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沉寂的气氛忽然就热烈了,活跃了,每个人都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推杯换盏,好像一下子就回溯到了其乐融融的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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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夏之旅离门最近,“我去开门。”
“不——用——”,夏之岚刚喝了半瓶酒,拉着他硬要给他灌酒,话里都带了酒气,扬声喊,“请进!”
门开了。
走进来了三个人。
叶临越,顾申,苏安徽。
都是熟人。
夏之旅的眉心马上拧成了一个“川”字。
穆弥不用看他的神色也明白,这三个人,担得上是不速之客四个字。
目标……是自己吧……
夏之岚一脸戒备,温渚陌的神色更是紧绷,眸中的情绪复杂莫名。
双方都没有开口,场面陷入了僵持。
那一股粉色的旋风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穿着粉色水手服的陆萌萌风一般地扑到了顾申身上,张开双臂紧紧地抱着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胸口开心地蹭着。
“阿申,你真的来找我了呀!我还以为你骗我呢!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呀!我好高兴啊!”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叶临越一行人会出现在了这里。
陆萌萌告诉顾申的。
所以……
萌萌是和顾申在一起了吗?那……
穆弥下意识看向温渚陌。
水边河渚,田间陌上,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从未动过怒,即使现在也是如此,他仍然在笑着,笑容苦而晦涩。
这是早已经知道了……
穆弥一瞬间感觉天旋地转,看向夏之岚和夏之旅。
两个人都偏过了头不敢看她。
他们也早都知道了。
只有她不知道。
穆弥心里忽然就涌起了一股悲怆,“你们一直都在瞒着我?!一直都在瞒着我!!!”
“都把我蒙在鼓里……把我蒙在鼓里很好玩吗?!”
“我很难过……我真的很难过!很难过……”
穆弥的声音时低时高,时而若困兽的呜咽悲泣,时而若癫狂的歇斯底里。
就像个疯子。
陆萌萌被她吓着了,往顾申的身上又靠了靠,揪着他的衣服怯生生地侧着脸看向她,“弥弥你别生气,我真的很喜欢阿申……”
穆弥双眼猩红,咬着牙怒吼出声,“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温渚陌吗?!”
“你说你想和他在一起,我就帮你追他!结果呢,人追到了你又不要了是不是?!”
“陆萌萌,我把你当妹妹,不代表温渚陌不是我兄弟!”
“他由不得你作践!”
陆萌萌从认识穆弥的第一天开始,就从没被穆弥说过重话,一直都是被穆弥捧在手心里宠的,哪怕犯下天大的错,穆弥也都没对她发过火。
突然被骂的这么狠,陆萌萌只感觉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然而穆弥没有任何心软。
她的视线径直越过陆萌萌,越过顾申,看向了顾申身后的叶临越。
“是你。”
穆弥的声音非常的平静,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是我。”叶临越毫无犹疑地承认了。
“哦。”
“合作终止。”
说完,穆弥站起身,没有看任何人,一步一步,走到门口。
“交易结束了。”
这是穆弥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挥刀,决绝斩尽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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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弥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应该做什么。
从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经无处可去了。
从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没有能做好的事情了。
穆弥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迷茫地看着能看到的一切。
红灯笼一盏一盏地亮着,像火焰一样,耀眼,明亮,但是丝毫感受不到温暖。
人来人往太吵闹,堵车的汽笛声太喧嚣,听起来那么热闹,可是她……
只感觉孤独在呈几何倍数增长。
这么大的一座城市,都没有她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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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弥不知道自己在街上晃荡了多久。
她只记得,当时天空上撒下了很多很多的白色雪片,每一片都轻飘飘的,薄薄的,被大风扯着,卷着,像那年满天飞舞的纸钱。风停了,散落一地,遮住了肮脏和泥泞,只剩下一尘不染的洁白。
“砰!”
“有人晕倒了!快叫救护车!”
“喂,120吗?……”
倒在雪地里的穆弥听着那些越来越缥缈远去的言语,嘴角无意识地弯了起来。
真冷。
真想就这样睡过去。
最好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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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苍白的阳光穿过七彩的玻璃窗照进病房,那光也变得七彩斑斓了,煞是美丽。
病房里摆着各种盛放的鲜花,姹紫嫣红,也是色彩缤纷的,糖果色的音乐在其中回荡。
每一处,都是浓墨重彩的,色泽明艳而鲜明。只有那张病床简单素净得出奇,是没有一点污渍的白色。
病床上的女子有一张姣好的脸,紧阖着双眼,安静地沉睡着。
她很美,美得那些鲜花仿佛皆是为她而绽放,万物皆为陪衬。
她很美,美得那些鲜花仿佛皆是为她而绽放,万物皆为陪衬。
病房外,两对老人和一个中年男人正专注地听着医生的检查结果。
“穆小姐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之所以到现在没醒,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自己不愿意醒。”看着五个人期待的目光,医生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这种情况,医学上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只能让她在乎的人经常陪伴,唤醒她的意识。您们对穆小姐这么好,相信对她来说一定很重要。相信只要过一段时间,她就会醒过来了。”
送走了医生,五个人互相望了望,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苦笑。
这已经是第12个医生了。他们就像被提前统一好了口径,每一个人都是这么说。
要是真有他们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可穆弥这辈子,最不可能的就是对他们敞开心扉了。
“算了,我们进去陪陪小弥。青贺,你去和那些人谈吧。”
“是,母亲。”穆父穆青贺恭恭敬敬地弯腰行了个礼,“儿子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