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白看着她手里的剑,有些担忧,“朵儿,三年间,你不曾练剑。也从未听闻你学习剑法。刚才和莫禅比试……”
“不瞒您说。这剑是今早意外获得。不知为何握在手中,有似曾相识之感。感受到它曾经抵挡过很多人挥来的刀剑。脑中自然浮现很多剑法招式。不知道他人是否和我一样。您得替我保密,师父不让我说剑的来历。虽说它认了我做主人,不见得以后会有什么好事。今天一直在想,我真的有那份资格承担吗?这把剑,在我之前应该有主人吧?”朵儿看着它心里五味杂陈,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所有人的目光聚集过来,很大程度上是冷玥的关系。
于白拉了她的衣袖,劝解道:“一切自有定数。人与人相遇也是上苍的安排,何况是与你终生相伴的佩剑呢?它以后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要像爱护自己一样爱护它。我师父常说,佩剑不是用来杀敌防御。而是象征着我们修行济世为苍生的意志,剑的双刃代表不偏不邪,只走中道。现在你可能不理解,这很正常。日子久了,它会给你带来更多的悟处。”
朵儿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羞涩道:“我记下了。您要是有时间多来竹林坊走走,我师父每日独自发呆,看着都闷得慌。我师父只是话少,不是别人认为的那种凶巴巴的人!”
于白走在前面引路,一边应承一边敲门进去。羽末和羽鸣见是他们二人,便招呼进来坐下。朵儿习惯倒茶递水,羽末看了心里欢喜,想让她来这住几日。一来热闹些二来有些话想问她。
还没等开口,于白一席话让几个人都紧张起来,“三位大师父,已经知道冷玥剑出世。让我来转告羽鸣师兄,请你师徒二人速速下山躲避劫难。师兄,师父为什么会这么讲?难道还会引起类似当年的波澜?”
羽末不知其中缘故,“这是什么意思?”他见于白盯着朵儿手里的佩剑,便拿过来拔剑看到‘冷玥’二字,头皮一阵发麻,“师弟,看来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为何不告诉我?让它继续沉睡在古井中,也比让你承担风险要稳妥的多。”
羽鸣微笑后归于淡然,看了一眼困惑的朵儿,“半月前就知道了。你这三年游历,不也是洞察尘世艰辛,济世救人吗?总不能一直让你辛苦,现在时机指向我,或许能找到姚河也说不准。我已对这一生无憾……”
于白觉得他意志有些过于沉重,劝解道:“师兄放心,我护送你和朵儿连夜下山。或许不到三年期满,掌门还得招你回羽山。您也做好随时回来的准备。”羽末也跟着点头。
三重院,掌门住在后院。这三年间,每到日落之前,掌门都会早早关上房门。点燃檀香打坐凝神调息。已经过了每日习武的年纪,在当年最混乱的时期,出外平息仙门动乱。又归来镇守奇袭羽山事件,死去的弟子不计其数。
每夜三重院的冲天灵气发出淡蓝色的微光。偶尔会有弟子看到,他们的灵力低微,看到后也是转瞬即逝。那是掌门守护住的各种兵器散发的灵力,它们陈设在后院的密室想靠近一步都很难。而那些兵器,正是当年征战除祟的过程中得来的。这些兵器的主人,都具有深厚的内力。藏于那些兵器中的灵力,感受到了冷玥剑破水而出带来的冲击。在那天仪式的早上,所有兵器灵识同时消散,成为很普通的铁器。
这样的异常奇景,让掌门呆坐良久。
当日深夜,从羽末的药房回来,朵儿跟着师父简单收拾一番,挎了两个轻便的包裹,便匆匆离开竹林坊。绿羽睡在她的怀里很安静。于白一直护送他们到山下。两匹马静静的低头吃草…
简短的告别后,他们逃命一样离开了羽山。
于白的话让她铭记在心,“无论走到那里,羽山都是最后的归宿。”
从天黑走到天亮。朵儿困得趴在马背上打盹,绿羽站在她的脑袋上四处张望。
羽鸣回忆半月前,掌门羽络将他单独叫去寮房,讲起当年那场恶战。上仙门为了平息四方安宁,稳定三界秩序。将五方旗抛洒尘世之中。一部分落于自然环境隐匿起来,一部分被世间权贵据为己有。五方旗在各处自成结界,渐渐有了保护它们的镇守者。镇守者随身的佩剑,由万物灵力和主人的修为着于剑身。拥有者多年潜修,可入上仙门获得仙籍。如持灵物造恶者,亦有掀动平仙门的危险。
万物以水为首。作为水旗代表的冷玥剑出世,其他四个灵器也会被召唤出世。当年那些心怀不满的人,可能会卷土重来搅动更大的事端。作为修士决不能在次看到血流成河,恶行遍野。当初姚河下山,表面上是逐出师门,实则寻找散落各处其余的五方旗。他每隔二十天会发来飞鸽报信。算起来已经有两个月没消息,羽末在外也未打听到他的下落。而羽山的安全也不似从前。
师父本意让他抛出诱饵,暗中观察平仙门对此事的反应。而他们未料到,朵儿竟是冷玥剑的新一任持有者。
虽然朵儿资质平平,也不是十位弟子中武功、灵力最强的一个。但未来的事谁又会说的准?他便请求师父,万一冷玥藏不住的那天,一定恩准他带着朵儿离开。与其在众人面前小心举动,不如大隐于市让她铭心彻悟。
羽鸣跳下马,走到河边停下。朵儿闻水声潺潺,便睁眼随着师父也下马去河边饮水。
“师父,你从未离开竹林坊半步,却这么急匆匆下山。是遇到什么紧迫的事了?”朵儿洗了一把脸清醒不少,水珠顺着她的鬓角碎发往下滴落。
“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姚河失踪了。你上山之后,我们都会有书信往来。最迟的一次相隔一百天才有消息。当年我和姚河将冷玥剑封印在古井里。没想到它认了你做主人。”羽鸣坐在石头上,捡起身边的石子抛于河中。肚子有些空,从怀里掏出布包,里面装的地瓜干,一人一个衔在口中。
“封印?”朵儿反应快,回想起在藏书阁看到的记载,“书上说羽山曾经恶战一场,不少弟子死于那场劫难。冷玥剑有阴冷柔寒的气息,也曾杀过很多人吧?”
“你怕了?”羽鸣反问道。
“有点…有些驾驭不了它的锐气,很有想赢的执念……”
“它即已属于你,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怎么待它是你的事。心意相通的那一刻,等你能控制自己心性的那天,它也能听从你灵识的召唤。”
“哦。”朵儿记在心里,却有些似懂非懂。低头给绿羽轻轻梳洗羽毛……
下山的日子四处流浪一般。朵儿跟着羽鸣一路走来,心中早已记下路线。拜访的修士都是当年五星阵法的研究者。时隔这么久,谁也没弄出一个重新归位的方法。传说出现五方旗,源于上仙门几位修士想定安扶正,又急于给自己的修为锦上添花,就闹出了这么一个阵法。这些人的灵力与灵识造就了五方旗,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安于阵法中的五个方位。五样缺一,五星阵阵法随即消失。可谁想消息走漏,有人率众来破坏,导致五旗失落各处,达到一定修为的人才能看到或感应到它们的存在。
这一场恶战结束很久,坊间流传各种版本,故事口口相传。朵儿随着他们说的消息,走到哪打听到哪。而这一路下来,依然没有人见过姚河。
在这三年游历期间,羽鸣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差。在深夜月亮高挂时,朵儿逐渐学会了用灵力召唤万千百花。羽鸣看在眼里,心有余而力不足,对她的帮助不多。只能从修行的心法和定法中,纠正她的心态。若遇到修士前来挑战,他都会挡在朵儿面前,从不让她在人前显露半分。
羽鸣的身份在平仙门中算是首席。他下山游历的消息传开,修士几乎倾巢出动,就为了与这师徒二人交手切磋。虽然朵儿带着冷玥剑,但羽鸣却让她用布裹缠背在身后。和来者灵力博弈也好,用剑术比试也好。羽鸣都会孱弱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体力。
渐渐二人不敢路过城镇,多数居住在野外或者在山洞中修养一段时间。就算曾经交好的修士挽留他们在家中居住,羽鸣都会婉言谢绝。就这样四处漂泊躲避,除祟渡灵,羽鸣可以看着朵儿代替自己做这些时,他已经无法提剑布阵御敌……