看住娇娇了,蓝无奈,只好把娇娇往婶家送。
张宏富的小儿子张传家已经十八了,八岁的小凡也很排斥娇娇,每当把娇娇送去,他们都冷漠的待娇娇,甚至小凡会在张宏富和咸氏面前吵闹“奶奶,不要抱她”,“爷爷不要管她”,还会在娇娇要喝奶的时候,偷喝娇娇的奶粉,蓝也很无奈又不能对小孩子怎么样。张宏富认为,谁家的孩子谁羊,甚至明语“小凡我都不想养,她不是爹娘都不要吗?不然我养她干嘛?”小凡的爸爸张传长在淮北煤矿是电力工程师,八零年矿上到堂下镇招技术工,只招一人,张传长考上了,不过堂下镇有留言说是张宏富使人挤掉了第一名,更有人挖出张传长的不学无术,上学逃学偷生产队的玉米,小麦,卖了躲在场里麦秸垛里赌牌,说张宏富没少在村里广播上做检讨说自己教子无方,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有人还淘出了张宏富六零年在区里组织部工作过的经历,说张宏富使人挤掉了第一名,让自己的儿子去了淮北的矿上,不过这些都是没经过证实的无稽之谈。张宏富确实不招人待见是真的,张传长不懂事也是事实,因为有个血的事实是存在的。那时候流行下乡,市里的麦家的一个后辈下乡到了张村,张传长因为口角和人吵了一架,麦家是老城里的人,家里既有做官的也有在国企的,事后三月,有人举报张宏富贪污,一九八二年,乡村里那有污可贪,三司都来查了,在张村呆了七十三天,查无实证,但不论怎样,张宏富的书记是干不了了,不但张宏富干不了,整个村委全换了个,书记,主任,计生办人员从上到下捋了个干净,据说那年张宏富出门都是顶着褂子的。
蓝把娇娇送到婶子家的时候,张宏图的几个孩子还没起床,蓝轻轻的把走在路上又睡着的娇娇放在张宏图的大女儿的枕边。王氏这人吧,没坏心眼,但嘴碎经常教娇娇说:“谁送你来的?可是蓝?等她回来,骂她航,龟孙不领我,天天赶集”。两岁的娇娇嘴里就骂着“蓝龟孙,龟孙”的跑开,王氏就和一同座在村头闲话的人哈哈大笑。有时,蓝会回来的晚一些,王氏会煮些好克化的食物给娇娇吃,猪油煎了鸡蛋放在碗里捻的碎碎的,给娇娇小勺子,让娇娇吃。王氏的几个孩子也很懂事,不会抢娇娇的食物还会抱娇娇玩,不过王氏还是会教娇娇骂蓝“妈了个*”“龟孙”之类。等蓝下午从集上回来第一件事便去接娇娇,娇娇见了蓝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龟孙”。蓝把娇娇带回家问娇娇谁教的,“二奶奶”娇娇座在蓝的怀里很开心的回答,蓝告诉娇娇骂人是不对的”娇娇只是笑,看到蓝从集上买回来的香蕉欢呼的跑过去,开心的吃起来。蓝给娇娇换身干净的衣服,重新给娇娇围上亲手做的白色纱布围兜,娇娇拿着香蕉围着蓝转,吃的很开心,生意逐渐有了起色,久了,大家都知道了反正都是附近的人可信,找蓝买布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有了余钱,蓝会给娇娇买苹果香蕉带回来,娇娇很开心,自从把娇娇放到叔家由王氏带,娇娇就添了骂人的毛病。蓝也会告诉王氏道:“婶,你别教娇娇骂人”,王氏会笑呵呵的道:“不交不交”,但是还会在村头耍的时候问娇娇:“你妈叫啥?”“你妈咋不要你了”“蓝可孬,不领你自己赶集玩去了”。哄着娇娇说“蓝孬”,一群人哈哈大笑,当然,也不光娇娇有这样的待遇,邻居大青的妈妈喜欢打牌,和娇娇一般大的大青也会被哄着说:“玉芬是个孬孙,就知道打牌,不领青青”,青青也会拍着手叫“玉芬是孬孙”然后大家会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王氏不爱做活,既不绣花也不做鞋样,但王氏答应蓝看着娇娇便不会让娇娇离了眼,蓝把娇娇交给王氏也很放心。只是娇娇越长大骂人越清晰,谁惹了她,或者不如意了就会骂“孬孙,龟孙”,有时蓝气急了也会打娇娇,拿鞋底抽在娇娇的身上,抽着抽着,蓝却哭了起来。
蓝去赶集卖布的时候,依旧会把娇娇送给王氏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